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三更）

夜染塵見她嬌羞的低垂著頭，手不斷的攪著衣角，頓時覺得可愛極了，笑說道："看來我平日了太過於冷淡夫人了，以至於夫人對本王都陌生了，你救月兒有功，本王今夜去雅馨苑！"

雅夫人聽了夜染塵的話，激動的簡直語無倫次了，"是，是，奴婢恭候王爺！"

夜染塵豪爽一笑，帶著仆從離開了。小紅激動道："夫人，王爺真的要來我們雅馨苑嗎？"

雅夫人嗔道："王爺的話剛才你沒聽見啊，還不趕緊的回去收拾！"說著就朝雅馨苑走去，"去廚房吩咐廚子，要最好的應季的水果點心，還有我那件廣袖雪紡裙不是送去漿洗了嗎，取回來，還有，還有......"

小紅笑著一一應下，兩人高興自是不用提。

當夜，整個雅馨苑都沉浸在歡快之中，因為這是夜染塵第一次主動來這裏，雅夫人用了最上等的胭脂水粉，換上了自己第一次見夜染塵穿的廣袖雪紡裙，她還記得當時夜染塵目中的驚豔，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他是那麽的高貴，那麽的優雅，那一抹驚豔也足以讓她歡欣雀躍了！

華燈初上，夜染塵終於來了。雅夫人遠遠的就站了雅馨苑外等候了。夜染塵走近伸手自然拉起雅夫人之手進了雅馨苑。雅夫人受寵若驚，卻也是滿心歡喜。

進了大廳，夜染塵讓小紅上了茶之後，便命所有人在院外待命。雅夫人嬌羞的低著頭，看也敢看夜染塵一眼，直到房裏的下人都退下，她才半咬紅唇站了起來，給夜染塵倒茶，"王爺，請喝茶！"

"嗯！"夜染塵接過茶杯，啜了一口，看著雅夫人裝扮，淡笑道："這件廣袖雪紡裙很配你，很美！"

雅夫人受寵若驚的抬頭看他，隻見他一向銳利冷漠的雙眸竟然露出一絲柔情，頓時覺得春暖花開了。隻是夜染塵接下來的話，讓她頓時無地自容。

"隻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這件衣服是你進王府之前所穿，既然已經進了王府，這些衣服還是收起來吧！"夜染塵淡淡道。

雅夫人心中一痛，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攥著，卻是微笑著道："是，王爺的話奴婢記住了！"

夜染塵又道："今日夫人所說曇花蕊之事，本王很是感興趣，不知夫人可願意與本王說說？"

雅夫人心中像是被刀捅了一般，原來自己在他心中連一丁點的地位也沒有，他來雅馨苑隻不過是自己隨口說的曇花蕊！多麽可笑，在他眼裏誰也不如舒姒月，自己這麽愛他，他連一個機會也不給自己......

夜染塵見她麵色泛白，冷聲道："怎麽，雅夫人似乎不願意和本王交談？"

"沒，沒有！"雅夫人急忙轉身取過那本自己千金求來的醫書，調整好心態，走過來，淺笑盈盈道："怎麽會呢，隻是這醫書是奴婢機緣取的，王爺你也是知道奴婢的，奴婢向來隻是對琴感興趣，這醫書確實不是奴婢的長處，隻是這幾日見舒夫人犯病，王爺憂心，奴婢實在擔心，這才翻閱，沒想到居然會看到曇花蕊，正好奴婢這有，就送了過去！"

夜染塵哼了一聲，問道："你身上可還有曇花蕊？"

雅夫人麵色作難，道："不瞞王爺，這曇花蕊乃是奴婢進宮之前一位公子所贈，隻是奴婢不知道藥用，以為隻是一般的補品罷了，所以一直沒有用，那公子也不過贈予我一錢而已，並沒有多少，所以......."

夜染塵一聽這話，麵色一轉，急聲問道："你說的公子，可是江湖上傳聞的飛花公子？"

"飛花公子？"雅夫人搖頭，"奴婢不知，不過他確實是俊雅非凡，隻不過沒有留下名字！"

夜染塵眸中閃過一絲失望，站起身，道："好了，夜深了，你休息吧！"

雅夫人急忙迎上去，還想要挽留，"王爺，您還要走嗎？"

"你忘了規矩？"夜染塵冷冷說道，雅夫人急忙放手，跪在地上道："奴婢，奴婢知錯了！"

夜染塵冷哼一聲，一揮衣袖出了大廳。

小紅見夜染塵麵色不善的從大廳裏出來，便知不好，夜染塵一出雅馨苑，她急忙跑進去一看，隻見雅夫人還跪在地上，臉上似有淚容。

她小心翼翼的扶著雅夫人站起來，問道："夫人，發生什麽事了？"

雅夫人一看她，冷笑道："你還敢問我怎麽了？"說著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小紅的臉上，小紅急的跪在了地上，捂著臉道："夫人別生氣，小紅，小紅真的不知道錯在了哪裏？"

"還敢嘴硬，還敢嘴硬！"雅夫人氣急了，從頭上拔下簪子就往小紅身上亂戳，隻痛的小紅一邊哭一邊躲，外麵的丫頭婆子聽見動靜也都不敢進來。

"誰讓你拿這件廣袖雪紡裙，啊，是不是設計好了，讓王爺厭惡了我，好讓你飛上枝頭當主子？我呸，你也不看看你的模樣，你配嗎，敢在我麵前耍花樣，你活膩了不是？"雅夫人一邊戳一邊罵。

小紅一邊躲，一邊哭，連聲叫道："夫人，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讓我拿去的啊，不是我，不是我......"

"你還敢嘴硬？我讓你拿，你怎麽不勸我？還敢在這裏狡辯，我讓你狡辯，讓你狡辯！"說著更是沒輕沒重的下狠手，小紅痛的什麽也顧不上了，直往桌子下麵鑽。

雅夫人隻是追著小紅死命戳，不想一頭撞在了桌腳上，頓時額頭冒出鮮紅的血來，大叫："來人啊，來人啊，都死到哪裏去了！"

小紅也嚇傻了，急忙爬了過來，也顧不上身上痛，趕緊的將雅夫人扶起來，連聲問道："夫人，夫人，你沒事吧，傷到了哪裏？"

婆子丫頭們進來，瞧見雅夫人額頭的血，都嚇得渾身哆嗦了起來，急忙過來攙著，又讓去叫大夫。

"不能去請大夫！"小紅趕緊阻止道，雅夫人一巴掌就打在了小紅的臉上，"小賤人，你是想我死嗎？"

小紅流著眼淚，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扯著雅夫人的裙角，"小姐，我是一直跟著你的，我怎麽會害你呢？"

早有婆子拿了一塊手帕替雅夫人按著，雅夫人推開婆子自己按著，問道："你倒是說說為什麽不能去請大夫，說的有禮我自然饒你，要是不合我的意，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紅見雅夫人的怒火沒有那麽大了，也顧不得身上疼，起身接過雅夫人的手帕按著，又看了一眼丫鬟婆子，雅夫人知她意思，就讓下人們退下。

小紅哽咽著道："小姐，王爺剛從雅馨苑出去，要是你就傳了大夫，你受傷的事自然是隱瞞不住了，這要是傳到王爺耳朵裏，王爺一定認為你是惱他，發了脾氣，依著王爺的性子，怎麽會饒過小姐呢，到時候再認真追究起曇花蕊的事情來，還是對小姐不好呢！"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雅夫人一眼。

她剛才是氣急了，如今聽著小紅這麽一說，心下也開始後悔了，這才去看小紅，隻見她綠色的衣衫上都是血點，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心裏也著實後悔，自己在王府攏共也就這麽一個可靠的人，自己還這麽折磨，哪一天她真的離自己而去，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該去找誰！

拉過小紅，她一臉的悔恨，說道："剛才是我氣急了，快讓我看看，傷到了哪裏？"

小紅哽咽著，躲著道："並沒有傷到哪裏，我是小姐買回來的，這條命都是小姐的，小姐就算是殺了我，小紅也不敢有半點怨言，隻是苦了小姐在王府裏無依無靠啊......."

雅夫人見小紅被自己打成了這樣，還替自己著想，心中後悔，便抱住小紅哭道："小紅，我該怎麽辦啊，王爺剛才看見我這件衣服，一臉的嫌惡，他是嫌棄我的出身，他來雅馨苑也不是因為我，而是為了曇花蕊，我在他心裏還不如一味藥材呢，我後悔啊，後悔為何當初執意要進王府，進了這暗無天日之地，如今得不到王爺的歡心，到時候容顏老去，還會有誰來憐惜我，難道我就要這麽老死在王府嗎？"

想到自己以前的日子，雖然沒有王府的錦衣玉食，但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更是有多少王公貴族捧在掌心嗬護著，自從見到夜染塵自己就失了魂，好容易靠著一曲鴻雁曲博得了他的好感，以為進到王府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在夜染塵眼裏根本沒把自己當成他的女人，自己在他眼裏也隻不過是個藝伎罷了！

每逢有客來時，就讓自己彈琴取樂，自己這個樣子隻不過是從討眾人喜歡到了夜染塵獨自一人討別人喜歡的工具而已，本來以為可以攀上高枝，沒想到隻是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個取悅的對象罷了！

蕭藝雅頓時感覺自己所有的念想都在這一刻破碎的四分五裂了！她嚎啕大哭，悔恨充滿了她的心！

小紅摟著蕭藝雅，哭著勸道："小姐，小姐你不要這個樣子，其實情況還是沒有那麽糟糕的，你千萬不能放棄，知道嗎？要是放棄了，那就全完了！"

蕭藝雅點頭，胡亂的抹著眼淚，說道："是，是，你說的對！"將小紅扶起來，急聲道："剛才都是我一時氣糊塗了，不該對你動手！現在你聽我說，府裏的人隻看到王爺進了雅馨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千萬不能讓她們發現什麽蛛絲馬跡，要不然我就會成為整個王府的笑柄！"她深吸了一口氣，忙走過去從梳妝台拿出一包碎銀子，全部塞到小紅手裏，道："好小紅，這些銀子你拿出去給外麵的婆子丫鬟還有守院的人，讓他們嘴巴嚴實一些，剩下的你就拿去吧！"

小紅急忙推辭道："小姐，用不著，我皮糙肉厚的，紮幾下沒事，外麵的人也用不著小姐掏腰包，王府每個月的月錢也不少呢！"蕭藝雅哪裏肯聽，隻是往小紅手裏送，"好小紅，這次不比往日，他們是這王府裏的奴才，如今見我失了勢，心裏早已經不把我看成主子了，要是沒了好處，嘴巴哪裏能嚴實呢？"

小紅點頭道："小姐，我，我知道了！"蕭藝雅又道："以後還是叫我夫人，免得落人口實！你告訴他們要是拿了錢還不老實的話，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消失，省的她們心裏沒個害怕的！"

小紅擦了擦眼淚，接過銀子，見蕭藝雅額頭已經不流血了，忙道："夫人，我先幫你處理傷口吧！"

雅夫人扶了一下額頭，舒了一口氣，道："好在傷口不大，你拿玉露膏過來擦一擦，明天就看不到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