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匿名信
看華天修把車開出去,袖珍無可奈何,在導航儀裏點出家裏的住址,遞給他看。
華天修心裏竊喜,她住得不遠。
車開到小區門口。袖珍剛要下車,華天修也走了出去。袖珍躡著腳直接走了,頭也沒回,華天修走到前麵,自行把她背了起來。袖珍憋著氣,沒再搭理他。
剛走幾步,袖珍就看到自己的車煥然一新的停在樓下。她這才想起來,她的車被小豪拉去修已經好幾天了,眼前的車亮麗如新。
高夏從車裏走出來,戴著棒球帽和大墨鏡,寬大的塗鴉T恤和燈籠褲顯得他身子輕巧。
“Leo,你怎麽在這兒?”高夏問,看了看背上的袖珍,她臉色很暗沉。
袖珍想從他背上下來,卻被華天修摟得緊緊,袖珍使勁渾身力,才搖搖晃晃地跳了下來,腳太用力,碰到地就“哎”地叫了一聲。華天修大手將她扶住,眼神冰冷的看著她。
“你怎麽了?”高夏問袖珍。
礙於華天修也在場,不解釋不行,袖珍淡淡的說:“腳受了點傷,沒事。”
高夏看了華天修一眼,雖然有點驚訝袖珍怎麽會跟他在一起,但也沒多問,隻是從兜裏掏出鑰匙,遞給袖珍說:“車修好了。少在裏麵吃盒飯了,也不怕鑽老鼠。”
“誒?”袖珍愣了一下。
“又在裏麵換衣服又在裏麵吃飯,當車是你家啊?”高夏半開玩笑的說。
袖珍獨自上樓了,高夏順路幫華天修開車回公司。路上,兩個人都沒多說話。
因為住院,又被華天修拐回家,袖珍感覺房間兩天沒開窗悶得慌。正要開窗透氣時,發現窗台上掉下來一封信。袖珍將信打開一看,是一封匿名信,上麵寫了一行字:“Iknowwhatyoudone.”
袖珍看了看信封,上麵空白一片,什麽都沒寫,郵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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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珍把自己久久地泡在浴池裏,用熱熱的水一遍一遍地擦拭身子,一想到身上的肌膚被華天修狠狠的揉捏過,惡心感就湧上心頭。她剛想站起來淋浴,就發現架在浴池邊上的腳上的傷,碰到水或地麵都會疼,隻得做罷。整整洗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慢慢的走了出來,拿起大瓶的礦泉水,猛地往肚子裏灌下去。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想他!申袖珍,再想到他,你就是笨蛋!”她甩了甩腦袋,坐在電腦前,發了好久的愣,才習慣性地打開電腦查存折。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卡裏又少了一筆錢。
晚上十一點多,孫芳芝回來了。
“媽,最近這麽忙啊?”袖珍問。
“哦……單位裏事多。”孫芳芝說完,問:“你燒退了吧?”
“早就好了,不用擔心。”袖珍說,“單位什麽事啊?最近回來都好晚。”
“都跟你說了,有幾個項目。”
袖珍猶豫了一下,小心的問:“媽,你最近,是不是又從我卡裏拿錢了?”
“嗯。”媽媽應道。
“什麽項目啊?要你支這麽多錢。”袖珍半帶抱怨地說。
媽媽沒有直接回答,半晌,轉移了話題:“袖珍啊,媽媽在想一個事。”
“什麽事啊?”
“媽媽在想,我們現在住的地方,租金是不是太高了?”
袖珍想了一下,這地段因為地處中心,四通八達,自然房租是比較貴。經濟拮據的時候有,她也拖了好幾回租金沒交。攢了幾個月的租金一交,就接近身無分文。但是這麽多年,住也住習慣了,再加上她好歹也是個藝人,住得體麵點沒什麽不好,所以也沒想過要換。她問:“媽,你想說什麽?”
“媽在想,我們現在的情況,沒必要住這麽貴的。我們找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住,省下不少錢呢。你現在公司有配車,住遠一點,上下班問題也不大。”
袖珍看媽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問:“那你想租哪裏呢?”
“媽最近也托人打聽了一下……”媽媽猶豫著什麽,然後就沒再說了。
“什麽呀?”
“……閔村那地方,有幾個不錯的樓盤,價格也不貴……”
媽媽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閔村?袖珍突然明白了什麽,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袖珍,你聽媽說……”
“不用說了,我不搬。就算搬,也不會找那個地方。”
“媽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對比了一下,那地段最合適了……”
“媽,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周邊那麽多地方,你為什麽偏偏選中這一個?”袖珍站起來,氣呼呼的說,“你背著我,偷偷去看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搬到那個地方去!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孫芳芝也沒屈服,她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說:“好,就算媽有這個心,又怎麽了?他是我外孫,我連跟他靠近點都不行嗎?“
“不行!你靠近他,就是在傷害我!”
“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狠心?你有沒有想過,你姚伯跟無名,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
聽到這個名字,袖珍心裏一顫。是啊,他們怎麽過的?她沒想過,也不想想。
“不要在我麵前提到這個名字。”袖珍冷冷的說。
“你就算不想想孩子,也該想想你姚伯吧!”孫芳芝說。
袖珍沒說什麽。姚伯是他們家以前還風光的時候雇的老管家,為人忠厚老實,對申家勤勤懇懇,對袖珍爸爸也是一片忠心。十幾年前,姚伯就因為家裏有變故離開了申家,姚伯姚嫂長年沒有孩子。袖珍生下那個孽種的時候,姚伯就成了撫養人。
“你姚伯……他……!”孫芳芝想說什麽,又停了下來,換了溫和點的語氣說:“你姚伯,已經下崗了,你姚嫂,一向跟他感情不合,兩口子都沒個照應……”
袖珍還很小的時候,姚伯就已經是50多歲的人了。她是想過,他們要怎麽撫養孩子,可是,念頭一閃過,就被她狠狠地遏製住了。她不願想起所有跟他有關的事。今天,媽媽竟然提起來,袖珍突然就想到了這幾天存折裏的錢……
“媽!那些錢……你根本不是單位有事!?”
“孩子,媽也是逼不得已……”
“媽!你怎麽可以這樣?我說過,我不養他!他已經死了!”
“你……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害死一個還不夠嗎?還要害死第二個?!”
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袖珍感覺心口像被刀刺了一樣疼。死了一個,還要害死第二個?她從來都不是個盡職的媽媽,從孩子出生後,就沒看過他們一眼,也不想聽他們的消息。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消息,是生完孩子後的第四天。袁醫生告訴她,大的孩子害了破傷風,救不活了。是個女孩兒。
可是,即便這樣,袖珍也沒哭沒鬧,她對讓她懷孕的人,恨之入骨。袖珍壓住胸口的怒火,對媽媽說:“你要還當我是你女兒,就該知道我的脾氣。”
“媽還不知道你嗎?你心地又不壞,怎麽對那個孩子,就這麽苛刻?就算是陌生人的孩子,你也不能這麽對他啊!”
“問題是他不是陌生人的孩子!他命不好,怨不了我。”
孫芳芝抹了抹眼角,說:“袖珍啊,袖珍,媽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你雖然嘴裏不說,可心裏還是掛念他的,是不是?你看,你一直叫媽不要拿錢給他們,可你每次給媽的錢隻有多沒有少,錢怎麽花的,你也沒過問過……”孫芳芝心疼的看著女兒,聲音變得哽咽,“你說,你是默認媽的做法的,可嘴上怎麽就不能服服軟呢!?”
袖珍冷冷的說:“你想多了。要知道你會拿那些錢去救濟他,我寧願一分錢都不給你。”
“你這丫頭!不傷媽媽的心會死啊!”孫芳芝抬起手狠狠在女兒腦袋上一刮,袖珍動也不動,任由她打鬧。
等到媽媽打到沒力氣了,袖珍才冷冷的說:“媽,你打完了沒?”
“你……你這倔強的孩子!就算疼死,也不能服一句軟嗎?!”
“打完了是吧?”
孫芳芝停止抽泣,看著她。袖珍沒再說話,轉身進房間去了。她躺在床上,看著日曆上用大紅色筆圈出來的日期,心裏感傷而緊張。到那一天,她前前後後加起來就拖了三個月債務了。華天修有句話沒說錯,那就是她是欠錢欠大的,這種拖欠人家債務的事,她真的超級討厭!債隻會越拖越多,大尾難掉頭,賺一分還一分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月再拿不出錢來,她臉皮再厚也很難坦蕩蕩的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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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躺在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袖珍頂著黑眼圈就出門了。上車的時候,她看到副駕駛的座位上多了一束百合。那是淡粉色和白色的大百合,周圍用點點勿忘我點綴得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的,車裏都是清清的花香味。
她想到了高夏。難怪昨天來還車的時候他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袖珍心裏突然有種被什麽東西輕輕觸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