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喜歡你
有時候我都在鄙視自己，眼前這個風神疏朗的男人，我整整喜歡了十年，明知道人家對我毫不感冒，可每次相見都得自作多情地感慨一番。
此時的我明目張膽地看著他，不同於以往的羞澀，仔細打量他的五官，想看清楚他到底哪裏吸引我。為何明知這是株美麗的罌粟花，卻依然深深為他癡迷。
他的雙唇比較豐厚有肉感，觸感柔軟，但是唇線卻不清晰，與許軍的正好相反。聽說薄唇男人皆薄情，可在方慕辰與許軍這兩名男子身上，我可以確定此傳言不可信。
“為什麽用這種眼光看我？”方慕辰看了看車內的後視鏡，挑眉一笑。
“我在想以前為什麽會喜歡上你？現在你就在我的麵前，可我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你。”我苦澀地牽了牽自己的唇角，青春流逝了，連少女獨有的羞澀也不再，現在的我終於可以大方表達自己的情感。
我的話成功地引起方慕辰的身形一頓，也許是他想不到過去那個稚嫩的女孩有一天也敢如此和他說話。
我已經從令人羨慕的花季少女變成她人飯後談資的剩女，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如果那次你拒絕我的表白後，從此能冷靜地跟我劃清界線，我就不會這般不清不楚地糾纏你十年，你此後可以寧靜地享受自己的自由美好；而我也許偶爾會想起曾有個大男孩委婉地擦過我的人生，也許再麵對你時會尷尬難當，卻絕不會像如今這般不可自拔，難以容納別的男子走進自己的情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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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方慕辰看完日記婉拒我後，我便在家裏待了一周，再也沒有單獨去找他補習，而他也不曾來電話過問。
直至雯雯旅遊歸來，我們的補習才恢複正常。隻是從此氣氛卻變了，我變得安靜，不再像過去一般不管不顧地與她打鬧，隻是乖巧地埋頭做功課。
而方慕辰也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雯雯的身上，於我而言，此時真的就像書童，安靜聆聽，默默學習，那會所有的快樂都是雯雯在單獨營造。我的變化她也感覺到了，一再追問原因，我隻是說自己青春期到了。
高二開學後，會考成績出來，令我們頭痛的物理、化學雖然成績不好，可也順利過關，從此我們的人生可以將這兩門課遠遠扔掉，專心準備高考的課程。
文科班的學科，大部分是死記硬背的，可我發現自己的效率很低，就算每日拿著課本，能記進腦子的卻很少，老師們那會從北京那邊訂閱了大量的習題，習題有些出得很細，如曆史題麻布是哪個時期出現的等等，對於這種題目我都得重新翻書查找。
現在想起，這題出得還真是偏，曆史啊，不好好考著名曆史人物、政治史實，卻細如牛毛一般查找這布料那布料的出現時間，真是考傻人啊。
反正最終結果是我每日看似非常勤奮地學習，可成績卻徘徊不前。而雯雯卻如優績股一般，因擺脫理科的拖累，成績一直漲紅。
學習有時就像寫小說，寫到中途，會因為缺乏點擊率及鼓勵，容易迷惘而失去動力，最終因身心疲倦棄坑，就算勉強填上也是爛尾樓一棟，不中看也不中用。
此時的我也是如此，腳步越來越疲憊，卻不得不堅持，我想自己尚算是個好孩子，因為就算感覺學習很痛苦，卻不曾逃過一節課。就像寫文寫得很臭，卻堅持碼字不斷更，然後惡性循環，明知沒有讀者，卻不敢停下來，唯恐自己一蹶不振。
這天我依舊來到方慕辰的宿舍，卻意外地發現雯雯缺席。自那天後，我便故意晚十分鍾左右來，一般情況下，雯雯會比我先到，所以我們可以忽略許多感覺。
“雯雯不舒服，今晚不過來了。”方慕辰看著我怔愣的樣子，輕聲解釋道。
“哦……”我默默坐到桌前，拿出功課安靜地寫著。沒有雯雯的空間，我與方慕辰靜得就像雨後屋簷下的水滴，每一滴響聲都清晰可聞。
過去我總喜歡衝他耍賴撒嬌，此時卻時刻提醒自己莫越界。這樣的夜晚似乎平靜地度過了一個多月，兩人相安無事，明明共處一室，卻陌如路人。
我的變化很明顯，從過去大大咧咧的嬉鬧，轉變成與雯雯的輕聲細語，最後到與方慕辰的相對無語，我不知道他有何想法，隻是能感覺出來他也在極力避免與我主動交談，單獨相處。
那時候的我其實已經後悔，若不是自己將日記交給他看，我們的相處可能會長久地溫馨下去，至少我會一直依賴在他身邊，可以高興，可以任性。但當兩人挑明那層紙時，驀然發現，我們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般親密。
“我回去了。”時間一到，我會馬上收拾好東西，小心而輕盈地離開，就算連再見也無法說出口，因為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願意再見到我。
“我送你。”方慕辰起身，其實從那天丟我在半路後，他就不曾再送過我。
“不用了，我自己走。”我隻是低頭徑自走出了門外，這個男子已經明確地給過我答案，我也不是那沒臉沒皮之人，總得識相些才是。
“沒關係，等我鎖門。”方慕辰不知道因何這般堅持。
而我此時已經自卑得連任性的資格都失去了，隻好乖乖的站在門外，等著他。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隻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地送我一程，有些話一旦說開，情況就會現實得讓人心酸，原來過去在他麵前的喜怒哀樂，在現今都已經成為奢侈的幸福。
我似乎在那一夜之間長大，這世上真的沒有人會無端寬容你的所有，當你可以在某個人麵前任意哭笑時，你就應該珍惜他。
樓梯燈壞了，我看不清楚腳下的路，隻能小心地摸著樓梯扶手緩慢而行。
“來，讓我像對待盲人一樣領著你。”方慕辰可能是看不下去了，拉起我的手腕帶著我走。
“我自己能行。”我輕輕地掙紮，拒絕他的好意，我承認自己的脾氣很倔。
也許每個女生的嬌柔隻會展現在欣賞自己的人麵前，所謂“花為悅己者容”便是這個道理。雖然方慕辰從不曾說過我不好，可我知道他心不悅我，所以我更要自強自立，自尊自愛。
這段黑暗於我而言，已不僅僅是樓梯，更是我麵對方慕辰的態度。
後來他帶著我來到小區裏一個高高的平台，那裏我從不曾去過，因為有危險的高壓線，若不是他帶著，我是永遠不會爬上去的。
夏夜的風揚起我的裙角，我用力呼吸，隻望吐盡心中的抑鬱。
“這裏舒服嗎？”方慕辰站在我的身邊問道。
“是的，風一吹似乎少了一種感覺。”我仰望著星光稀疏的夜空說道。
“少了什麽感覺？”方慕辰坐在平台上有些困惑地攏眉問道。
“一種想哭可又哭不出來的感覺。”我伴坐在他的身邊低聲說道，他是不會理解這一個月我是如何過來的。
“別這樣，有時候我也想哭……多難得和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啊……”方慕辰伸手輕撫著我的臉說道。
“可別人又不喜歡我。”我無力地轉過頭，苦澀如著水的墨一般慢慢在心裏蔓延渲染，有什麽辦法呢，我們隻能如此了。
“別人不喜歡你，可是我喜歡你。”在我已經絕望到放棄的時候，方慕辰出乎意料地為我點燃希望的燈，我呆滯且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可他剛才的聲音卻那樣清晰地響在耳邊。
我本已死寂的心慢慢活躍起來，隻為他的一句話，我用手環著他的脖子，任由他擁著我入懷。我閉上雙眼久久不肯睜開，害怕這又是自己的一場夢。
良久，我清醒過來，悄悄地親了親他的臉。
“怎麽，你還偷偷的……”我的唇久久地停在他的臉上，不願離去，方慕辰臉上的笑容，在我的唇下綻放。
“討厭，我隻是想親親你嘛。”短短的瞬間，我又變成了嬌嗲的女孩。
我怎麽能忘記，你在那天輕輕地親吻了我唇。雖然輕盈得如羽如風，卻如刺青一般刻印在我的心中，如此甜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