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太小了
“看完了嗎？”方慕辰抬頭向後仰，高舉雙手伸了伸懶腰，顯然這樣長時間地操作電腦，令他感到疲勞，他卻毫不忌諱地在我麵前表現出來。
“嗯，拍得很漂亮。”我強擠著笑容道，其實看完這些我的心情有難以言喻的沉重。這不僅是他引以為傲的曆程，也是一種見證，證明今生的我無法與他並肩而行。我沒有任何能力陪他去遊曆這些美景，他也不會為我停下追求的腳步。我不得不把自己原本卑微的感情燃成灰燼，任風吹散。
“這裏還有一段在台灣的視頻。”方慕辰並沒有發現我的異樣，他離開了電腦桌，來到我的麵前，略帶興奮地接過我手中的鼠標，打開那段海邊的視頻。海浪拍打著礁石，方慕辰站在上麵看著浪潮不斷向上翻湧，他身邊的朋友慌張而興奮地後退，而他則發出爽朗的笑聲。
“什麽時候去的台灣？”我的笑容不減，似乎想一直定格下去，可心情卻不曾放鬆下來。
“去年回國前，和朋友一起去那邊走了走。可以下班了，收拾下。”方慕辰隨意說道，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關了電腦。
我也默默地拔出U盤，關掉筆記本，一切收拾完畢，準備回家。
“你好……”桌上的手機響了，許軍的來電。
“想想，現在在哪裏？”許軍說電話時一向目的明確，開口就直奔主題。
“在公司，加班，怎麽了？”我看了看方慕辰，他正在關工作室的電源。
“要不要我來接你，順便一起吃飯。”許軍最近的電話已經從過去想聽我聲音發展到有時間就見麵的階段。按照遊戲裏那群朋友的見解，這是男人戀愛前三個月甜蜜期的正常表現。
“太麻煩了，我已經下班了，呆會坐地鐵回家就行。”我考慮到他開車到這要半小時，再返回去，搞不好路上還要賭車，至少要浪費一個小時，難免有些汗顏。
“我想見你……”許軍沉默了一會說道，語氣雖然並不強硬，可大有讓我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那個……我到家再給你打電話吧，好嗎？”方慕辰此時連燈管都關掉了，我隻能邊說邊拿起自己的電腦包走出工作室。
“好吧，不管什麽時間都要打過來。”
許軍終於妥協掛了手機，可是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如果我半夜到家還給他打電話做什麽。
“你的U盤，差點忘記了。”我放好手機，把U盤遞給了方慕辰。
“嗯。”方慕辰接過去放進自己的休閑包裏，剛才明明還笑得挺開心的，這會又晴轉陰了，話都懶得說似的，什麽脾氣！
“把筆記本給我。”我們進了電梯後，他說出這句話。
“不用了，我自己能提，不重的。”此時我的左肩掛著側包，右手拿著電腦包，確實有些不夠優雅，不過我也不想麻煩他。
“話真多。”方慕辰直接從我手中拿走了筆記本，還有些不耐煩我的態度。
我不滿地仰頭瞪著這個霸道的男人，真是具有中國男人的優良傳統，在國外呆了這麽些年，一點風度也沒學會。
“不識好歹的丫頭。”方慕辰目光迎來，沉聲說道。
“誰要你多管閑事了？”我明明知道他是好意，可嘴裏就是不敢認輸，正好電梯裏隻有我和他。
“一起吃飯吧。呆會在大門口等我，我去取車。”方慕辰對我的無理取鬧一向都采取這種無視的態度，許多時候明明是他挑的頭，結果卻往往顯得是我在無端任性一般。
“你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我？雖然你幫我拿包是好意，還有吃飯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先谘詢一下我願不願再作決定？”我承認自己又失控了，每當我講道理較真的時候，也表明我在犯小心眼的錯。
“尊重？我似乎並沒有做過不尊重你的事情。”方慕辰皺了皺眉宇，好像在回憶著什麽，最後給出這樣一個結論。
“我說的不是那方麵……”我不由為之氣結，他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
“你認為我在想哪方麵的事情？”方慕辰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突然咧嘴笑道，眼眸閃過一絲可疑的光亮。
“我說的是拿包、吃飯。”我有些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澄清道。
“我剛才想的就這個，不然你以為是什麽……”方慕辰疑惑地看向我，那眼神居然還帶著無辜。
“快點去取車。”電梯停了，我無語地走出一樓，這人簡直無法溝通。
“等我。”他看著我直翻白眼的表情，滿麵春風地按了電梯到地下車庫。
至於我所想的那方麵的事情，現在想想兩個人之間一直以來還真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自從他說了那句“我喜歡你”後，我們的相處依然亦師亦友，隻是那會我的心情變了，走路喜歡蹭著他的胳膊，沒人的時候喜歡主動拉著他的大手，與他說說笑笑，而他不曾拒絕，可是也沒有做出像正常的戀人那樣應有的行為，如熱烈的親吻和親密的擁抱。
為此事有一回我曾經暗暗生氣過，因為他的不主動，我依然有些介懷他拒絕過我的表白。那天他送我回家，我在半路鬧小脾氣，徑直往小公園裏一坐，不理他。
“怎麽了今天，這小臉怎麽又熊起來了？”方慕辰蹲在我的身邊，揉了揉我的頭發問道。
“哼，我不想理你……”我撅著小嘴，故意不看他，可卻任由他的大手在我的頭上動作。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來，說給我聽聽我哪裏做錯了，我改。”方慕辰坐到我的身邊，湊著腦袋問道。
“你不是真的喜歡我。”我終於把疑惑說了出來，因為他的表現太不正常了，雖然我很高興他與我一起，可我沒有安全感，因為他的表現與別人的男朋友的表現太不一樣了。
“嗬嗬，原來如此。我說我喜歡你，真的……”方慕辰輕輕地笑了出來，拉過我的小手安慰道。
我沉默不語，人就是這樣的，有欲望，有了承諾就想要更多，其實所謂的安全感，隻是希望感覺到他愛我的小小虛榮心罷了。
“真不走，那我走了啊。”方慕辰見到我的小脾氣還在繼續，似乎有些不高興了，於是他站了起來，真的抬腳要走。
“你討厭……”我突然衝到他的麵前，雙手環住他的背，緊緊擁抱著他。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感覺到那句話不夠，想要更多他的愛。
“你要是真想這樣，就要好好學習，等你上大學了，我們再好好談，現在你太小了……你也不想我以後有負罪感吧，嗯？”方慕辰回擁著我，激動過後，他給出這樣一番話。
“嗯。”從擁抱中，我能感覺到他對我也是有情義的，我乖巧地點頭笑了，他說得對，我要聽話，此時不應該過多地胡思亂想，有他在身邊就好。
“走吧，回家吧。”我踮起腳尖，快速親了親他的臉，拿起東西牽著他回家。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幕，多年以後卻成了自己心中的謎，不管我如何回想，也分不清楚，那時候的感覺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