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人
山巒巍峨，兩山之間多為懸崖峭壁，石壁上偶爾有石塊滑落，掉入懸崖下，久久也聽不到聲音。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此時正在高高的山崖上攀爬，他穿著粗布麻衣，背著一個小背簍，腰上纏著一跟比拇指粗的繩子，整個人如同壁虎一樣貼在山崖上。
突然，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往下墜去，好在他反應快，一手抓住繩子，另外一手死死夠住懸崖上的一株藤草，才穩住了身子。
好險！
少年鬆了口氣，正準備往上爬，突然，他看見離他不遠處的藤蔓中有什麽東西散發著紅光。
那是？
他扶住繩子，扒開藤蔓，緊接著倒吸了口氣。那紅色的東西是靈芝？那麽大一株，怕已經上百年了。
少年當下咬咬牙，腳下一動，小心翼翼往旁邊移去。腳底滑落的石塊發出“簌簌”地響聲，手邊的藤蔓倒刺將他衣服勾破，手掌紮傷，他也置若罔聞。
五步，四步，三步……
近了，他屏住呼吸。
終於，他的手觸碰到了那朵靈芝，他右手一用力，靈芝落於掌心。
既然已經拿到了血靈芝，少年也不便在此處逗留，他將靈芝放在背簍中，扶住繩子，打算攀爬上去。
懸崖本來就特別滑，再加上剛才他強行移動采摘靈芝，那拴在腰上的繩子已經被石塊磨破，隻聽一聲繩子斷裂的聲音，少年便整個人從山崖墜落。
“噗通”
水麵濺起巨大的水花，恰好濺了路過的白晶晶一身水。
“呸呸……”白晶晶抹掉臉上的水漬，抬頭望著高聳的懸崖，“賊老天，你到底要鬧哪樣呀？我今天惹你了麽？走在路上你都要扔東西砸我，如果不是我躲得快，我就是史上第一個被飛來石頭給砸死的穿越女了。”
白晶晶踢了踢腳下的石塊，正準備離開，突然水中傳出一股血腥味。她的瞳孔一縮，清楚地看見有一個人形狀物體正慢慢沉入水底，血從他身上溢出，混入水中，將湖水染上淡淡的紅色。
救還是不救呢？
白晶晶的遊泳技術還算不錯，不過到底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成了白骨嶺上一霸，她就沒有下過水，據目測，這水可不淺，萬一，淹死了怎麽辦？
哦，對了，我是妖怪，不需要遊泳。
白晶晶突然往自己懷中一掏，手中便出現一根肋骨。肋骨現世後，自動拉長，化成長杆伸向水麵，到了水麵後又拐了一個彎，將沉入水底的不明物體給撈了上來。
人？
岸上的少年看起來狼狽不堪，臉上，**的肌膚上傷痕累累，手上還牢牢抓著一個破舊的背簍。
嗯，這個少年大概是上山采藥掉下懸崖的吧。白骨嶺這一片山山勢都很險峻，常常有人因為腳底打滑而摔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好在，這個少年遇見了她，今天她就大發慈悲的救他一命吧。
白晶晶回想地球溺水救生法，跪坐在少年的旁邊，雙手疊加，置於少年腹部，給他擠壓腹內的積水。
“噗”
水倒是噴出了不少，不過，他的肋骨似乎也斷了幾根。
白晶晶尷尬地看著自己的手，現在她都要成怪力女了有木有？好在，少年沒有醒，還有挽救的機會。白晶晶手中出現一道白光，輕輕貼在少年的胸口，她便看見那斷掉的骨頭慢慢合在一起，恢複如初。
等最後一根肋骨也恢複正常，白晶晶癱軟在一旁，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擦著自己額頭的汗水。
好累！
第一次用法術救人，真的太累了。她沒有學過功法，隻能憑著想象，將自己的妖力注入少年體內，慢慢幫他修補肋骨。她本以為，幾根肋骨應該很簡單，想不到就一處小傷，居然抽空她大部分的妖力，讓她渾身無力。
她握握券，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快點拜一個大妖做師父，不然憑著自己的摸索，怕還沒有成為大妖就被人給滅了。
白晶晶穿越來便一直呆在白骨嶺，雖說不知道現如今世道如何，但是她也不難猜出個大概。山野多精怪，竟然她能成妖，那麽在其他山頭一定還有妖怪。妖怪的世界很殘酷，白晶晶可不想剛出世就被陌生的同類給滅了。
她除了麵對比她厲害的妖怪的威脅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威脅，便是人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除非她穿越的是洪荒，不然她一出現一定會人人喊打，並被道士追趕。盡管如此，白晶晶還是渴望回到人類中，畢竟，她曾經也是一個人。
這也是她看見落水的少年會不顧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險救他的原因之一。
“喂，你沒事了吧？”白晶晶戳了戳少年的胸口。
少年眉頭一皺，卻並沒有醒來。
“嗯？難道還有水？不可能吧？”白晶晶撅著嘴，極不開森，她抽空了妖力可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看來隻有這樣了！
她決定了，人工呼吸。
看在這少年長得不難看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獻上自己作為妖怪的初吻。她慢慢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氣，捏住少年的鼻子，兩片嘴唇觸碰到一起。
兩人的距離好近，白晶晶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少年那又濃又密的長睫毛，以及那睫毛下帶著驚訝及驚恐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眼睛？
白晶晶猛然起身，倒退兩步，捂住自己的嘴，“喂，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剛才是在救你，救你，你知道不？你溺水……我給你人工呼吸……不是非禮你……”
白晶晶在少年的眼神下有些語無倫次了，解釋了半天，最後幹脆一叉腰，狠狠道：“你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當燈泡踩。”
少年眼睛灼亮，“你不會。”
她明明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看她穿的衣服的布料，怕是個富貴人家。他在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破敗的粗布麻衣，手上滿是老繭。
白晶晶在少年認真的眼神下有些不自然，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她撿起地上一顆鵝暖石，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跺了跺。
鵝暖石成了粉末，白晶晶得意，“哼，瞧見沒有，踩你的眼睛可容易多了。”
少年低頭，白晶晶以為她被自己嚇到了，扁著嘴，“既然你已經醒了，你就自己回家吧。哼，我是不會送你回去的。”
她還需要去拜師，可不能耽誤，再說了，到了人類的世界，她可不能保證自己不被別人看出疑端。
“等等。”少年抬頭，目光灼灼。
“幹嘛？”
“我叫樓輕孟，家住小崗村，家有一母臥病在床，家徒四壁……”少年認真地講著自己的身世。
白晶晶驚訝，這少年該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她救了他沒錯，他告訴他這麽多幹什麽？喂喂，可不可以在搞笑一點兒嗎？
很快，白晶晶就笑不出來了。
樓輕孟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雖然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會努力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這是被表白了？還是被求婚了？
白晶晶掃了少年一眼，“你幾歲了呀？”看起來也就十二歲的樣子，怎麽就想結婚了。還有，少年，你看不出來我實際年齡，但是這具身體怎麽也才八歲呀。八歲的女孩子，你怎麽下得了手？
“我已經十五歲了。”不知怎麽，白晶晶總覺得在少年臉上看見一絲可疑的紅暈。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們素未蒙麵，你幹嘛要對我負責？難道你喜歡我？”白晶晶挑眉。
“剛才你……我們那個……”少年吞吞吐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後一咬牙，“我一定會負責。”
少年吞吞吐吐了半天，白晶晶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一個吻麽？有那麽嚴重嗎？人工呼吸而已，用不著以身相許吧。
白晶晶或許還不知道，也就是因為這一個吻，才有了之後一段刻骨銘心的人妖之戀。
“好吧，你說你想怎麽負責？”白晶晶突然想逗一逗眼前的少年。
少年沉思片刻，“我會對你好，努力賺錢養家，讓你過上好日子。你不要不相信我，我一定會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你每天都能吃肉。”
在小崗村，連村長一家一個月也隻能吃幾次肉。
他是認真的，白晶晶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不曾看到過的真誠。每天吃肉，對於地球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麽，但是在不開化的古代，尤其是古代的底層，這句話是最美的承諾。
“如果我是妖怪呢？你還願意娶我嗎？”白晶晶突然有些期待少年的回答，作為妖怪，她太需要人類的歸屬感了。
少年搖頭，“村裏人說，妖怪都是要吃人，不可能有不吃人的妖怪。”
“那如果我真是妖怪，你願意娶我嗎？”
“我不知道。”樓輕孟搖搖頭，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倒他了。按理說，他應該說不，但是看見她期待的眼神，他的不字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哦！”白晶晶有些失望，突然，她瞧見旁邊有一株血靈芝，一喜，著可是好東西，她手一揚，血靈芝落在她掌心，接著被她扔進了嘴中。
嗯，好醇厚的靈氣，她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放鬆了，失去的妖力也恢複了大半。等她從血靈芝給她帶來的舒爽中回個神來時，卻發現樓輕孟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你，你，是妖怪？”剛才他看見了，他看見她張開血盆大口，他看見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化成一具骷髏，種種跡象顯示，眼前這個天真浪漫的女孩是一個妖怪。
被發現了？
“那個，其實，我……”白晶晶欲要解釋，但是少年見其過來，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妖怪，妖怪…..”
好心沒有好報，白晶晶看著跑遠的少年，一咬牙，從水中吸出一團海草像少年拋去。海草化成一團線，飛向少年，將其纏住，捆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我…..”白晶晶想觸碰少年，卻被他別過，“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雖然是妖怪，但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人。我將你綁著是希望你不要引來其他人，我要走了。我在這棵樹旁邊施了法術，不會有人靠近，待天亮後法術會自動解開。”
“你，保重。”白晶晶將一塊玉佩塞到他手中，憂桑地離開。畢竟，她是真心想要和這個少年做朋友，可惜，到底是人妖殊途，這樣也好，免得真的成為了朋友，不小心露出真身，那才麻煩。
白晶晶也傷感了會兒，到底還是拜師重要，她又雄赳赳地踏上了拜師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