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極一刀

紅發青年立在廣場中央,手中木刀自然垂落,鮮紅的血珠順著刀鋒滾落於地,濺成刺眼的血花。

大風嗚嗚的吹動,拂起青年飄揚的紅發,露出一張冷峻如鐵的麵龐。

“還有誰來?”

陰柔的聲音從胖子楚千鈞的嘴中發出,他環視了一眼四周的落日宗弟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曖昧,到底是奚落還是嘲諷誰也說不上來。

“長孫門主,我這弟子沒輕沒重的,這比試我看是沒必要進行了吧,在比下去我怕貴門損失慘重啊。”

楚千鈞望著長孫絕,一臉的微笑,眼神中的奚落之色卻是怎麽也掩藏不住。

長孫絕臉色鐵青,他氣的渾身發抖,但身為一門之主,氣度還是要有的,他將雙手攏於袖子中,掃過在場的落日宗弟子,眼神中的憤怒一望而知。

“還未到最後,楚兄怎麽能這麽早就下結論。”

“還等什麽,再等也是白搭,我看你們落日宗沒一個是我門下弟子的對手。”一旁的耶律狂然大大咧咧的插嘴,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他嗓門不小,山頭大風掠過,一字不落的清晰飄進落日宗弟子的耳中。

群情嘩然,一個個義憤填膺,但目光碰到紅發青年手中猶自滴血的木刀,一個個又象霜打的茄子,沒了上前拚命的勇氣。

誰敢上前?

就在眾人揣測不安之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在人群之中響了起來。

“我來!”

眾人扭頭一看,一個身穿白袍的黑發青年走了出來,正是“落日五英”排行第一的老大何千水。

何千水今年二十歲,乃是大護法門下的弟子,說是大護法其實他從師長孫絕門下多年,一身水係技法極為了得,境界也在高階武士第九層,放眼雁落山脈年輕一代弟子中,也是翹楚的人物。

不過三月前他便下山公幹,一直未回。

想不到卻在最關鍵的時候趕了回來,落日宗的弟子一個個麵露狂喜之色,紛紛上前打招呼,就連落日宗主長孫絕以及一幹長老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何師兄,你怎麽才回來啊,我們給人欺負慘啦。”

“是啊,何師兄,狂刀門的人太不是個東西了,打傷了仇山師兄和白無極師兄,仇山師兄整個左手都給砍下來了,何師兄,你得給我們做主啊。”

“…………”

眾人圍著何千水,一個個激憤的七嘴八舌。

吳鵬威站在王恒的身邊,兩人倒沒去湊這個熱鬧,他看著那個一臉清秀身穿白袍的何千水,心裏也有些好奇。

“這何千水很厲害麽?”

王恒白了他一眼:“當然,‘落日五英’之首,你說能不厲害麽。”

“可仇山和白無極也是落日五英,結果還不是擋不住別人一刀。”吳鵬威有些不解。

王恒頓時急了:“你知道什麽,何千水乃是水係天才,擁有百年難得一見的水德之身,仇山和白無極雖然也是落日五英之一,但又怎麽能和何師兄相比,他們二人加起來也不是何師兄的對手。”

“而且傳聞,何千水師兄曾經用過‘赤炎火珠’淬煉水係氣血之力,精純程度足以讓人咋舌,就算武魂級別的高手,也未必就能贏他。”王恒連珠炮似的吐出一些秘辛。

“哦”

吳鵬威哦了一聲,心裏倒有些驚訝,原來“赤炎火珠”還能淬煉水係經脈之力,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發現。

何千水推開眾人,走到紅發青年不足三米處,停了下來。

“在下何千水,還請賜教。”

何千水抱拳相問,紅發青年沒有回答,依然是酷酷的望著地麵。

何千水也不動怒,隻是灑然一笑,朗聲說道:“既然兄台不願告訴名姓,那就得罪了。”

何千水深吸一口氣,全身散發出柔白色的氣血之光,這些氣血之光縈繞成絲,不斷的在他身上來回竄動,濃鬱之極,比起仇山和白無極來,顯然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不過出人意料的何千水沒有衝向紅發青年,而是一拳轟向地麵。

“砰”

地麵一陣大響,青石大磚立時紛紛碎裂了開來。

眾人頓時愕然,不知何千水這樣意欲何為。

唯有吳鵬威暗中讚了一聲“妙”,這何千水顯然不是普通人物,他選擇和對方距離三米左右,正好是刀身加上手臂還差一點的距離,這個距離想要砍到何千水必須要借力,而紅發青年向來是不主動出擊的。

可一旦砸碎了地麵,紅發青年腳下就失而來根基,必然要做出應對,這一個瞬刹的功夫足以讓何千水抓住破綻進行攻擊了。

僅僅隻是一秒不到的時間,吳鵬威就分析出了何千水這樣做的目的。

果然,地麵的裂縫如同蛇一般蜿蜒擴大,直朝著紅發青年的腳下而去。

紅發青年破天荒的皺了下眉頭,身體微微一側,讓開這條縫隙。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何千水低喝一聲,整個人俯下身子,如同箭一般竄出,一雙手掌之間白光縈繞,徑直的取向紅發青年的下腰要害處。

紅發青年也不含糊,手中木刀一轉,橫取胸前,一刀豎直劈落,紅光森然。

刹那間,一直俯身的何千水卻忽的直起身來,一雙白光繚繞的手掌如同水波一樣泛動,帶出萬千光影,一拳砸在了紅發青年的木刀之側。

“轟”

水火交擊,竟然發出驚人的氣勢,手掌與刀麵交接的空氣竟然爆裂而來,散發出白霧一樣的光澤。

而一擊之後,二人同時抽身而退。

一旁觀戰的落日宗弟子立時爆發出一陣歡呼,在他們看來,能夠和紅發青年硬拚一招不落下風,已經足以讓他們興奮歡呼了,何師兄果然厲害。

而廣場中的二人隻是靜靜的對峙,絲毫不受影響。

“好拳法”

紅發青年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冷峻的麵龐,一雙眼睛刀也似的鋒芒畢露。

何千水笑了笑:“你的刀法也不錯。”

紅發青年搖了下頭,說:“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下去吧,我不想傷著你。”

何千水也搖了下頭:“沒有比試,你怎麽知道我必定會輸了。”

“也對!”紅發青年不再說話,隻是將刀舉過頭頂,冷聲說:“我生平有個規矩,能接下我兩刀的人,才有資格問我的姓名,你是我敬重的對手,希望你能躲過我這魔極一刀。”

說罷,紅發青年的眼睛竟然閉了起來,一道道紅色的光絲從他手掌上縈繞而出,漸漸的匯聚於木刀之上,形成極為駭人的刀芒,刀芒吞吐顫動,像是蛇的信子。

而何千水也麵色凝重起來,身體象是波浪一樣來回的晃動,每晃動一分,身上的白光就濃鬱一分,到了最後,竟然象是團人形的白光,隱約還能聽到白光之中有波浪起伏衝擊之聲。

二人一動一靜,對峙而立。

眾人都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望著比試之中的二人,生怕錯過了什麽。

唯有吳鵬威也閉上了眼睛。

此刻在他的腦海中,紅發青年的運勁方式正一遍遍的回放,一遍遍的被他分析拆解,試圖找出運行的方式來。

“狂刀門”之所以強大,並非是緣於他們的武技如何高明,相反,他們的底蘊還不如落日宗深厚,建派隻有兩百年之久而已,但狂刀門卻有別具一格的運勁方式,能夠讓達到武士級別的弟子將氣血之力運用到兵器之上。

這是一個極大的創舉,要知道,天下武技紛繁,但隻有到了武魂境界的武人才能夠嫻熟的運用兵器,並且將氣血之力運轉上去,武魂一下,氣血之力不夠凝重,難以覆蓋到兵器之上。

而能夠在武魂境界之前就擁有兵器,顯然會在戰鬥中占有極大的優勢,因此,“狂刀門”才如此的強盛,倍受青年們的推崇。

一道道光絲在吳鵬威的腦海中凝聚成人形,如同紅發青年一般手中舉著虛擬的木刀,氣絲不斷的重組,不斷的衍生,不斷的爆裂,最後,終於模擬出紅發青年運行氣血之力灌注到木刀之上的方式。

雖然未必完全準確,但卻有八成的相似度。

這時候,吳鵬威才睜開眼睛,他望了場中對峙的二人一眼,歎息了一聲,淡淡的說:“何千水輸了。”

一旁的王恒正緊張的注視著場上的局勢,乍一聽吳鵬威的低語,差點沒氣炸開來,頓時瞪了吳鵬威一眼,“胡說什麽了,何師兄怎麽會輸。”

吳鵬威淡然一笑,也不分辨,其實在腦海裏,他早已分析出二人對敵的結果,隻是別人未必知道罷了。

果然,何千水驀然一縱,帶起一聲長嘯撲向紅發青年,而紅發青年也驀地雙眼暴睜,一聲低喝,期身上前,一刀帶著火光之威斬了過去。

二人一觸既分,錯身而過。

何千水驀然回頭,低笑了一聲:“魔極一刀,果然好刀法。”說完,胸膛之上血液飛濺,一下子倒了下去。

“何師兄……”

眾弟子頓時驚呼,衝上前去將何千水抱出了廣場外進行施救。

場上頓時又冷清了下來,絕望的氣氛開始漸漸的蔓延,落日宗的弟子不再說話,一個個低頭喪氣,望著自己的門主以及長老。

“長孫門主,你還有何話可說?”楚千鈞笑著說道,胖手摸著下頷。

“唉……”長孫絕仰天而歎,一下子象是蒼老了十年,“罷了罷了,命該如此,命該如此啊。”

說罷,揮了揮手,衣袖中飛出一個黑色的令牌。

楚千鈞將令牌接在手中,大笑三聲,然後抱拳說:“多謝長孫門主,今年在‘武王大會”上,我定然會替您問候水鏡秘宗的月華先生。”

他話音剛落下,人群之中忽的發出一聲清朗的喝聲。

“且慢,誰說落日宗無人了?”

眾皆愕然,一個個扭頭朝著聲音發起的方向望去。

一個身穿雜役服飾的清秀黑發青年,提著一個掃帚,大步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