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意弄人

若雪，原本是天庭一名小小的花仙子，自幼就生長在天庭，到如今已經整整十七年。

若雪的父母是很了不起的神仙，剛剛從凡間飛升天庭成為神仙沒有多久，就遇上了天庭千年一次的浩劫。在那次浩劫之中，很多神仙乃至王母娘娘一時不查，居然中了魔界的“滅魂引”之毒。滅魂引，不但讓中毒的神仙不能夠使用仙法，而且如果不能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服下解藥的話，就會魂飛魄散，再無複生的機會。

下毒之人乃是魔界的四大魔君之一，想要從他那裏拿到解藥談何容易？屢次戰鬥、嚐試，無果，而距離第四十九天卻越來越近。就在天上的神仙束手無策之時，在凡間精通醫術的若雪的父母挺身而出，在一眾神仙的配合之下，最終研製出了滅魂引的解藥。隻是，若雪的父親在從那魔君身上取得至關重要的藥引之時，被其重傷，煉製解藥時精血、法力耗盡而亡。

當時，若雪的母親已經懷胎七月有餘，驚聞丈夫去世的消息，早產生下了若雪，然後追隨她摯愛的丈夫而去。

若雪就這樣，懷於凡間，生於天庭，長於天庭，被王母娘娘和神仙們照顧長大。及至若雪十五歲時，天庭感念其父母之恩，封若雪為花仙子，職司種養各種仙花仙草以及飼養仙獸，並且對若雪說了她父母的事情。

若雪在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原本活潑好動的她，在那一段時間內總是沉默著，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發呆。

後來，在某一天，若雪忽然又活潑了起來，仿佛突然回過神來清醒了似的。

若雪認真的履行著自己花仙子的職責。

隻是，若雪並不是真正修煉成仙的，雖然在天庭生長耳濡目染下能夠使用一些簡單的仙法，但是仙力不夠精純。於是，天庭那些需要仙力種植和飼養的仙草仙獸就倒了黴，不是今天把仙草種死了，就是明天把哪隻仙獸給養死了。偏偏，若雪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子，什麽都想去看一看，動動手。

在相繼把蝴蝶仙子的水晶蘭、乘風仙人的曼珠沙華以及太上老君的夢幻火蓮等等，稀有的仙花仙草仙藥全部給養死之後，天庭的神仙們簡直已經到了談起若雪就變色的地步。隻是，每一次若雪都會眨巴著圓圓的眼睛，帶著淚水誠心誠意的道歉，讓這些神仙準備好的責備之語通通咽了回去。

這天，若雪一如既往的被那隻仙獸熊熊給“擠”醒了。是的，擠醒了。每天清晨，熊熊都會跑到若雪的床邊，趴在床上用它肥碩的身軀緊緊的擠著在床上酣睡的若雪。

“熊熊！”若雪睡眼朦朧的尖叫，然後伸出小腳就踹了過去，熊熊那肥碩的身體居然被若雪這一腳踹飛了出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叫喚著。

熊熊那樣笨重的身體，壓根就不是若雪那隨意的一腳能踹動的，更不要說飛出去。假裝被踹飛出去，趴在地上裝可憐，趁機拉住若雪不讓她走，這已經是熊熊的固定套路了。

一人一熊如此相處了足足三年的時間，若雪又如何能不知？

“哼！”若雪哼了一聲，“又在裝可憐。”從床上起來，左右手輕輕一觸，一掐仙訣，一道白光就從若雪的手指飛向了猶自趴在地上，兩隻熊爪還捂在眼睛上的熊熊。

熊熊見狀咻的的爬了起來，動作迅捷無比的竄向旁邊。真的難以想象，它那樣的肥碩怎麽會出現這般快速的動作。

隻是，這一切豈能逃過若雪的預料？指尖發出的白光故意偏移了幾分，正好落在了熊熊竄過去的位置上。可憐的熊熊再一次的被若雪的“束縛術”給困在了當地。

若雪整理好衣服，看了一眼在旁邊嗷嗷叫喚的熊熊，說道：“熊熊，乖乖在家啊，等我回來給你帶最好的蜂蜜吃哦。”眼瞅著熊熊熊眼放光的安靜下來，若雪帶著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

先去正在教授自己醫術的仙官爺爺那裏，悄悄的拿了幾樣物品，然後就神神秘秘的跑去了王母娘娘的瑤池邊。

“小雀兒，若雪又來看你來了哦。”若雪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拿出從仙官爺爺那裏“偷”來的金絲雪融糕，托在手心裏送到了一隻火紅色仙鳥麵前。

那是王母娘娘最近飼養的比翼雙飛雀。

“嘻嘻嘻……”若雪感覺到比翼雙飛雀啄食金絲雪融糕而輕觸自己手心，癢癢的，不禁笑了起來。

天庭的神仙一個個都躲著若雪，百花之首的花神也不讓若雪繼續種植仙花仙草，若雪鬱悶了很久。

閑極無聊的若雪路過瑤池邊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隻比翼雙飛雀，於是，她小小的心眼又活泛起來，天天沒事就拿了仙官爺爺那裏的糕點，偷偷的喂給比翼雙飛雀，然後再發動自己的仙力輸送給比翼雙飛雀。這樣子的日子，已經度過了整整二十天的時間。

“若雪，你在做什麽？”嚴肅的聲音在看清若雪正在做的事情之後，也變了音調：“快住手！比翼雙飛雀不能這樣喂養！”

“啊？”若雪回頭，“仙官爺爺，為什麽小雀兒不能吃金絲雪融糕？”

來的是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聽到若雪說到了金絲雪融糕，驚得臉色也不禁變了一變。

“若雪，”那老人盡量溫和的問道：“你喂食比翼雙飛雀多久了？”

若雪眨眨眼睛，笑著說：“大概有二十天了。若雪很喜歡小雀兒，小雀兒也很喜歡若雪呢。咦？仙官爺爺您怎麽了？”

隻見那老人已經淩空飛到了比翼雙飛雀的上方，仙力鼓蕩，目光凜凜的看著比翼雙飛雀。

“唉！”許久，老人收回仙力，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若雪，這次你可闖下大禍了！”

若雪吃驚的睜圓了眼睛，不解的順著老人的手指看去。這一看，頓時再吃一驚，比翼雙飛雀此時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眼見就不活了。

“仙、仙官爺爺……”若雪指著比翼雙飛雀吃驚的結巴起來，“小雀兒、小雀兒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劫數難逃啊！”老人搖頭感歎著。

是的，那隻可憐的比翼雙飛雀經過若雪的“精心”喂養，它壽終正寢了。

這下子終於是惹下了大禍，一直以來容忍若雪“弄”死無數仙草仙獸的天庭終於是忍無可忍，一怒之下將若雪貶下凡間曆轉世輪回之苦。

那隻比翼雙飛雀幹係重大，王母娘娘雖是看著若雪自小長大，不忍心她落此下場，卻也不能幹涉天庭的決定。於是，在她的授意下，那位一直教導若雪醫術的仙官，偷偷的告訴即將被貶下凡間的若雪一件事情。

他說：若雪第一世並不會直接轉世輪回，也算是天庭對若雪網開一麵，但是也有時間限製。在這個期限內，若雪如果能找尋到在凡間遊曆的逍遙金仙，或許尚有一線機會在轉世之前能重返天庭。

就這樣，若雪被仙官一腳踹下了天庭,才會有了和司空寒幾人的相遇。

當然，這些都是若雪從夢中醒過來之後，記憶蘇醒才記起的，也並沒有對司空寒吐露半分關於天庭的事情。

黎明的晨光中，隻有若雪憂傷的聲音：“我還未出生，父親就已經去世了，母親剛剛生下我也去了。小的時候，我以為每個人都是這樣，都是沒有父母的，直到十五歲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我是有父親和母親的。如果不是看了畫像，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長相，之前，我從未夢見過他們。可是剛才我夢見他們了，母親含著淚看著我……”

司空寒看著若雪腮邊緩緩滑落的淚珠，一時無語，他沒有安慰他人的經驗，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想了想才說道：“若雪，你離開了家人，想他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回家去吧。”

回家去吧，不管你是怎麽來到此處的，也不論到底有無別樣的目的，你回了家，那麽一切也就一筆勾銷了。心裏這般想著，嘴上那樣說著，司空寒的心裏卻悶悶的難受，他隻當那是毒素蔓延的感覺，並未在意。

“回家？”若雪轉過頭去，靜靜的看著司空寒，“我也想回家，可是也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若雪的目光中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哀傷。

“為什……”司空寒有些不解，怎麽會回不去家，正要問上一問，不料身上的毒猛烈的發作起來，全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唇也顯現出青黑色。司空寒哪敢怠慢，話未說完就迅速的開始運功，試圖再次壓製毒素。隻是明顯的進展不順利，他臉龐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身體還微微顫動著。

若雪見狀才想起他身上的毒還沒有解，急忙站起身來，可是自己又幫不上忙，隻急的在那裏團團轉。忽然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草叢上，記起自己學過的草藥知識，暗暗祈禱：但願仙官爺爺說的那些草藥，能在這附近尋得幾樣。

輕聲對司空寒說道：“大冰塊，你一定要挺住，我這就去尋藥草回來，千萬要等我啊！”若雪說完也不管他聽到了沒有，轉身就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跑去。

直到若雪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幾近聽不見之後，司空寒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望著她遠去的方向，露出了深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