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二夫人(下)

一見雲娘,桂管家又滿臉掛上笑容,啟身作了一個揖。

“柳姑娘,二夫人有請!”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雲娘正想會一會這個白家的掌事人白二夫人呢。

“要不要叫我師傅一同前去?”雲娘問。

“二夫人說了,隻請柳姑娘過去。日後再請這林師傅。”

“哦?”雲娘心中泛起一絲疑雲。

“柳姑娘,請!”桂管家一邊說著,還一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等等,這見白家夫人怎麽能空手而去。讓我準備準備,給夫人略備一點見麵禮。”

“這......”

“桂管家不必為難,我片刻就好,不會耽誤太多時間。”說完,雲娘就在廚房裏忙乎起來。

不肖片刻,雲娘就將準備好的一小罐東西放入食盒當中。

“走吧,桂管家。”

跟在桂管家後麵,不一會兒雲娘便來到了白家二夫人的院子裏。

這家院子與其他院子不同,先不說宅院比其他的院子大一倍。裏麵住植得花花草草也是爭奇鬥豔,院子裏還住了一棵碩大的梧桐。這一到夏天,恐怕要比其他的宅院裏清涼許多。這白二夫人還真會享受呀!

走見屋內,裏麵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清香。像是茉莉,卻又不是。隻覺得香味沁人心脾,讓人樂而忘返。

房間內卻布置簡單,卻也件件華麗。每件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成,而且做工精細,雕工精美。這些家具在當時應該要花不少銀子吧。

在裏屋一張方榻上,一個衣著鮮豔的女子端坐在床前。那女子雖是中年,卻也冰肌玉膚,儀態大方,自有一股子風韻在其中。隻是她沉靜中卻帶著一絲冷酷,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一般。

那女子手中還牽著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童。那小童也是稚氣未脫,嬌小可愛,看著就招人喜歡。

雲娘一看,心裏就揣測著:這榻上坐著的想必就是白家的當家人白二夫人。而這牽著的小童,怕就是白家的二公子了。

“雲娘見過白夫人。”雲娘上前行禮,麵帶微笑的說道。

那婦人微微點頭,開始還是麵容寒霜的表情,立刻就換上了一幅笑臉。“喲,這就是那訂了娃娃親的姑娘呀!果真是秀外慧中,天生一個妙人啊!”

她仔細端詳了雲娘一陣子,拉著雲娘就要往榻上坐。

“夫人不急。雲娘匆匆前來,來時略備一點小禮,不成敬意。還望夫人笑納。”

說完,雲娘從食盒裏取出自己剛剛準備的一小罐東西。打了開來。

白二夫人一看,吃了一驚。這裏麵不是別的,正是她喜歡吃的秦淮特產,甜芸豆。

那一顆顆的豆子,宛如一顆顆紅色的寶石,發出誘人的色澤。時不時還飄著悠悠的清香,讓人垂涎欲滴。

白夫人一看,立刻有了食欲。用筷子夾起一顆,嚐過之後,一股思鄉之情湧上心頭。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甜芸豆?”白夫人不解,好奇的問道。

“聽下人們說,夫人是秦淮一帶的人。思來想去,秦淮一帶最有特色的便是這甜芸豆了。不想夫人真的愛吃,下回雲娘還可以多做一些。”

白夫人聽後,馬上略一皺眉,心中一驚。心想,這個柳雲霜還挺有心機的,這麽快就把自己打聽得這麽清楚。原先還真是小看了她!

不過,不肖一刻,她馬上又換了一幅嘴臉,臉上露出似乎很滿意的笑容。

“柳姑娘費心了!”

“娘,娘,我也要吃!我也要吃!”站在一旁的小娃娃早就嘴饞了,看見自己的娘親嚐過,馬上哭鬧起來。

“這孩子,就是嘴饞!桂管家,快把小少爺帶下去,把這罐甜芸豆也拿出去吧。我和柳姑娘說會兒話。”

說完,桂管家就帶上小少爺出去了。

“妹妹最近在家裏住得可好?”白夫人關切的問道。

雲娘心說,過得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散布謠言說我們是妖孽、不吉之人的人不就是你嘛,還在這明知故問。

雲娘不露聲色,笑著應答,“托夫人有心照顧,我們師徒二人在府上過得還好。”

聽著雲娘的話裏有話,白夫人心裏一震。想不到這京城裏的燒菜丫頭,嘴巴還挺厲害的嘛。

“柳姑娘,言重了!你初到白家,我還沒好好照顧你,讓你生分了。”

雲娘微微一笑,好假的婆娘!

“聽說柳姑娘和白少爺訂的是娃娃親。怎麽沒聽我家老爺在世的時候提起過?”

雲娘心說,她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認為我和師傅是為了白家的家產,而攤上這門親事。

“這是家父與白老爺生前訂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多虧有白少爺與我的信物在此,若是外人不知,還以為我是為了白家家產才嫁了過來呢。”

白夫人一愣,馬上陪笑說:“姑娘說笑了,誰會這樣想呢?既然有信物,雲姑娘方便讓我見識一下嗎?”

雲娘心中一笑,就知道你信不過我。好在師傅特地把那半塊金牌放在我身上,倘若拿不出來,你豈不是還要說我誑你白夫人。

雲娘不緊不慢的從脖子上取下半塊金牌,交到白夫人手中。白夫人在手中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金牌倒不麵生,以前好似見過。”

雲娘鬆了一口氣,還怕你說我連金牌都是造假的呢。

“這本是白家之物,白老爺在世之時贈與我家。夫人見過自然不稀奇,隻是這東西原本是我小姨保管,後轉交我師傅手中。現在小姨不在我身邊,師傅卻把拿半塊金牌奉若至寶,睹物思人,記掛著我小姨。還望夫人看完請交還予我,我還要將它送還師傅。”

“哦,還有此事?”

雲娘點點頭,又匆匆取回了金牌。

隻是這白夫人看著雲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本是一段好姻緣,隻可惜偏巧就是這時候。”

“怎麽了,白夫人?這話可怎麽說?”

白夫人故意麵露失落,眼角還掛著點點淚痕。

“我苦命的妹子喲!白家大公子怎麽偏巧就得了癡症,放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都不能娶,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癡症?”雲娘故作吃驚,“不知夫人此話從何說起?”

白夫人用手絹擦擦眼角滴滴淚水,緩緩說道:“妹子還不知道吧!就在你們到白家的前兩天,白家大少爺他,他,他竟然好端端的瘋了!我遍尋名醫來醫治,卻怎麽都醫治不好他。大夫們都說,白家大少爺是患上了癡症。”

“白夫人,您在說笑吧!這人怎會好端端的就瘋了呢。就算真是患上癡症也得有個來由吧!”雲娘麵色微慬,語氣生硬的問道。

白夫人聽罷愣了愣,心說這小丫頭竟然這樣和我說話,難道是在懷疑我在說謊嗎?

白夫人故作淡定的說道:“姑娘剛來我白家,你是不知道呀,我們白家以前就有過不幹淨的東西,鬼魅索命的事情以前就有發生。也不知道白家大少爺是不是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前頭晚上還好好的對我說,家裏有喜事宣布,第二天竟然就瘋了。真是冤孽呀!”

“這樣說來,白家大少爺發瘋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應該就是白夫人了?”雲娘聽出端倪,口氣裏略帶質疑。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夫人經雲娘這麽一問,臉竟然有些發白。

“夫人不必生氣,雲娘乃是粗人一個,說話自然要真爽一些。隻是雲娘從小便不相信什麽鬼魂妖孽一說,隻覺得白家大少爺病得蹊蹺,自然想問上一句。”

“不妨,我怎會和你計較。隻是這婚姻大事,豈容兒戲。白家大公子目前這個樣子,想要完婚恐怕不易呀!”

“雲娘也不想讓夫人煩心。如果方便的話,希望能親眼見上白公子一麵,最好能把事情當麵講清,也好再生枝節!”

“這......他現在人是瘋的,你還要見?”

“謝夫人關心,隻是我和白大公子自幼認的娃娃親。算起來他已是我半個相公,就算不成親,也應至少見上一麵,才合乎常理。”

白夫人心說,好你個枊家丫頭,你是不是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好,就讓你見一見你那癡傻的相公,到時候你可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