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出處

這間小店生意極好，這個點就幾乎是座無虛席了，等到保安部這幫人將早就留出來的幾張桌子占住，便再沒有一個空位了。

烤肉的小年輕扯著嗓子的叫賣聲，店內來解饞癮進食之人的談笑聲，混著接連不絕的油脂滴落炭火上的吱吱聲，交雜混合成了城市一角喧鬧的樂章。

歐陽雷倒是第一次來這兒，遊目四望，這小店等於是半敞開式的，雖說看起來不像大酒店那種幹淨整潔，但這種獨特的氛圍，卻讓他感覺極為放鬆。透過大開著的店門，能看到裏麵坐著不少衣冠整齊的人也在這兒用餐，顯然這小店很是受客人歡迎。

對麵的馬路牙子上，停著一溜兒各式各樣的車輛，而很多高檔車也不乏其中。小店門框上掛著一塊黑不溜秋的牌匾，上麵的店名仔細分辨下，寫的是黑哥燒烤店幾個字。常年的煙熏火燎之下，顯得油膩膩的，透著濃烈的市井味兒。想來這也是人們到這兒來用餐，之所以能放開的原因之一了。

方大勇熟練的向來點餐的小夥計大聲報著各種燒烤的名目，什麽板筋、腰子、雞頭、蘑菇筋、掌中寶的，不一而足。看那小夥計隨意的笑容，跟方大勇顯然是極熟的。隨著方大勇的點名，大聲的回應著，通知前麵的夥計，將食品上架。

烤肉沒上之前，一溜兒的冷盤便先上來了。沒桌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點選，拌三絲、老醋蟄頭、炸花生、溜肝尖兒、熗土豆絲兒、梅菜筍絲的，很快的擺滿了一桌兒。方大勇紅光滿麵，大聲吆喝著眾人將酒倒滿，這才站起身舉杯大聲道：“哥幾個，今個兒咱們來了三個新兄弟，大家以後一個鍋裏撈食兒，還是咱這兒的老規矩，互相照顧著，抱成團兒。今晚上怎麽喝都成，全是我的。但就是有一樣兒，哪個要是喝趴了，明天就是給我爬也得爬去上班，不然別怪哥哥不講情麵，月底數票子時跟我哭哭啼啼的那可沒用啊。來，先走一個！”說著，一仰脖，一大杯啤酒已是下肚。

眾人哄笑，齊齊舉杯回應，一時間，杯中琥珀色的酒水映著火光，將一張張年輕的麵孔襯的鮮明無比。場中氣氛在剛開始，就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等到三杯過後，眾人各自為戰，幾桌人不時的相互串著，互相敬酒。歐陽雷和陳永何兵受這種氛圍包裹著，也是有些熱血賁張的感覺，拋開一切，高呼酣飲，暢快無比。

等到叫好的燒烤上了桌，眾人這才稍微消停，紛紛甩開腮幫子大嚼起來。香辣熱乎的各種烤串入口，回味無窮，歐陽雷愜意的享受著，隻覺的這種生活，比之當日在廣告公司中，不知要舒服幾百倍。想想那時候行走坐立，進食喝水都要保持著一些拘束的禮儀，相比之下，眼前這種隨意而為，貌似才是自己一直以來所追求的。

眾人各自談笑，陳永與何兵跟別人不熟，對於一起應聘的歐陽雷，就顯得格外親近，隱隱的三人已經成了一個小團體，加上方大勇和邱波，五人談談說說，極是歡暢。

當大家隨意聊起來今天的比試的時候，邱波率先問起歐陽雷練得是什麽功夫，讓其他幾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今天歐陽雷的表現，可以說讓眾人既是佩服又是迷惑。隻覺得他施展的不慍不火的，風輕雲淡中，就將徐軼倫那麽個連陳永和何兵都很難勝過的高手，給生生的逼敗了。但那種奇怪詭異的身法，卻好像又不是現在任何搏擊裏的技能，讓眾人極為好奇。

歐陽雷眼見幾人都巴巴的看著自己，心中不由有些發慌，這該怎麽說啊？邱波倒好說，看起來不過是身強體壯而已，並不懂技擊。但陳永何兵那可算是有著不俗的身手了，就連方大勇，雖然他一直沒露出過什麽會武技的表現，但歐陽雷卻有一種直覺，方大勇肯定也是有著相當不錯的身手的。否則，今天這種比試，雷氏斷然不會讓他自己現場督考。

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就沒練過，隨便胡說那可就立馬露餡了。但要是明說自己不懂技擊，隻怕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憑空給人一種拒之千裏之外的感覺，這對於自己剛剛進入單位來說，是極為不智的。更何況，對於這幾個人，歐陽雷還是很想結交一番的。要是因為這個而生出隔閡來，也是他不願見到的。

眾人見他沉思不語，相互對望一眼，暗暗猜測是不是他不想說，但誰也不好開口催逼他。正在為難時，邱波忽然眼珠子轉轉，神秘兮兮的湊過來低聲道：“雷子，你該不會是練的什麽古老的武功吧？是不是門派有什麽門規，不能明說？就跟那個什麽逍遙派一樣，誰聽了就要殺誰的？”

眾人絕倒，古怪的看著邱波，隻覺這人定然是看武俠小說看得走後入魔了，才會天馬行空的想出這麽問題來。歐陽雷也是哭笑不得，搖搖頭，正想否認，忽的目光掃到了店內一角懸掛的那台電視機上。

這時候，正在播放的，卻是一部武俠片《精武門》，這部影片曾經風靡一時，讓很多人對裏麵的打鬥，熱衷不已。眼瞅著上麵明星漂亮的打鬥動作，再結合邱波這有些2的問題，歐陽雷不由的心中一動。

當下微微一笑道：“什麽逍遙派，胡說八道的，其實，我就是自己瞎練的。我出身山村，力氣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強一些，平常在看一些電影電視的時候，覺得裏麵的動作特帥，就沒事模仿下，一來二去的，就胡亂搞出些套路來。本來說實話我沒什麽信心，沒想到這一對戰，竟還有些效果。真要說起來，其實不要說徐軼倫了，就是你們，也都比我厲害的。”

眾人聽得麵麵相覷，瞠目結舌。看電視電影學的？這也太天才了吧。那電影電視上的動作，雖然說也是根據一些技擊動作來的，但終究大多都是依靠器械完成的，更有許多直接就是電腦特效而已，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施展出來的。歐陽雷這番解釋，簡直有點糊弄三歲孩子的味道了。

何兵和方大勇相對來說沉穩些，互相對視一眼，隻道歐陽雷不肯說，心中雖有些不快，卻並不顯露出來。邱波和陳永卻是大為不樂，陳永麵上笑容微微一僵，漸漸隱了去，低頭對著盤裏的烤肉下功夫，不再多說，邱波卻惱怒的道：“歐陽，你不說就不說吧，咱們也不能逼你，幹嘛拿這種話來糊弄我們，丫忒沒勁了。”

歐陽雷一鄂，目光微一打量，見幾人都有些怏怏，不由暗叫糟糕，貌似弄巧成拙了。隻是這時候要不死撐下去，隻怕真被他們當成自己愚弄他們，這幾個新交的朋友就此葬送了，當下假作不解的道：“我怎麽糊弄你了，明明就是這樣啊。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了。我確實沒跟任何人學過任何功夫，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我要是真的會武功，又知道自己瞎練的能行，那還不早早到處去出風頭，打出個名聲來，可不比來這兒當保安強的多？”

邱波見他說的認真，不由一呆。他不懂武技，也不敢確定歐陽雷說的這個方式就是不可能。疑惑之下，就把目光看向了其他三人。

方大勇眼見冷場，打了個哈哈，舉杯笑道：“咱們說這個幹什麽？不管歐陽怎麽來的這身功夫，贏了就是贏了。來來來，咱們是來喝酒的，可不是來討論門派武功的，哈哈，來喝起來。”

歐陽雷聽他話裏意思，顯然也是百分百的不信，不由暗暗後悔。正要端起杯來，借酒擋臉過去，陳永忽然放下手中的肉串，抬頭對著歐陽雷笑道：“歐陽這悟性可不是一般二般啊，能從電影電視裏學到功夫，厲害厲害。不過嘛”說到這兒一頓，忽然一指電視，麵上帶著一絲譏笑，對歐陽雷道：“呐，歐陽，這會兒演的這個片子，那動作更帥，你既然都是模仿這些來的，那現在裏麵的動作，你能模仿不能？要不，你施展一下，讓咱們也開開眼？”

眾人一愣，互相看看，卻都沒有做聲。連方大勇也放下了酒杯，慢悠悠的拿起一串蘑菇筋，努力的咬著，似乎裏麵突然滋味無窮起來。

歐陽雷看的明白，心知這是幾人真的有些惱了，自己這會兒要是直接承認是胡說，隻怕這幾人本就先入為主，這關係也就算廢了。倒不如自己好好看看，學上幾下簡單的，使出個似是而非的動作來，然後再推說需要思考磨合，這樣也合情合理，他們就算再懷疑，也不能說自己誠心騙他們了，總好過現在就一味的認定自己騙人好。

想到這兒，歎口氣點頭道：“好吧，那我就試試，不過，這一來讓我看幾眼就要學會，隻怕實在是太難了；二來，咱們這可是來這兒吃飯的，難道要我在這兒大庭廣眾的，圈個地兒耍把式賣藝啊。要不，我好好看看，等明天咱們到了單位，找個空閑的時間，去練功房耍幾下成不？”

眾人聽他竟然答應了，都是愣住。他們剛才故意不說話，倒不是有什麽壞心，隻是覺得自己等人對歐陽雷都是實心實意的，他卻拿胡說來欺騙大家，心中有些不忿，借機發泄下而已。幾人中，方大勇和陳永都準備適時的打住，等歐陽雷尷尬時，找個由頭引開話題就是了。但此刻，聽他竟然答應下來，卻是不由的真的有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