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般若三寶

黑色的火飄忽升騰,無聲的吞噬著一切。

蛛網般懸浮在水麵的白玉走廊寸寸裂開,巨大的陰影疾速的掠過來,爆裂的水汽在空中炸裂成煙。

無邊的黑暗,籠罩了方圓數百米的湖泊。

而在這些黑暗之中,一頭肋生雙翅的巨大黑豹若隱若現。

它在咆哮,大嘴張開之時,其中有一點微弱的光火顯隱,黑亮的刺眼,那是鬼修羅卷帶著無匹的力量橫空而來,手中的無雙魂刃“陰火之虎”無聲的撕破空氣,直取對麵吳鵬威的眉心三寸。

吳鵬威卻靜謐如水。

漫天的黑暗侵襲而來,陰寒徹骨的冷意在空氣裏肆意蔓延,火之陰柔在這一刻席卷了天地。

手中握著的“碧水龍刃”發出一聲清吟,如同一汪秋水般明澈的長刃忽的蕩開一圈柔白色的光,一如溫潤的月華,劍刃中,那條遊弋不定的龍紋衝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

光柱又猛的炸裂,一圈圈柔白色氣紋洶湧翻滾,浪一般衝向席卷而來的陰火,糾纏咬合在一處,互不相讓。

光暈中心的吳鵬威,全身開始輕輕的顫抖,柔白的光絲一道道溢出,匯聚於他的頭頂,一隻雪白的獅子咆哮而出,光絲構成的鬢毛不斷的抖動,一絲絲白的光氣四甩而開。

龍刃上的柔白光瑕與這些光氣交接,形成一團團雲霧般的光影,拖在光獅的巨掌之下,那是龍行於天際的風雲。

魂刃的力量第一次和擁有者本身的武魂融合,瞬間就讓吳鵬威感到了幾倍於自身的力量。

鬼修羅的刀光撲麵而來。

吳鵬威眯起眼,讓自己沉浸在空靈的狀態之中,象是滿天白光中的一團水霧,腦海裏的銀色光霧卻劇烈的顫抖,發出一圈又一圈的能量風暴。

一個刹那,兩個刹那,三個刹那。

在短短不到兩個眨眼的時間,吳鵬威分析出類那飄忽一刀的曲折軌跡。

手臂一抬,恰於最緊要的光頭,對上撲麵而來的詭異一刀。

碧水龍刃的劍尖恰好對著陰火之虎的刀刃。

兩點鋒芒相對,一點銀白,一點黑亮。

巨大的氣浪從兩點交匯之處崩裂而出,兩把劍刃同時一彎,緊接著手持兵刃的二人就感到一股大力湧來,身不由己的倒飛而出。

“轟”“轟”“轟”

翻滾的湖水就象被投入了數枚炸彈,炸出一道又一道的水浪,水浪遇上黑光,就會瞬間蒸發,而遇上柔白色的光,則會消融進其中,漫天的白光和黑光交織,將“般若寺”的上空映照的斑斕五彩。

吳鵬威和鬼修羅同時跌落於地。

二人於剛才的交手都耗盡了自身的力量,無力的癱軟於地。

光霧散去,二人身前的湖泊水量象是給抽走了一半,剛好淹沒到胸口。

吳鵬威抬起頭,不讓水嗆入嘴中,他打眼一看,對麵的鬼修羅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寬大的黑袍被水淋透緊緊的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他正想笑,忽的手上龍刃又劇烈的顫動,巨大的龍形光霧又一次的排空而出,匯聚於頭頂。

吳鵬威頓時叫苦不迭,他全部的氣血之力都在剛才的硬拚之中消失殆盡,哪裏還有什麽力量去和鬼修羅搏鬥。

而對麵的鬼修羅似乎也是如此,肋生雙翼的巨大黑虎咆哮而出,似乎在催促著鬼修羅起來戰鬥。

鬼修羅也懊惱無比,這兩大器靈擺明了是威脅,無奈自己根本鬥不過器靈,到底該如何是好。

要是上去爭鬥的話,這樣的苦戰不知道要撐到什麽時候,估計不會給打死也會給累死,如果不同意的話,這器靈似乎隨時會撲下來撕碎自己。

“兄弟,咱兩看來倒大黴了。”

鬼修羅苦笑,此行之前他也沒有想到會產生這樣的變故,原本隻是想取了“陰火之虎”就走,回到“迷離宗”之後,閉關修煉,等實力強大了再行收服,或是借助師門長輩之力強行壓製,逼其認主。

總之,隻要回去之後,辦法很多。

誰想到居然碰到吳鵬威,對方恰好也帶著一把無雙級的魂刃,而且還貌似和這“尾火之虎”有世仇,大有不死不休的感覺,於是自己和對麵的吳威就成了兩大器靈相爭的容器,偏偏還反抗不過,真是讓人鬱悶無比。

早知如此,何必趟這渾水。

鬼修羅歎了口氣,看了看頭頂齜牙咧嘴的光虎,隻能無奈的起身,湖水沿著衣衫滴下,嘩嘩作響。

他正想說話,忽的耳畔就聽見一陣細納如蚊的聲音。

鬼修羅先是一愣,接著大喜,頓時來了精神,手中“陰火之虎”一舉,帶出一道匹練似的黑光,直朝吳鵬威劈麵而去,而對麵的吳鵬威也似乎極有默契,揚手也是揮出一道匹練似的白光,和黑氣撞在一處,轟然炸裂。

接著二人就象比試射箭一般,不斷的從魂刃上射出光氣,隔了老遠火拚,反正這兩把魂刃力量雄厚,也不在乎這樣極為奢侈的拚鬥方式。

二人也並非一成不變的爭鬥,而是不斷的騰挪飛躍,不斷的更改攻擊角度,隔了一條湖鬥的不亦樂乎。

時不時一道足有半米高的氣刃橫空而出,在水麵上驚起一道水浪直飛而去,撞倒另一條同樣粗壯的匹練,最後同時炸成粉碎。

過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二人手中的魂刃這才沒了動靜,兩大器靈也早已消失不見,顯然是能量耗盡,吳鵬威和鬼修羅這才一屁股跌倒在水中。

二人相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老弟,真有你的,居然想出了這一招,耗盡魂刃的能量,讓他們短時間沒辦法作怪。”鬼修羅一失往日沉穩的氣度,左手不斷的在湖麵拍擊,水花四濺。

吳鵬威則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會如此容易,當時不過是權宜之計策,誰知道果然奏效了。”

之前二人拚命相鬥,皆是因器靈催促威脅,沒有使用者本身的發力,魂刃難以發揮出極致的力量,而且器靈本身不能離開魂刃太久,否則會被兵刃強製召回。

吳鵬威在拚鬥之時,腦子就飛快的運轉,如今他靈智大開,智力超群,一瞬間就想出了別開生麵的戰鬥方式,隔空揮發器靈的力量,這樣無論如何都傷不到二人,於是便用“傳音入密”告知了鬼修羅。

鬼修羅也是聰明絕頂之人,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一拍即合。

於是二人隔著湖大打出手,看似猛烈,其實用的全是魂刃本身的力量,時間一長,即便是兩頭實力達到大宗師級別的器靈也感到力量枯竭,躲回魂刃之中休養生息了。

“哈哈,你我二人都是笨蛋,開始沒想到這一招,差點以死相搏,真是兩個蠢貨,當真愚不可及。”鬼修羅縱聲大笑,忽的一躍而起,對著吳鵬威說:“吳兄弟,我和你一見如故,今夜有出了這樣的變故,就該把酒言歡,來,你要是不嫌棄,就和我痛飲一番。”

“敢不從命。”吳鵬威淡然一笑,從水中長身而起。

二人也沒去別處,夜已深沉,兩人又都是一番落湯雞的狼狽模樣,回到城中酒樓飲酒隻怕被人笑話,如今武王城各方豪雄匯聚,他二人又是大賽的種子選手,難保不被人認識。

於是二人便砍了一些枯枝,在“般若寺”最恢弘的“大雄寶殿”內升起一團篝火,盤膝而坐,脫去了濕漉漉的外袍,隻留下貼身的衣褲。

鬼修羅將外袍放在樹枝上烘烤,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大大的水袋,笑著對吳鵬威說:“不瞞兄弟,這裏麵的酒水是給我師叔姬發打的,原本準備取了這‘尾火之虎’就回驛館給他,不料卻在這裏遇到了兄弟,說不得,隻有對不住師叔了,哈哈。”

說罷,他拔開水袋,大飲了一口,遞給了吳鵬威。

吳鵬威也沒推脫,雖說酒量不行,但依然就著水袋吞下一大口。

濃鬱的酒水入口,一股辛辣之氣從喉頭一直灌入心肺,象是被火燒了一般,嗆的吳鵬威頓時咳嗽了兩聲,臉漲的微紅。

鬼修羅卻笑:“這酒乃是武王城的名釀‘次口香’,奇烈無比,第一口感覺辛辣,但你喝了第二口就會感到芳香入喉,美妙無比,很難放下,兄弟,你再喝一口試下。”

吳鵬威狐疑的看了一眼鬼修羅,發現他藏在麵具之後的眼清澈如水,滿是笑意,便又灌了一口。

果然,酒水入喉,再不是最初的辛辣嗆人,反而蘊蕩出一股沁人心肺的香。

“好酒!”吳鵬威脫口而讚,又喝了一大口。

“哈哈,我沒騙你吧。”鬼修羅結果酒壺,又喝了一口,他拍了拍肚皮,意猶未盡的說:“有酒無肉,對不起這良宵美景,兄弟,你等等,我去外麵獵兩頭野狗回來下酒。”

鬼修羅長身而起,挑起早已變化成尋常刀刃模樣的“陰火之虎”,身子一縱,就如同穿水的燕子般沒入夜色之中。

吳鵬威卻將酒袋放下,等著鬼修羅回來一起品味。

他閑來無事,就打量起大雄寶殿來。

這“般若寺”的大雄寶殿造的極為恢弘,遠比一般寺廟的規格要高,有千步見方的空間,地麵上的青磚大且厚,過了幾百年,除了堆滿灰塵之外,大多完整如初,地上和香案上有著很多濃鬱的油脂,顯然是當年香火極為旺盛造成的,正中供著的佛祖金身足有十五米的高下,眉目傳神,造型莊重大氣,不難看出是出自名匠之手,隻可惜年久失修,銅鏽斑斑。

除了居中的佛祖之外,兩側也供奉著十八座高大的羅漢雕塑,不過也積滿灰塵,蛛網密布。

千年古刹,卻沒落至此,吳鵬威心頭沒來由的一歎。

可就在此時,他忽聞“哢噠”一聲輕響,此刻是深夜,又是無人的古刹,除了偶爾斑駁炸響的火苗竄起,幾乎寂靜無聲,因此這一聲輕響吳鵬威聽的分外清楚。

“誰?”

他低喝一聲,屈指一彈,一束火苗彈出,射向聲響發出的方向。

“吱吱”

一隻肥碩的老鼠被火苗點著了尾巴,上躥下跳的蹦開,一溜煙的跑出了大殿。

不過它臨跑之前,似乎帶動了佛像下麵香案的什麽東西,一竄聽了讓人牙疼的銅鐵交錯之聲響起,香案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裂開來一樣。

吳鵬威心中一動,舉起一個燃燒的枯枝走了過去,在香案下麵一照,居然是一個深邃的黑洞,在火光的照耀下,隱約可見蜿蜒向下的階梯。

“難道這裏麵有什麽隱秘?”

想起般若寺輝煌的過去,吳鵬威便揣測起這暗道之中的秘密,他一矮身,就鑽了進去。

就在他鑽進去不久,原本敞開的洞口又緩緩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