第五十三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離涼田市五十公裏遠的一段盤山公路上,一輛疾馳中的汽車“嘎吱”一聲,來了個急刹車。

黃奇從車裏鑽了出來,把一個能發出強光的小玩藝掛在胸前當電筒使,然後麻利地把一個爆了的輪胎卸下來,取出一個備胎,快速地裝了上去。

這番高強度勞動,讓黃奇冒出一身汗來。他抹了把汗水,看了看四周搖曳著的濃密樹葉,心裏忽然有點毛毛的。

這裏叫做九裏坡,山連山,坡連坡,地勢偏遠,人煙稀少,加上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滅口的理想環境。

要說起來,黃奇的膽子並不是太大,但就是這麽一個人,卻當上了殺手,這連他自己有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膽小有膽小的好,黃奇練就的一身逃命本領,也足以讓他笑傲江湖,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望風而逃,跑得比兔子還快,而且比狐狸還狡猾。

但這回刺殺陳諾失敗後,黃奇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雖然他連夜把車子開出了金沙市,走了大路走小路,而且路上連換了四五塊事先準備好的車牌,雇主約他去拿錢也被他拒絕了,但他總覺得還是有人盯上了他,一直若即若離地跟著他。

這是一種本能的直覺,但這種本能卻多次救過黃奇的命,所以黃奇堅信不疑。

這個跟蹤他的人,黃奇估計有三種可能:一是雇主,二是那個神秘的黑衣青年,三是警察。但不管對方是誰,都是他惹不起的,於是他隻有開足馬力亡命天涯。但這一刻車卻壞了,這讓他差點急出了一身汗來。

在他剛上車的時候,後麵遠遠地來了一輛黑色小車,速度十分快。

黃奇立即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這是一條幾年前就基本被廢棄的老公路,很少有車子經過。他想也沒想,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讓汽車衝了出去。

開了一段路後,黃奇在後視鏡裏發現黑色小車裏有動靜,一個男子把上半身探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個黑乎乎的東西,對著自己的車子。

槍!

黃奇迅速作出了判斷,猛地把方向盤一打,但已經晚了。

“嘎……”隨著又一聲刺耳的尖叫,黃奇的帕微28T轎車猛地一陣顫抖,往路旁的護欄直衝過去,眼看就要撞翻護欄、掉下懸崖了。

就在這時,汽車智能係統緊急啟動,連續點刹,又連續地調整了幾次方向盤,險而又險地從護欄旁擦了過去,然後緩緩地停了下來,橫在了馬路的右側。

幸好有智能係統,否則這次高速爆胎,即使不掉下懸崖,車子也難免會側翻,這讓黃奇驚出了一身冷汗。

“請注意,右後胎已爆胎,危險!請立即停止駕駛,更換備用輪胎!”儀表盤上的小喇叭裏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白癡機器,老子沒備胎了!黃奇一邊悲哀地在肚中罵著,一邊摸出手槍,猛地推開左車門,扔了個靠枕出去,自己卻一貓腰從右車門處鑽了出去,然後迅速地關上車門,半蹲著扔出了一個黑乎乎的煙霧彈,想把水攪混,好趁機溜走。

但煙霧還沒有彌漫開來,那輛黑色轎車就開到了黃奇的前方,兩個車窗裏伸出兩把槍,快速地向黃奇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

佛祖保佑,如果這次我能不死,我就改邪歸正,去鄉下種田!

黃奇一邊在心裏念叨著,一邊來了個懶驢打滾,快速地鑽到了車底下,迅速地瞄準黑車的輪胎開了兩槍。

“嘎……”黑色轎車的輪胎也被黃奇打爆了,被迫停了下來。

“砰砰砰……”黑色轎車上的人開始猛攻,連續射出密集的子彈,轉眼間就把黃奇的帕微28T轎車打得千瘡百孔,眼看油箱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爆起火。

黃奇心內叫苦,手足並用地向後方爬去。但車子底盤不高,又爆了一個輪胎,有些傾斜,黃奇從車底退出去的時候被稍稍卡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黃奇右手腕一痛,挨了一槍,看來對方已有人趴在地上射擊了。

黃奇一咬牙,用左手抓起手槍,左手肘使勁一撐地麵,終於鑽了出去,但就在這時,兩個青年忽然出現在他身旁,兩隻黑乎乎的手槍同時指向他的頭部。

黃奇見被人包抄了,心中叫苦,卻不甘坐以待斃,迅速地一彎腰,正準備跳到一個青年的身後去挾持他,左手上便挨了一腳。

這一腳踢得很有勁,把黃奇的手槍踢飛到半空中,一直落到了黑色轎車的輪胎旁邊。

“別動,趴在車尾箱上。”一個平頭青年用槍管抵住了黃奇的太陽穴,冷冷地說道。

黃奇深吸一口氣,停止了無謂的反抗,趴在了車尾箱上,咬牙問道:“你們是誰?”

“錢在哪?”平頭青年沒有回答黃奇的問話,卻反問了一句,同時用槍管狠狠地戳了一下黃奇的後腦勺。

“什麽錢?”黃奇感覺到自己的腿開始有些發抖了。

“少廢話,把那兩百萬交出來。”平頭青年摸了摸黃奇的身上,沒搜到什麽東西,於是狠狠地踢了一腳,踢在黃奇的右腿膝蓋外側。

黃奇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抱著右腿倒在了地上,憤怒地說道:“原來你們是張城的人!過河拆橋,卑鄙!”

“過河拆橋?你這頭豬過了河嗎?我呸!”一個瘦瘦高高、留著長發的少年打開黑色轎車的後車門,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不屑地往黃奇身上吐了口唾沫,然後悠悠歎道,“唉,真寂寞……”

“少爺,咱們都帶你出來玩了,你怎麽還覺得寂寞?”平頭青年看見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出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恭敬。

“是啊,少爺,幸虧你來了,又堅持要追到底,這才逮到這小子。否則咱們就要聽老板的話,灰溜溜地爬回去了。”另一個穿著件藍色格子衣的青年立即拍起了馬屁。

“盡遇到這種低智商的豬,我能不寂寞嗎?”少年抬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抬起右腳,用擦得鋥亮的皮鞋狠狠地踩在了黃奇的臉上,罵道,“一個民工都殺不了,你這個廢物,還不趕緊把錢吐出來?”

“錢不在我這……”黃奇掙紮著吐出了五個字。

“這筆定金是用現金支付的,這些豬又喜歡花錢,錢一定沒存在銀行裏,而是藏在車上。要不然,他也不會開著這輛破車跑了這麽遠。”少年眯了眯眼睛,臉上一副福爾摩斯式的深沉表情。

“少爺分析得有道理,錢可能就藏在座墊下。”穿著藍格子衣服的青年眼睛一亮,趕緊投了讚成票。

“唉,這世界上隻會耍小聰明的蠢豬實在是太多了,真寂寞啊……”張相把頭仰成四十五度角,一副智珠在握、天下無敵的樣子。

“是是是,少爺,咱們趕緊辦事吧,這路上要是萬一來了車,會被人發現的。”平頭青年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趕緊勸道。

張相這才停止了表演,卻還想說兩句台詞,於是又使勁地踩了踩黃奇的臉,冷笑道,“記住,敢在我張相麵前耍滑頭的人,結局隻有一個……”

黃奇聽到少年自報姓名,已是臉如土色。在殺手這個行當混久了,都知道陌生人找上門來動手時,如果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就是下決心不留活口了。

果然,張相隨即往後麵退開了好幾步,似乎生怕身上會濺到血。他的臉很有些蒼白,似乎也是第一次下命令殺人,心中十分緊張。

猶豫了幾秒鍾後,張相伸手抓了抓頭發,咬了咬牙,似乎是要給自己壯膽似地,用最大的聲音吼道:“幹掉他!”

聽到“幹掉他”這三個字時,黃奇腦中一黑,自知大限已到。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早知道這樣,就不做殺手了,哪怕是做撲街的寫手,也比糊裏糊塗地送命強啊……黃奇腦海裏掠過一個悲哀的想法。

黃奇還想拚死一搏,但兩把槍正指著他的要害,他手無寸鐵,右手又受了槍傷,就算想拚,也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但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黃奇覺得自己還是要壯烈犧牲比較好點,於是左手和雙腿蓄勢用勁,準備在地上狠蹬一把,跳起來把這個可惡的所謂少爺撞翻。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在挨上三四槍之前,掐斷他的脖子。

但理想終究是理想,還沒等黃奇跳起來,槍就響了。

“砰砰砰……”

鮮紅的血灑在了黃奇的臉上,他猛地一哆嗦,然後怔住了。

奇跡出現了,閻王爺大發慈悲,這一次仍然沒有帶他走。

隨著連珠彈一般密集的槍聲,黃奇的身旁,三個青年同時倒下,腦袋上都多了一個血淋淋的槍眼。

而在對麵那輛黑色轎車下,一個青年從車底鑽了出來,悠然地吹了吹槍口,然後微微一笑,對著傻乎乎站在原地的張相說道:“少爺,你想幹掉誰?盡管吩咐,我樂意效勞。”

張相的腿肚子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青年,半晌說不出話來。

黃奇則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苦澀地說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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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小相”提供的龍套無名氏已出場,小相沒提供名字,隻有句口頭禪“真寂寞”和抓頭發的習慣動作,所以就寫成張相了,嗬嗬。新書榜名次下滑,繼續求票,還求收藏和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