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縱哥下快棋
鄭小茜小臉漲得通紅，羞羞怯怯地抬起頭，飛快掠了對麵的“霸王隊”棋手一眼，隨即低下頭，有些手足無措地擺弄棋盒裏的棋子，臉上的表情泫然欲泣。
而在她的對麵，坐著一個很“帥氣”的“男生”，右耳上戴了一排耳釘，臉上帶著濃濃的輕蔑與不屑。
李天縱幾乎立即明白，鄭小茜也像他和王曦怡一樣，遭到對手的語言騷擾。
鄭小茜是那種心思特別敏感的小女生，不像他和王曦怡，可以無視對方的垃圾話，看她的樣子，顯然已經受到不小的影響，甚至傷害。
李天縱頓時皺起眉頭，霍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大步走向鄭小茜。
“哥們，安靜點！”李天縱走到鄭小茜身邊，冷冷地看了對麵的霸王隊隊員一眼。
李天縱剛站起來，就引起霸王隊甚至周圍一些選手的矚目，他的聲音不大，但還是有很多人聽得清清楚楚。
齊曉天臉色猛地一僵，突然有些後悔：他們習慣性地在賽前用“垃圾話”騷擾對手，卻沒想到這是“縱哥”的隊伍，“縱哥”是誰啊，那是能夠隨便撩撥的？一旦縱哥發飆，那會發生什麽事情，可就難說了！
齊曉天連忙一挺身站了起來，按住旁邊要爆發的“偽男”，笑嗬嗬迎著李天縱道：“縱哥，不好意思，是我們多嘴了，還是下棋吧，啊，你看別人已經在下了，我們也開始吧？”
李天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拍拍鄭小茜的肩膀：“小茜，好好下，我們肯定能贏。”
“嗯！”鄭小茜用力點了點小腦袋，臉色似乎漲得更紅，眼眸裏卻閃動著別樣的光芒，飛快地抬頭掠了李天縱一眼。
李天縱向小姑娘點了點頭，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經過孫曉勇的時候，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作為回應，後者也拍了拍他的手背，用力點了點頭，道了聲：“加油！”
王曦怡有些異樣地看了一眼已經坐下的李天縱，讓他這麽站起來走了一趟，思佳隊因為受到霸王隊隊員“騷擾”而受到影響的士氣，不但全部恢複，而且對勝利變得更加渴望，情緒更穩定。
不過，李天縱特地站起來去鼓動鄭小茜和孫曉勇，卻對同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自己無動於衷，這讓王曦怡非常鬱悶。
李天縱坐下以後，霸王隊幾個人相互碰了碰眼神，果然沒有再說“垃圾話”，雙方很快開始猜子落棋，李天縱拿到黑棋先行，他選擇了最近一直在練習的“星小目”開局。
比賽正式開始以後，整個小餐廳都變得非常安靜，隻聽到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的清脆聲響，間雜著一些輕微的咳嗽或者喝水的聲音。
在第一輪十二支隊伍捉對廝殺的二十四盤棋中，對於一些真正懂棋、喜歡圍棋的同學來說，有幾盤主將高手之間的對決非常引人注目；有些隊伍代表的是院係，他們身後自然有一群關注比賽的支持者，但是要說到最為引人矚目的，無疑還是申大名人“縱哥”。
大家都想看看“縱哥”在正賽當中的表現，到底是突然爆發，還是像之前一樣，繼續因為超時而輸棋。
似乎也考慮到學生的意願，圍協在對全部二十四盤棋進行網絡在線的棋譜直播，隻有三盤實時視頻直播的情況下，李天縱和石中磊這一盤，就是三盤視頻直播之一。
在練習冥想以後，李天縱已經漸漸掌握集中大腦意識的方法，他很快進入全身心下棋的狀態，大腦飛速地將棋盤上的局勢收入其中，然後進行分析、推算，做出應對。
剛開始，李天縱並沒有使用“思佳圍棋”軟件，落子也比較快，因為開局的形勢還比較簡單，經過一個星期的練習，他也已經掌握一些開局定式，所以並不需要考慮太多。
李天縱之前下棋，總喜歡盡可能推演一切棋局變化，因為他下棋的目的，並不是圍棋本身，而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鍛煉大腦，自然是考慮得越多，效果越好。
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對開局的很多變化，都有了一些印象，所以應對起來顯得輕鬆自如。
“咦，縱哥今天落子很快啊！”
關注這盤棋的同學很快發現“縱哥”今天的下棋方式，有點跟過去不一樣，棋下得很快，在二十四盤棋當中，也就是他們這一桌的兩盤棋，落下的棋子、手數最多。
負責直播的同學也很有意思，特地切了個全鏡頭，鏡頭裏麵，隻見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王曦怡和李天縱，落子都是飛快，幾乎對手剛剛落子，他們就拿起棋子拍了上去。
連帶著，對方的落子速度也跟著快了起來，畢竟大家都是業餘的，又很年輕，沒有職業棋手那種素質，看到對方走得快，很容易受到影響。
石中磊抬頭瞥了對麵的李天縱一眼，突然有種想要較勁的想法：你走快？誰怕誰！今天就要看看，你這家夥到底有幾斤幾兩。
王曦怡耳中聽到旁邊“劈裏啪啦”，忍不住轉過頭看了一眼，隨即微微皺起眉頭：李天縱這家夥，又搞什麽呢？下得這麽快？
鄰桌的霸王隊棋手、齊曉天也詫異地看過來，看到一直下慢棋的“縱哥”，今個兒開始下快棋，都很吃驚。繼而心裏突地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家夥，當真是扮豬吃老虎，前麵幾盤“超時”輸棋，果然都是裝的啊！
兩盤棋對弈的四個人，落子速度飛快，手臂此起彼伏，看起來很有意思，也讓大家看得很過癮。特別是那些不怎麽懂棋，隻是看熱鬧的學生，這樣的棋自然比那種半天才落下一子的棋好看多了。
不過十幾手棋以後，棋局的變化就開始漸漸複雜，李天縱下棋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來，而且這一慢，就變得奇慢無比。
李天縱開始了這盤棋的第一次長考。
通常，棋手在麵對複雜多變局麵的時候，才會開始長考，開局就長考的情況，比較罕見。
李天縱這一慢，作為他的對手，石中磊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訝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又等了一會兒，看到李天縱還是沒有反應，才有些坐不住了：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慢下來了？
石中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開始看著棋盤，分析棋局。
運動的物體有慣性，人的思維也有慣性，李天縱這一慢，石中磊反倒有些不習慣了，他看了看棋盤，稍微算了算，突然發現自己的形勢有些不妙。
嚴格來說，不妙還算不上，棋盤上的差距並不大，隻是因為落子太快，很多地方考慮沒有那麽周全，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吃了點小虧。
雖然隻是一點小虧，石中磊心中卻頓時一片冰涼。
賽前，他們就已經分析過“縱哥”的情況，這家夥要麽真是個菜鳥，那自然可以順利贏下；如果前麵在外圍賽是裝的，那麽就可能棋力高強，輸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霸王隊才會讓實力最強大的齊曉天去對付孫曉勇，而讓稍弱一些的石中磊對陣李天縱，已經做好能不能贏“縱哥”就看運氣的打算。
因為關於“縱哥”棋力如何的問題，在網上有很多討論，就連霸王隊，甚至李長浩他們都受到了影響。
現在石中磊一看棋麵上他居然吃了虧，再想到李天縱剛才劈裏啪啦下快棋的氣勢，立刻就冒出一個念頭：這家夥果然是裝的，這家夥又開始裝了！
這麽一想，石中磊立刻覺得無比喪氣，看來這局棋是要輸了！
看棋的同學多數看不清現在的局勢，隻是覺得“縱哥”這手棋考慮的時間有些長了。
“不會吧，縱哥怎麽又不走了？”因為李天縱在外圍賽有過前科，很多人一看到他考慮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就開始變得無比焦慮。
“暈啊，快下啊，再不下又要超時了！”
“急什麽，剛開始，時間充分得很！”有人說道。
“再充分時間也是有限的啊，現在用掉了，後麵怎麽辦？”這位很替李天縱著急。
不過，不管外麵的學生如何議論，也不管對麵的石中磊、霸王隊的其他人怎麽想，李天縱這次長考用了很長的時間。
李天縱之所以長考，自然不是要故意弄什麽玄虛，隻是眼下的棋局，已經變得複雜，不能像開始那樣簡單應對，所以他想考慮一下。
李天縱的習慣，就是考慮棋的時候，會一次考慮很多步，一般的棋手算棋不會算那麽多，要靠算，更要靠感覺；李天縱不同，他隻是算，算不來的時候，就調出“思佳圍棋”，將每一種算法的形勢，都弄到棋麵上，進行不斷推演。
等算得比較充分的時候，好幾十分鍾都已經過去了，李天縱才重新落下一子。
這一手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在石中磊看來，既然李天縱考慮這麽久，才走出的這步棋，那其中肯定另有玄虛，他不禁也開始長考：這一步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在李天縱長考的時間裏，石中磊心中驚疑不定，士氣又比較低落，幾乎白白浪費，這時候隻好從頭開始考慮。
不過他的心緒一直無法安定下來，心裏非常糾結：縱哥這一步到底有什麽玄虛呢？
越是考慮不出，石中磊越不放心；越是不放心，越是沒有頭緒。
不知不覺，石中磊的這次長考，也很快用去了幾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