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堪回首
顧心決定將孩子生下來,不管是為了她的身體也好,還是說為了柳墨留一點骨血也罷,總之在這一刻,顧心毅然決然的選擇生下這個孩子,無論未來怎麽樣,都要留下這個孩子。
顧心安心的在家裏養胎,兩耳不聞窗外事,每日都安安心心的和她肚子中的寶貝兒說著話,日子到也過的愜意的很。
或者是因為她的心中有了期盼,或者是因為時間的衝淡,總之在顧心的肚子已經四五個月大的時候,顧心已經完全可以平靜的麵對柳墨的死,一個人堅強的活著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很久的顧心,終於發現了安意的異樣。
找來安心一談,才知道原來安意這般模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可是一直過了這麽久,安意卻還是沒有從那個結中走出來,而安心也還是一無所獲的,不知道安意究竟在痛苦些什麽,難過些什麽,隻能是說,默默的留心和關愛著安意一些。
“小姐你說,安意對虎子到底有沒有感情呢?”安心困惑。
這些日子以來,小姐心情不好,安意也心情不好,讓她生活的真的很是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她家小姐,看開了一些,也算是讓她有了一個說話的人,心裏也算是有了一絲寄托。
“感情那是肯定有的,否則安意也不會突然變化那麽大了。”顧心低頭沉思。
按理說,以安意的性子,應該很少說會有什麽事情,一直困擾她這麽久的。
就算她對虎子這個故人有什麽不想見的,多半也應該是有什麽不想讓虎子知道?可是又能有什麽呢?她如今的生活雖不是太好,卻也還算得體,配虎子一個小廝的身份,也絕對是綽綽有餘,她又是為了什麽不肯與虎子相認,還這般憂愁呢?
顧心思索了好久,都沒有答案。
不過為了弄清楚究竟怎麽回事,顧心還是去找了顧夫人,問了當年安意被賣到顧府的情景。
顧夫人對那麽多年的事情,記得也已經少之又少了,不過她卻提了一件,讓顧心很是在意的事情,那時候安意被賣過來的時候,竟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竟是一副不記得從前事情的模樣。
山匪,失憶?
安意是因為家人的死亡,刺激過大而選擇性失憶嗎?還是因為別的?
顧心的心中猛的一跳,有些不好的感覺突然蹦了出來。
如果說安意本來和虎子的關係很好,甚至兩個人當時也屬於是兩小無猜,如今再見麵,安意卻躲著虎子,而且突然的情緒失落?那麽就是說當年在山匪劫走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那個時候,安意也有八歲了,那些山匪該不會如此的禽獸不如吧!
顧心的手握的緊緊的,她覺得她的推測恐怕就算不是真的,也八九不離十了,畢竟相比較那些現代精神壓力過大,心理有問題的某些戀童人群來說,這種混跡在生死邊緣的山匪,也是很容易產生這種變態的人格的,而那個時候的安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也算是正和那些人口味的時候。
在那種家破人亡的時候,在那種孤獨無助的時候,哪怕是被那些變態的山匪摸上幾把,安意恐怕也會崩潰的吧!而從此刻安意對虎子的躲避態度來看,事情可能真的是很惡劣的。
顧心的眉頭一再的緊鄒,看的安心一陣的擔心。
“小姐,你知道了嗎?”安心疑惑。
“不知道。”顧心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的。
這樣隱晦的事情,哪怕對安心,顧心也並不想說,甚至與對於此刻的安意,顧心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解的。
安心看著顧心的模樣,明知道她家小姐多半是已經猜到了什麽,可是看到她家小姐的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讓安心到嘴邊的追問,又隻能全部吞到肚子裏去,隻能膽顫心驚的在一旁伺候著。
她家小姐真的很少回露出這樣憤恨的表情,她還是少招惹的好,安心難得的明智了一把。
顧心在家思索了幾日,多次想找安意談一談,可是話到嘴邊了,卻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這樣一日一日拖著,沒找到機會和安意談一談,到是等到了穆沉雪的一封信件,說要見見自己。
按理說,顧心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見穆沉雪的,可是之前穆沉雪畢竟幫了顧心許多,所以哪怕不合適,顧心還是約了穆沉雪見麵。
這一次,兩人見麵的地點在同源寺,顧心以燒香拜佛的名義出了家門,然後在同源寺的後院裏,顧心看到了那個依舊白衣翩翩,好似融入了一片風景之中,美的如畫如仙一般的穆晨雪。
“你這次找我來,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你的小廝?”顧心看著跟在穆沉雪身邊的虎子,一語道破。
雖然不是很了解穆沉雪,不過以她對穆沉雪的認識,穆沉雪此刻卻是不該來找自己的,而安心今日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隻怕是將自己猜出安意心思的事情,告訴了虎子,不過顯然安心也好,虎子也罷,都沒有把握從自己嘴裏套出話,這才找到了穆沉雪。
就算猜到了大概,當顧心到了這裏,真的看到一臉焦急的虎子跟在穆沉雪的身邊時,顧心還是嚇了一跳,畢竟穆沉雪真的也不像是會為自己的小廝,出頭的人。
“兩者都有吧!”穆沉雪微微歎了一口氣。
其實與其說他是為了虎子來的,到不如說是他是借著虎子的事情,來看一看她。
他很想見一見她,很想知道在柳墨死後,她過的怎麽樣?好不好?隻是因為他沒有立場,沒有時機,也實在不方便來看她,所以隻能是一直隱忍在心裏。
當虎子和他說了他和安意的事情以後,他竟是莫名的有些興奮,覺得可以趁此見上她一麵,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凡夫俗子,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冷漠與理智。
所以他找她了,遞出了想要見一見她的信件,而她也果真猜到了原因,過來了。
“虎子和安意的事情,我也知道,不過很抱歉,這件事,雖然我也猜到了大概,卻是不能告訴你們。”顧心將眼簾垂下,有些無可奈何。
“為什麽?”第一個發問的竟是安心。
她很擔心,很焦急,所以才找了虎子,請虎子找穆沉雪來商量,可是卻沒想到,就算這樣,她家小姐還是不肯鬆口。
“安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秘密,即使我猜到了,沒有經過安意的同意也是不可以說的,更何況,對於安意來說,這實在是太過痛苦的事情了。”顧心安撫著安心。
她可以理解安心的心情,卻是沒辦法實話實說。
“痛苦的事情?難道說……難道說……”不知道為何,虎子在一邊竟開始瑟瑟的發抖。
當年的他也曾被山匪抓過的,甚至與不同與安意,他在那山匪的賊窩裏待的時間還要更長一些,隻是因為他知道,後來那些山匪全部都被官府剿滅了,所以某些陰暗的事情,也就被他深深的藏了起來,以為永遠都不會再有人知道了,也就可以裝作沒事一樣了。
所以當顧心說那是安意的痛苦以後,敏銳的虎子,還是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虎子,你知道了什麽嗎?”安心趕緊好奇的發問。
“不……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虎子好似發瘋了一般,慌忙的跑開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也實在是不能說啊!如果說安意和他一樣有著那樣痛苦的回憶,他就更是不可以說的了。
顧心看著虎子跑開的身影,想到虎子那張清秀蒼白的麵容,心口再一次的猛烈跳動。
當年的他們,究竟是遇到了一群什麽樣的山匪啊?顧心覺得不寒而栗。
穆沉雪一臉迷茫,然後轉瞬間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雙手驟然間攥的緊緊的。
當年的那些山匪,是他的父親剿滅的,所以關於那些山匪的惡劣,他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隻是當年虎子作為受害者被他收做身邊的小廝,他那時又年幼,並沒有往那邊想而已,如今看虎子的激動,想到那個叫安意的丫鬟,穆沉雪也就心中有數了。
“唉!”穆沉雪除了歎氣,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是好。
有時候,人的悲哀,真的就好似從開始就注定了一般,無論你怎麽逃避,卻是都無法真的避免的,就如他的身體。
“咳咳~”穆沉雪一陣猛烈的咳嗽。
雪白的衣袖上頓時變得紅梅點點,有些妖嬈,卻又有些心碎一般,就那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的生命就如那些太醫所說的一般,真的已經是時日無多了,就連這般站在外麵待一會,對他而言,也已經是莫大的折磨了。
也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的不顧及禮教,在如此的時候,還想把握時機,見上她一麵吧!穆沉雪隻覺得自己就這樣,看著她沉沉的睡去,或許就是最好的歸宿一般,帶著那斑斑血跡,還那一絲微笑,蒼白的躺在那裏,宛如沒了聲息一般,讓人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