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簫聲入夢

瑞祥樓外,青峰斜靠在一輛黑楠木馬車上擦拭著自己的佩劍,目光時不時地瞄著瑞祥樓門口,看到三人邁過門檻向自己走來,急忙合上劍,手腳麻利地跳下馬車,放下馬凳。

嶽憐月正想著心事,沒有像往常一樣調笑青峰,直接越過他,踩著馬凳,躬身進了馬車,藍水和紫菱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青峰微微愣了一愣後邊利索地收起馬凳,坐到車轅上,脆生說道:“回府”,車夫聞言揚起馬鞭,催促馬車小跑起來向嶽府駛去。

從酒樓出來後,嶽憐月就恍恍惚惚的,若有若去的簫聲一直纏繞在自己耳旁,想要聽卻又聽不真,待簫聲離去,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房間裏的檀木椅子上,隻隱隱記得似是坐著馬車回來的,至於自己如何回的蘭香園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此時嶽憐月隻覺得喉嚨幹澀,心裏煩躁得很,端起矮幾上的茶盞就往嘴邊送去,“咳···咳咳···咳咳···”誰料想,喝的太急,竟嗆了茶。

一旁侍候的香菱連忙上前,一隻手接過茶盞,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捶著嶽憐月的後背,看著自家小姐難受的樣子,心疼地問:“小姐嗆的可厲害···”

“沒···沒事···就是喝的急了些···不礙事··”,嶽憐月臉頰通紅,顯然被嗆得不輕,待漸漸緩過氣來,有氣無力的說道:“也不知怎得,從瑞祥樓出來後心中就煩悶的很···扶我到裏間榻上躺會兒···”

說完便從椅子上起身,不曾料想坐的久了,雙腿竟有些發麻,坐著時沒什麽感覺,猛一起身就顯了出來,若不是香菱機靈扶住,少不了要重新坐回椅子上。

香菱小心翼翼地扶著嶽憐月原地活動了下腿腳後,這才繞過屋裏的紫檀雕花蘭草琉璃屏風,將嶽憐月扶到內室的軟榻上,侍候著嶽憐月脫了鞋襪,又從櫥貴裏拿出一床煙青色團花錦被給嶽憐月蓋上,房間裏本就通著地暖,僅是這樣就已經很暖和。

嶽憐月是真的累壞了,盞茶功夫,便已酣然入夢,紫菱看著自家小姐已然熟睡,便輕輕地關了窗子,輕手輕腳地離開裏屋。

剛到外間就看到藍水一身風霜地走了進來,似要開口詢問,連忙示意她噤聲,上前從門側的長頸青窯瓷罐裏取出撣子邊幫藍水掃身上的雪花,邊小聲說道:“小姐剛剛睡下了,似是累壞了,也不知小姐是怎麽啦,一路上都沒怎說什麽話,回來後在椅子上整整坐了一個時辰才起身。”

藍水聞言蹙眉,擔心的向裏間看了一眼,道:“可是受了風寒?”

“觀麵色不像,怕惹小姐生氣我也沒敢把脈,藍姐姐也知道我的醫術雖不算精通,但也不至於看差了去。”

藍水點點頭,“恩,那就定是累了,你仔細照看著些,我還要再去趟大小姐的流螢園檢查一番,少主特意交代的,眼看大小姐就要到了,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亂子。”

紫菱看著一臉鄭重的藍水,信誓旦旦保證道“藍姐姐放心去忙,小姐這裏有我,待我去拿了繡籃過來,就守在這外屋,正好給小姐多繡幾條錦帕年裏用。”

外屋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輕聲嘀咕著卻不曾發現裏屋熟睡的嶽憐月眉頭漸漸皺起,睡的很不安穩。

夢中的嶽憐月身著一身牙黃色挑絲如意軟煙羅裙,赤著雙腳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周圍除了雪,什麽都看不到,隻有前方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簫聲,這簫聲很是熟悉,可夢中的嶽憐月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隻是本能的朝著簫聲的方向走去。簫聲很近,可憐月卻怎麽也找不到簫聲的源頭,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終於看到前方有個朦朧的身影吹著一管血玉簫,在這一片茫茫的雪原中,那簫的顏色格外刺眼詭異,一時間嶽憐月的眼中除了那抹紅色,竟再看不到其他,一陣鑽心的絞痛從肚子傳遍全身的神經,嶽憐月瞬間就疼暈在了雪地上。

軟榻上的嶽憐月刷的一下睜開眼,已是滿頭冷汗,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隻是一個夢,怎麽哪都有簫聲。隱隱感覺到哪裏不對。

嶽憐月扭過頭看了看窗外,發現外麵已然黑透了,零零星星地還飄著雪花,本隻想小憩一下卻不想睡過了頭,剛想起身,就覺得一陣熱流自肚子流過,身下也濕濕的。

嶽憐月隻當是屋裏地暖太熱,自己又有蓋著一床錦被發了汗,不過,不想還好,一想想越覺得全身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