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武王賭局
冬至,大雪紛飛。
寒風如刀,不斷的在四野呼嘯,武王宗最豪華的酒樓“歸來醉”二樓包廂裏,一個身穿淡白長袍的中年秀士正站在窗戶前,目光索然的望著漫天飛卷的雪花。
窗外天寒地凍,但包廂內卻截然相反,牆角的香爐內正燃著十兩銀子一炷的龍誕香,香味驅寒,屋內溫暖如春。
在中年秀士身後的桌子上,正溫了一壺酒。
碳爐燒的正旺,那酒香止不住的飄溢出來。
“嗬嗬,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白衣侯’也有望雪不語的時候,這可真讓人想不到啊。”
爽朗的聲音響起,包廂裏走進一個紅光滿麵的禿頂老者,老者肥頭大耳,穿著紫色的繡金長袍,兩隻手上到處都是碩大的紫金戒指,腰帶上還佩著一個嬰兒頭顱大小的白色玉石,一身貴氣。
中年秀士轉過身來,麵龐清秀如玉,隻是一雙眉毛如劍聳起,很有銳氣,他淡然一笑,說:“天寒地凍的,想不到陳大老板居然也舍得出來。”
禿頂老者哈哈一笑,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酒,真不虧是南嶺五十年一出土的女兒香,就為了這酒,一夜不睡都值得。”
酒香入喉,回味無窮,老者閉目讚歎。
“陳大老板大老遠的約我來此,不會就為了喝這區區一杯水酒吧。”中年秀士也坐了下來,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哈哈,‘白衣侯’真是說笑了,老頭我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你也該知道,要不是聞到銀子的香味我又怎麽會來找你。”禿頂老者摸了下光禿禿的額頭,一臉笑意。
白衣侯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陳老板在暗中做了一個賭局,規模不小,但這次參加比試的各派年輕弟子,大多實力分明,你這賭局開了也未必有多大意思,隻能操縱一些外圍二流弟子的比試,來去不大,不能在決賽圈子裏出意外,這水就不夠渾。”
陳老板隻是笑:“我陳金山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隻要侯爺願意和在下攜手,我便全盤相告,定然不會讓侯爺虧本。”
白衣侯也有些好奇:“這就怪了,你陳金山主管風瀾大陸南部三省四十八座城市的銀莊生意,難不成還會缺錢?”
“一言難盡。”陳金山歎了口氣,捋了下袖子,“我近來有樁大買賣,而且和帝都的沈家有點小摩擦,銀兩一時周轉不過來,侯爺知道,我是個貪財的人,如今這武王大賽有一場天大的富貴,要是我不取的話豈非對不起金山這名字,可是這武王城裏能讓我放心的權貴少之又少,想來想去,我隻有來找侯爺您了。”
白衣侯心中一動,不動聲色的說:“既然如此,陳老板不妨說來聽聽。”
陳金山笑了笑,用食指沾了點酒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名字。
一向淡漠不驚的白衣侯見了這兩個字也是心頭一跳,呼吸都有加重:“怎麽可能?這兩家怎麽也會參與其中?”
“嗬嗬,這兩家在西方寂寞久了,因此也派了弟子前來參加比試,老夫不才,替這兩家安排了南部的兩個小門派身份,混入了這場比試之中。”陳金山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這次來比試的兩家弟子是宗內精英,一身實力比起武狂星和禪青雷來,隻強不弱,侯爺想想,要是讓這二人一路殺進決賽,哪怕隻有一個,這賭局還怕沒意思麽?”
白衣侯笑了笑,劍也似的眉毛揚了揚,“罷了,難得陳大老板看的起在下,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陳老板需要多少,開個數吧。”
陳金山伸出一根手指,說:“要的不多,一萬兩金子。”
白衣侯笑了笑,“出一萬兩,我能得多少?”
“一手之數。”陳金山不假思索的回道。
“痛快,我敬陳老板一杯。”白衣侯替自己和陳金山滿上一杯酒。
二人一飲而盡。
“說來,明天的第一場比試應該是禪青雷吧。”白衣侯問道。
“不錯,正是他,那個號稱寂滅宗五十年一遇的武道奇才。”陳金山點了點頭。
“對手是誰?”白衣侯問。
陳金山又飲了一杯酒,漫不經心的說:“落日宗的一個無名小卒,據說隻有武士巔峰之境。”
“哦,這樣說來,明天的比試就毫無懸念了。”
“不錯,沒得開頭,賺的也少,來,侯爺,咱們還是多喝幾杯吧。”
………………
吳鵬威等人落塌的行館內,王恒、陳天等人一臉的焦躁之色,惶恐不安,唯有吳鵬威靜謐如水,全身放鬆,安閑的在書案上作畫。
在吳鵬威身後三步開外,則站著一身灰袍的青木。
“四長老,明天的比試可不得了啊,對手是禪青雷啊,這可怎麽辦啊?”王恒急的象是熱鍋上的螞蟻。
一旁的鐵逐浪歎息了一聲,粗聲粗氣的說:“娘的,真是晦氣,第一場比試就遇到這個天殺的家夥,分明是要讓老子早些回山麽,這賊老天,真不開眼。”
“老陳,你捅我幹嘛,我實話實說麽。”許或是感受到身側陳天惡狠狠的目光,鐵逐浪趕緊又說:“四長老,我不是瞧不起你,事實上,你比我厲害多了,隻不過這禪青雷是真的厲害,不是一般的厲害,所以我才埋怨。”
吳鵬威隻是在埋頭作畫,眼中滿是笑意,他的筆下正在描繪一棵青鬆。
“禪青雷是誰?”他笑著問。
“唉,長老,這個禪青雷可不是個普通角色啊。”
一旁的陳天歎息了聲,底氣不足的將禪青雷的事跡娓娓道來。
禪青雷原本隻是一個孤兒,因寂滅宗長老歸無跡一日在山野打坐時偶然聽到嘹亮的嬰兒哭啼,這才將還在包裹之中的禪青雷帶回了寂滅宗。
寂滅宗乃是武道十大門派之一,雖然位居末位但卻和禪宗牛耳“歸元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禪青雷來到寂滅宗後,經由宗門撫養,轉眼就是十年。
但奇怪的是他到了十歲依然不會開口說話,每日最愛做的事就是對著木魚發呆,渾渾噩噩,就象弱智兒童一般。
眾人都以為他是個傻子,可憐他,也就隨他去了。
直到一日雷雨天氣,天空狂電亂舞,禪青雷卻一個人上了山頭,被一道霹靂擊中,可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沒有死,昏迷十天之後竟然能開口說話。
眾人都覺得驚奇,而當日閉關而出宗主認為他有大機緣,便收為弟子。
而禪青雷果然不負宗主所望,靈智大開,十八歲那年就領悟了寂滅相生之法,掌握了寂滅宗絕技“寂滅大手印”的月字類混沌技部分,步入武魂之境,堪稱天才縱橫。
他與武王宗的武狂星,並稱南部雙英,一時瑜亮,名氣很大。
更有不少武道高人認為,這一次的武王大賽其實就是禪青雷和武狂星的對決,誰勝了就將會是新一代南部武道界的未來領袖。
說完之後,陳天目光複雜的看了吳鵬威一眼,又暗自歎息了一聲。
在他看來,這四長老雖然年輕,卻是落日宗難得一見的武道奇才,如果運氣好的話,能夠進入這次前五的決賽圈子,那時候,不僅是四長老本人,就是落日宗也會獲得天大的好處。
重新振興落日宗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可惜,卻在初賽的第一場就遇到了禪青雷。
吳鵬威感受不到陳天的落寞眼光,他的心中筆下隻有一株青鬆。
不消片刻功夫,這青鬆便躍然成形,遒勁有力,蒼翠濃鬱,仿佛活物一般。
眾人都嘖嘖稱奇。
那鐵逐浪是個渾人,更是拍著巴掌說:“這下好了,四長老原來有畫畫的本事,我看咱也別回宗門了,長老你在這武王城內賣畫,肯定能發大財。”
陳天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
吳鵬威淡然一笑,問:“陳天,你看我這畫能賣多少銀子。”
陳天久居武王城,做事有見識,他沉吟了一下,才說:“起碼也在五百兩銀子。”
“那好,你去替我拿賣了。”吳鵬威將畫遞給了他,又問:“這武王大賽肯定有人在暗中開了賭局吧。”
“不錯,每十年一次的武王大賽都有人開賭局,怎麽,長老有意?”陳天接過畫,好奇的問。
吳鵬威點了點頭:“正是,你去把這幅畫賣了,然後全盤壓下,壓我勝。”
陳天猶豫了一下,但看著吳鵬威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就點頭答應,拉著鐵逐浪走了出去。
這時候,吳鵬威才轉身往屋外走去。
一旁的王恒搶過去並肩走著問:“長老,你可是要練武?我給你喂招。”
吳鵬威卻訝異:“為什麽要練武?”
“明天就要比試啦,對手是禪青雷啊。”王恒很老實,處處會為吳鵬威找想,就是思路有些整。
“哦,我不是練武,是回房睡覺。”吳鵬威笑了笑,轉身離開。
王恒和王七一臉錯愕。
王恒氣的跺腳:“真的假的,在文心閣睡了七天七夜,還沒睡夠啊。”
王七則是另一番心思:“可憐那五百兩銀子,明知道會輸還下注,這不是糟蹋錢麽,唉,可惜了。”
吳鵬威走到屋外,青木如影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