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肅殺池舞】

第九章【肅殺池舞】

全場一片嘩然,茹茉能感覺到,連那位魏國的公主似乎都在笑,蕭寶卷剛剛環住她的手,已經放開,她大驚之下忙急急辯解,“穆貴嬪有喜了嗎?我不知道啊,我沒有害她,沒有,沒有,沒有......”

蕭寶卷神情複雜交錯地盯著茹茉,挽起她的手,語氣嚴肅的問道;“愛妃,這裏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告訴朕,朕自會替你主持公道?”

皇後與何貴妃互相看了看對方,一股怒氣彼此湧上心頭,躬身咄咄喝道;“證據確鑿,臣妾懇請皇上,趕緊把冷茹茉關押起來,再做審問。”

眼見侍衛們圍了上來,蕭寶卷衝茹茉再問;“愛妃,那香袋真是你給穆貴嬪的嗎?”

茹茉了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又掉進別人的套裏了,這場戲是在劫難逃,不願多做辯解,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向皇後,她這樣的看法,倒另皇後一驚,心虛道;“冷茹茉,你還不跪下?”

“我為什麽要下跪,清者自清,沒事,反正我們冷家的人被冤枉習慣了,不在乎多被冤枉一次。”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伸出雙手,任由侍衛們鉗製住,被帶了下去。

蕭寶卷看著茹茉被帶走的背景,雙手抱臂,沒有一絲怒氣,反而一個不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皇後錯愕,“皇上,您不為痛失皇子難過嗎?怎麽反而您看起來很高興?”

“皇後,朕早說過,這個小丫頭不簡單,朕能感覺,她是被冤枉的,因為她的‘真’,你永遠沒有。”皇上蕭寶卷不顧皇後的冷臉,興致盎然地讚揚著。

冷茹茉的這次二進牢房,早已經不緊張了,她盤腿往地上一坐,閉上雙目,養神著。

“你還挺悠閑自得的?”一個更悠閑的聲音傳來,她沒睜眼也知道是誰,咧開嘴一笑,“不悠閑自得咋辦?難道讓我唉聲歎氣?趁著我現在沒受什麽傷,還能休息會兒,如果待會去嚴刑拷問,哪裏吃得住?倒不如現在放鬆,養足精神,好保持些體力。”

他被她的歪理逗樂,招手,讓牢頭打開牢門,一低頭,他坐到她身前,她驚愕睜開,看著他問;“你堂堂王爺,怎麽坐到這裏來了?”

“來陪你。”他笑得有點邪。

她微微發怒,“蕭衍,你搞什麽鬼,給我出去,沒事愛蹲牢房的,被人看見,成何體統?”

“本王愛幹什麽就幹什麽,誰想看就看,體統都是人定的,難不成為那些死的,而難為活的嗎?”他話語間帶著幾分任性,她好笑,自嘲道;“什麽死的活的,我如今重罪在身,別人躲都來不及,你倒往前湊?”

“什麽重罪,放心,你沒事的。”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

她眼睛一酸,差點掉淚,還是忍住一笑,問道;“你為什麽那麽相信我呢?皇後說穆貴嬪因為身上帶著我給的熏香,才會小產的,我害皇上失去了龍子......”

“因為你曾說過,你給穆貴嬪的是薄荷丸子。”他捂住她的嘴,製止她再說下去,堅定不移地盯著她,眼眸裏隻呈現出毫無猶豫的三個字“相信你”。

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一下子愣住了,皇後和貴妃們對她的誣陷,她不會在意,也不會掉淚,然而蕭衍的那三個字“相信你”,卻讓她的淚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流,原來在感情麵前,她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

他見她哭,心慌意亂,又不知怎樣安慰,朝底下人大喝一聲,吩咐道;“來人,拿棋盤來,本王要與冷姑娘對弈一盤。”

她懷疑自己聽錯,止住眼淚,用兔兔眼看著他,吃驚問;“你要在這裏下棋?”

“你不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嗎?本王倒要領教,領教。”說話間,棋盤已端進了牢房,放在地上,他興致高昂,挑眉問她,“你要白子,黑子?”

“我要黑子,黑的深沉。”她按照習慣,選了黑子,在嘴裏嘟囔著,大腦卻想;“這位王爺有病啊?在這樣的環境居然有心思下棋?”

他眼一抬,正對上她盯著他看的眸子,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啊?在這種地方,居然想要下棋。”

她被他說中,一句話噎在喉嚨,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瞪大眼睛,心裏哀嚎;“他怎麽一猜就中,狡猾的像隻狐狸,這宮裏的人,都學過攻心術嗎?”

他見她遲遲不落子,催促道;“你快點,我白子都下了,對了,你黑的深沉,那我不就是白的透明嘍?”他笑著調侃,隻想把她逗樂。

“嗯,是啊。”她附和著他,點頭一笑,下了小星占角,他卻將一粒黑子放在了天元中間。

她奇怪,指著棋盤,“你這是四麵受敵,自尋死路啊?”

“未必。”他笑得輕鬆,但那清冷的眸子卻在不動聲色間,已控全局。

她托著下巴,有幾分可愛成熟地對他道;“我爹爹曾說過,凡是一上來,就取中間的,不是他棋藝太差,就是太高。而茹茉看王爺行棋的手法,頗有大家風範,出乎意料啊?”

“那你是不是認輸呢?”他打趣著她問,突然眼裏的笑意一收,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低聲道;“有人來了。”

她反應過來時,隻見皇帝蕭寶卷帶著太監、宮女們,走至她眼前。蕭寶卷轉眼一看她身邊的蕭衍,又瞅了瞅地上的棋盤,神色不悅道;“梁王在這牢房之中與朕的愛妃在幹什麽?”

蕭衍不緊不慢道;“皇上不是看見了嗎,臣弟與您的愛妃在下棋。”

蕭寶卷氣結,又不感大聲發作,因為梁王手中握有大量兵馬,他這個皇帝當的窩囊啊,壓了壓怒氣,瞥向蕭衍和茹茉,冷冷道;“皇家自有皇家的規矩,如若逆了綱常倫理,可是罪無可赦的。”

蕭寶卷的這兩句說得冠冕堂皇,不溫不火,但蕭衍聽得十分刺耳,他早就看這位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不順眼了,剛要頂撞回去,被茹茉一個眼神製止,便把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茹茉躬身一福,唇啟微笑,柔聲道;“皇上息怒,是奴婢讓王爺拿棋來解悶的,要怪就怪茹茉吧,我本就有罪,隻求皇上能夠消氣,奴婢死不足惜。”

“愛妃說得哪裏話,朕自是相信你的,朕這就帶你出去......”蕭寶卷聽到茹茉尾話的那句“死不足惜”,內心一陣心疼上湧,畢竟眼前的女子,是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兒,他哪舍得將她置於死地,他這輩子最大的弱點,就是愛美人,不由得語氣柔緩,攙扶起茹茉,便要將她帶出牢房

蕭寶卷將茹茉前腳剛帶回自己的寢宮,皇後和何貴妃便後腳趕至。給皇帝行過禮,皇後盯著皇上,冷笑道;“茹茉妹妹的罪還未查明,皇上怎將她帶出來了?”

蕭寶卷臉色陰沉,朝皇後厲喝一聲,“有罪沒罪朕看不出來啊?”

皇後嚇得一身冷汗,忙跪倒在地,道;“皇上何至發如此大的火?臣妾也是為皇上找想,茹茉妹妹倘若無罪,臣妾自會還她清白,若真是有罪,臣妾如何向穆貴嬪交代,又如何掌管後宮呢?”說到最後,皇後竟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蕭寶卷見皇後哭了,一個心軟,將她拉進懷抱,安慰道;“愛後,朕已查明,茹茉給穆嬪的隻是薄荷丸子,並不是什麽熏香,這裏麵的疑點,還有勞皇後多多查清,以便還茹茉一個清白。牢房之地陰暗潮濕,朕把茹茉帶了出來,自有朕的道理,你不必多言了,跪安吧。”

待何貴妃還要再說什麽時,被皇後製止,行了跪安禮,帶著何貴妃疾步而出。

“皇後姐姐,你這是幹什麽?縱容皇上在明知那丫頭犯罪的情況下,還處處維護?”何貴妃按耐不住地爆發,她本想借這次鏟掉茹茉,因為她漸漸發覺,茹茉對她的威脅,遠比這個皇後大。

皇後安撫著何貴妃,在唇邊了有深意地輕笑,“妹妹,你知道什麽叫黃雀在後嗎?”

茹茉坐在蕭寶卷寢宮的軟榻上,用手中的剪子,剪著燭台上的蠟花玩,她知道一肚子怒氣的蕭寶卷正來回踱著步子,她不抬頭,故作鎮靜。

蕭寶卷見茹茉隻顧玩蠟花,一臉的鎮靜,對他一語不發,頓時爐火中燒,走到她眼前,怒問道;“你和梁王究竟什麽關係?”

“奴婢和梁王沒什麽關係,王爺或許也和皇上您一樣,對我冷家的熏香感興趣。”茹茉淡淡地看了眼蕭寶眷,一臉平靜地回答。

“朕從沒聽過,梁王會對這些感興趣,在他眼中,從來隻有建功立業,哪裏又會多了些兒女情長呢?”蕭寶卷半信半疑。

突然蕭寶卷身邊的總管太監雙全兒進了來,瞄了瞄皇帝的臉色,躬身道;“回稟萬歲爺,穆貴嬪身邊的宮女傳話說,即刻讓茹茉姑娘去一趟。”因她沒有封號,在雙全兒嘴裏,隻能稱之為“姑娘”。

茹茉正不想跟蕭寶卷共處一室談蕭衍的問題呢,雙全兒來得正是時候,她想也沒想地答應道;“我現在就去穆貴嬪那。”也是該找穆嬪問個清楚,究竟是否小產,或是為什麽要誣陷她。

蕭寶卷沒有攔著茹茉,而是揉著太陽穴,狐疑歎氣道;“快去快回,朕的帳還沒跟你算完呢。”忽然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穆嬪誤會你害她失去皇子,難免火氣大些,不過她脾氣一向溫順,你勸勸她,多加開導,不要跟她慪氣,終究以後你們還要姐妹相待的。”

茹茉覺得蕭寶卷怎如此婆婆媽媽,哪裏像個皇帝,忍著笑意,連連應了聲“是。”方才隨著雙全兒出去,朝穆貴嬪的寢殿走去,而這一去,穆嬪能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