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三更）

雅夫人也不掀開轎簾子，隻讓那些人排成一排，自己隔著簾子望了望，看一個個都哭喪著臉，不由歎了一口氣，道："這奴才買回去就是要逗我開心的，都一個個哭喪著個臉，難道我要花錢看她們的臉色嗎？真是一點兒規矩也不懂！"說到這裏提高了聲音道："王婆子，你是怎麽辦事的？"

王婆子唬的撲通跪在了地上，道："夫人，老奴知錯了！"

大彪一看見這轎子，黃底紅頂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更兼丫鬟婆子小廝的用度不凡，心裏還在猜測是哪家的皇親國戚，如今又見了這等架勢，早嚇得一身冷汗，忙道："夫人別鬧，這些人都是下三濫幹粗活的，我那裏還有一個人，保準能讓夫人您滿意，您要不要再瞧瞧？"

雅夫人冷哼道："你是哪一個，居然敢在本夫人麵前說話？王婆子，跟著他去看看，要是還是哭喪著個臉，臭氣哄哄，沒有一丁點兒靈性的，就不要帶來見我了，髒了我的眼睛！"

"是，是！"王婆子應著，又跟著大彪走了。

不一會兒王婆子回來，神情頗為驚恐，跪在了轎子前，道："夫人，夫人，這，這……出大事了！"

雅夫人見她神色慌張，不悅道："什麽事情，也值得你這麽驚慌？"

王婆子四下瞟了一眼，雅夫人道："你進來說！"

"哎，"王婆子應了一聲，鑽進了轎子，就在雅夫人腳下跪了，道："夫人，可是了不得了，你當那人是誰？"

"是誰？難不成是府裏的哪位夫人不成，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真是上不了台麵！"雅夫人冷笑道。

"可真是應了夫人您的話了，可不就是府裏的夫人，而且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禦王府的王妃啊！"王婆子說道。

"什麽？王妃，怎麽可能？"這會連雅夫人也是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看清楚了沒有，怎麽會是她呢？"

"哎喲，您看我這張嘴！"王婆子作勢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不是王妃本人，是王妃的姐姐蔚蝶衣，蔚府的長女啊！"

"是她？她不是已經嫁給了李二少了嗎，怎麽會在這裏被人買賣？蔚府可是華朝的第一將軍府，哪個人牙子不要命了，敢買賣蔚府的小姐？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蔚蝶衣嗎？"

"夫人，絕對錯不了，之前王爺大婚，我還去了一趟蔚府，見過那蔚小姐，絕對不會看錯的，真真的是蔚府的大小姐！"王婆子肯定道。

"她怎麽會在這裏呢？"雅夫人還是不相信的問道。

王婆子又道："這也難怪夫人不知道，這蔚老爺已經將蔚夫人趕出了蔚府，這大小姐雖然是蔚府的嫡女，但是聽說好像還未出閣就和帝都有名的花花大少李二少混在了一起，蔚老爺為了保住蔚府的名聲就把女兒嫁給了李二少！沒想到這李二少娶了蔚府的小姐還不知道收斂，整日裏的尋花問柳，我估摸著這蔚小姐是不堪恥辱，又不想回去蔚府，所以才自降身價想要找個人家！"

"嗬嗬……這倒是奇了，蔚府的大小姐居然自己賣自己？也得，衝她的身份，就把她買回去做丫頭吧！"雅夫人笑道，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這蔚府的大小姐伺候自己，也不知道王妃會是怎麽樣的心情，看著自己的姐姐在府裏做丫鬟，看她還能淡定到什麽時候。

王婆子麵色作難道："夫人，這蔚蝶衣是自由之身，比不得那些丫鬟奴才，如果她不願意的話，隻怕拿錢也買不到啊！"

"哦？這樣啊，這個蔚蝶衣還挺有個性的嘛！這樣你去告訴她我的身份，她自然會答應的！"雅夫人笑道。她早就聽聞蔚府的兩個小姐從小不和，這蔚蝶衣會落到這個地步，其中一蔚紫衣一定動了不少手腳，還有什麽比能接近蔚紫衣對她有吸引力呢？

那婆子也不敢耽擱，又急急的跑了過去，掀開轎簾子，笑道："姑娘，我們夫人呢想要買你回去做丫鬟，看看您的意思是？"

蔚蝶衣挑了挑眉毛，低垂著眼睛，問道："哪家的府裏的夫人？"

王婆子知道她身份，倒是也不敢造次，輕聲道："禦王府！"

蔚蝶衣臉色突變，直接抓住了王婆子的手，顫聲問道："真的是禦王府？是哪個夫人？"她真怕聽到的是蔚紫衣的名字。

"雅夫人！"婆子急忙說道。

蔚蝶衣暗暗舒了一口氣，道："好，你去告訴夫人，蝶衣願意！"

王婆子見她神情間頗為憔悴，一不留情，就喊出了口："蔚小姐……."

蔚蝶衣臉色一沉，"這位大嬸不知怎麽稱呼，我並不姓蔚，你認錯了人吧，蔚府是什麽人家，他們家的小姐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呢？我叫蝶衣，你告訴夫人，我自願去禦王府伺候夫人！"

王婆子笑著點頭，急忙回去向雅夫人稟告。雅夫人聽了王婆子的話，點頭道："這話也是，落到了這個地步，如何好意思再自稱是蔚府的人呢，再者蔚老爺已經把蔚夫人趕出了府，她現在徹底的是沒有了身份！也好，這樣的丫頭才配得上我帝都第一才女的身份，去拿了銀子給那人牙子，也不要讓蔚小姐難堪，讓人抬了轎子從後門進去！"

"是，是，我這就去！"王婆子應著趕緊的去找了人牙子，拿了銀子給人牙子道："那丫頭的賣身契給我！"

大彪一下子拿了這麽多的銀票，樂的屁顛屁顛的，忙從懷裏取了蔚蝶衣的賣身契給了王婆子，又讓人把轎子抬著送去了禦王府的後門，王婆子一直跟著。

到了後門，早有婆子聽了雅夫人的吩咐，拿著三等丫鬟的衣衫在後門候著了。

蔚蝶衣下了轎子，婆子們上來遞上衣服，一臉威嚴道："雅夫人說了，既然來了咱們王府就不能壞了規矩，還請蝶衣姑娘換好了衣衫再進王府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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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蝶衣咬著嘴唇接過婆子遞過來的衣服，隻覺得粗糙紮人，她哪裏穿過這樣的衣衫，眼中閃過厭惡，但是沒有辦法，隻有這一個辦法能接近蔚紫衣，如果自己連這點苦頭也吃不了又怎麽能替娘親和自己報仇呢？

很快的換好了衣衫，那婆子上下打量，隻見蔚蝶衣容貌淡雅脫俗，肌膚吹彈可破，秀發柔順的長垂腰間，發飾，首飾都是極好的，哪裏像是個三等丫鬟？雅夫人為人善妒，要是看見蔚蝶衣搶了自己的風頭，一定不會高興的！當下拉下臉來，道："你現在是禦王府伺候雅夫人的三等丫頭，怎麽可以梳這樣的發型，帶這樣的首飾，還不趕緊收起來？王婆子給她梳頭，就梳和前院那些丫頭們一樣的！"

王婆子急忙應著，從婆子手裏取了梳子，對蔚蝶衣道："姑娘，我來給你梳頭吧！"

蔚蝶衣心中充滿了恥辱，讓自己堂堂蔚府的大小姐穿三等丫鬟的衣服，梳頭也要和那些賤婢一樣，她整個心都在淌血，但是為了報仇，她忍了！

親自摘了手上上好的翡翠玉鐲收了起來，然後將頭上的金銀首飾摘了下來，遞給王婆子道："好王媽，這些東西以後我也用不上了，就給你們買些茶水吃吧！"

那些婆子見蔚蝶衣如此大方，說話也客氣起來了，笑道："蝶衣姑娘，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做奴才的總不能搶了主子的風頭吧？不過，你這麽會做事，相信很快就會得到夫人的喜歡，前途不可限量啊！"

蔚蝶衣一一的應著，梳妝好後，跟著婆子們進了王府。

他們一路帶著她來到了雅馨院，也不讓她進大廳，隻在外麵候著。王婆子先進去稟報，然後才帶著她進去。

蔚蝶衣雖然穿了三等丫鬟的衣服，但是走起路來依然昂首挺胸，步態沉穩，身姿婀娜，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丫鬟。

雅夫人斜著歪在軟榻上，身後兩個丫鬟，一個輕輕的替她捶著肩膀，一人輕輕搖著美人扇，見蔚蝶衣進來，也不問話，隻是上下的打量。

蔚蝶衣走進來，直視著雅夫人，淡淡道："蝶衣見過夫人！"她自小是蔚府的長女，從來都是別人跪她，她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也會跪別人，雖然落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千金小姐的架子卻依然在。

雅夫人也不說話，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再也不看她了！雅夫人身後的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丫鬟走上前來，問也不問，照臉就是一巴掌，喝道："一個小小的賤婢，也敢在夫人麵前拿大，活得不耐煩了嗎？"

蔚蝶衣從來沒有被人打過，還是被一個丫鬟，頓時瞪了眼睛，伸手就要朝著那丫鬟臉上打去，隻見王婆子趕忙抓住她的手，道："蝶衣，你怎麽敢和小紅姑娘動手，她可是雅夫人的人！"

蔚蝶衣這才知道剛才打自己的丫鬟叫小紅，是雅夫人的心腹丫頭。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幹幹的放下手來，隻聽雅夫人道："小紅，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不懂的丫頭，敢在主子麵前動手，教教她如何懂規矩！這王府可不比其它地方，由不得她恣意妄為的！"

"是，小紅明白！"小紅應著，伸手又打了蔚蝶衣一巴掌，頓時她白皙的臉上出現了通紅的一個巴掌印子！

"還不跪下！"小紅在她的膝蓋處踢了一腳，蔚蝶衣吃痛，跪了下來，隻是還不說話。

小紅見她硬的很，叫道："王婆子，按住她，今天我非要好好的教訓她不可！"

王婆子應了一聲，和另外一個婆子使勁的按住蔚蝶衣，小紅就左右開弓，蔚蝶衣一邊扭著頭，一邊叫："別打，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

隻是那小紅哪裏肯理她，隻打的她臉也腫的不成了樣子，嘴角都是鮮血。

蔚蝶衣痛的實在受不了，哽咽著求饒道："夫人，夫人，您就饒了蝶衣吧，蝶衣知道錯了，知錯了….."

雅夫人優雅的起身，走到她麵前示意小紅停手，看看她被打得臉，笑道："喲，小紅，你這也下手太重了，看這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被你打成了什麽樣子？"

小紅道："奴才眼裏就該有主子，想她這樣眼中沒有主子的奴才，就應該亂棍打死！"

蔚蝶衣嚇得隻磕頭，"夫人，夫人，蝶衣知道錯了，以後，以後再也不敢了！"

"恩，那就好！"雅夫人伸出手來扶她，她將頭埋得低低的，小聲道："我，我不敢……"

小紅從後就是一腳，"誰讓你在主子麵前稱我？要自稱奴婢！"

蔚蝶衣也不敢還嘴，哽咽道："奴婢，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