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孕事(二)
因為安和的緣故,顧心一大早就和柳老夫人告了假,帶著安心和安意回到了顧府,和顧夫人商量具體的事宜。
對於司徒明宇異常的舉動也好,安北王爺和安北王妃的反常變化也罷,顧夫人都隻給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朝廷要變天了。
這樣的答案著實嚇壞了顧心,她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娘親,您別嚇我?”顧心的臉色慘白。
自古以來,那一次朝廷有所變動,都是建立在血流成河之上的,他們顧家也好,柳家也罷,一文一武,都是身居要職,一個不小心那都可能是滿門抄斬的代價,顧心有怎麽能不心驚呢?
如今皇帝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卻是身體安康,正值壯年,幾個皇子雖然也有明爭暗鬥,可是大皇子卻早以過人的聰慧,獲得了滿朝文武的認可,前年就被請封為太子了,就算是有人因此不滿,也頂多是太子之爭,有皇帝壓著,就上升不到朝廷要變天一說。
近期,她的公爹柳成將軍突然忙了起來,明明之前沒聽說邊境有所異常,卻被調去邊境打仗,莫不是,外族入侵?朝廷變更?顧心的臉色已經越發的慘白,想到柳墨還在戰場上,她就忍不住開始渾身顫抖。
“你這孩子,怎麽嚇成這樣,雖然是要變天了,可是咱們顧家也好,柳成將軍府也好,卻都是處在安全範圍內的。”顧夫人輕輕撫著顧心的肩膀。
這個孩子雖然行事極為大方穩妥,卻是天生有些多疑敏感,看待事情過於悲觀,總是喜歡望最壞的那一麵去想,即便是如今有所改善,麵對大的問題上,還是會忍不住暴露出來,或許這就是大家之秀的不足之處吧!
若是自己的娘家還強盛,從小受將門之風影響,她的女兒又何苦會如此呢!顧夫人感歎,心中多有感慨,卻也都化作了弄弄的柔情,安慰著顫抖害怕的女兒。
雖然她成了親,嫁了人,也比以前更加穩妥沉穩了,可是在身為母親的眼中,顧夫人卻始終還是將顧心當做是一個小孩子。
“娘親……”顧心迷茫的看著顧夫人。
或許是她太敏感,也或許讓她一個現代人突然陷入這樣的封建的社會裏,對這種朝廷的事件本能的恐懼,讓顧心無法冷靜去分析這一切,或者可以說,一直過慣了平靜生活的她,根本未曾留意過這方麵的事情。
顧夫人輕輕擁著顧心,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對於女兒來說有些恐懼,可是身為母親的她,卻不得不提醒女兒,讓她選擇正確的道路,以免受到沒必要的波及,哪怕老爺認為這些事根本不需要告訴她們這些婦人,可是一向強勢的顧夫人,卻還是時刻的關注著朝廷的政室,畢竟有些時候,在這內宅之中的相處之道,又何嚐不是一個小的廟堂呢?
顧夫人細細給女兒分析著其中的厲害關係,讓慌亂的顧心一點點安靜了下來,也終於發現原來她同顧憐都是一樣的,哪怕走了不同的路,可是因為穿越者的身份,還是讓她們的眼光過於狹隘,自信過於膨脹了些。
她們總以為她們是穿越過來的,自然是比這些落後了不知幾千年的古人要聰明,要能幹,所以總是忽略一些最淺顯的表麵東西。
她以前總是覺得顧憐太過膚淺,以為用一點現代的小聰明,小伎倆就可以搞定一切,可自己這個立誌要適應這個社會,做顧思語的人又如何呢?不還是局限在自己的思想裏,跳不開來嗎?
在這樣一個封建的皇權主義社會裏,她竟然還想在現代那種和平主義社會一樣,安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從沒有想過皇權爭鬥,連這個世界裏最高權力的朝廷都忽略了,真是讓她白白擁有一個好身份,浪費了文官的娘家和武官的婆家,這麽有利的身世。
還好,顧夫人這說的朝廷變天,不過是朝廷內部的整改,好似是前朝的一些餘孽的清理,所以雖然也算是震動朝野,可是無論顧家也好柳家也罷,都是跟隨皇帝打天下時就存在的老臣,都是極為受皇帝信任的一小波人群,到是不用擔心受到什麽牽連。
就是柳成將軍去邊境,也不過是鎮壓一些想要趁亂而動的人而已,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威脅,到是讓顧心微微送了一口氣。
“可是,這又和宣宜郡主有什麽關係呢?”顧心不解。
身在閨閣之中,她的消息,還是太過閉塞了一些。
“宣宜郡主過世的父母,應該是和那些前朝餘孽有些關聯,所以太後對她現在也冷淡了許多,安北王府自然也隻能冷著她了。”顧夫人感歎。
“那安和……”顧心擔憂。
她明白,如此說來,顧憐也不過是司徒明宇用來冷落宣宜郡主的幌子而已,可是如果是這樣,司徒明宇一心表現出專寵顧憐的樣子,那麽安和又算什麽呢?
“安和的事你就先別管了,這段時間事情實在是太多,有些事,你雖然能看透,手法上卻太過稚嫩了些。”顧夫人歎息。
“語兒,雖然娘親知道你是善良的孩子,也知道這樣的你才是最好的,可是有時候,娘親也希望你明白,在這內宅之內,人心永遠是最難琢磨的事情,在善心的同時,也要將自己保護好才行。”顧夫人再次歎息。
對於這個女兒,其實她真的沒什麽可多挑剔的,她不希望女兒和她一樣,變得如此的心狠手辣,可是有些時候,一些事,當你站在了那個位置,卻是不得不那麽做。
“那安和……”顧心不希望她的一個決定,讓安和一屍兩命。
顧夫人說的這些,她都懂,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懂就可以做的,她實在是無法接受那樣極端狠絕的手段,就算是對顧憐,她已經深惡痛絕,她卻也從未想過讓顧憐死,隻是不想讓她太好過而已。
“你放心,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她,那我就會替你護她周全的,隻是現在還不是她出現的時候而已。”顧夫人安慰著女兒。
她知道,她並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讓女兒的心裏太過難受,畢竟,她以後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顧心神情恍惚的從顧家離開,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才終於忍不住咬住被子,無聲的流淚。
雖然顧夫人那麽說,可是顧心卻是清楚,安和多半已經同安平一般不在這個世界了吧!不然無論是安和的偷跑,還是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一旦和顧家扯上關係,都會讓顧家變得被動,顧夫人那般的精明,又怎麽會留下如此的隱患呢!
那樣說,也不過是安撫自己罷了。
雖然她也可以心狠手辣,雖然她也可以陰謀詭計,可是這卻是顧心頭一次因為她的一個決定,而害死了一條人命,還有那未曾出世的小寶寶,或許不是第一個,安平的死,不也是她的故意挑撥才引發的嗎?顧心陷入了自己的牛角尖中,不肯出來。
這日以後,顧心便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懨懨的不想動。
安心和安意焦急的要請大夫過來看,顧心卻是始終不準,她知道,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麽,病的是她的心,她的思緒陷入在安和和安平的死中無法掙脫出來,她所需要的也隻是休息罷了。
安心和安意見顧心如此,也知道她是心裏有結過不去,也就所幸不去管她了,可是她們誰也沒想到,顧心這一趟,竟是一直躺了十幾天都未曾有好轉的跡象,反而是越發的嚴重起來。
就算是柳芙那個鬧人的性子,每日都跑過來叨擾顧心,顧心也不過是勉強笑笑罷了,一天十二個時辰,竟是有七個時辰都是在睡覺。
一直到一個下午,顧心突然開始不停的幹嘔起來,嚇壞了安心和安意,顧心卻好似明白了什麽一般,那一直黯淡的眼眸突然變的明亮了起來。
顧心緊緊盯著自己那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可是推算日子來說,這個月她的小日子確實是還不曾到,而近日她又如此的嗜睡,如今又這般的幹嘔,怎麽看都是孕婦的征兆。
可是她記得孕婦的妊娠反應不是應該在兩個月左右的時候嗎?她若是有孕也隻可能是柳墨出征的前一天,算起來,也不過十七八天的樣子,就出現妊娠反應,未免有些過早了一些。
顧心疑惑,可是卻並沒有請大夫來,也沒有詢問柳老夫人,而是悄無聲息的以養病為由,帶著安心和安意回顧府小住。
如今的時間太短,就算請了大夫來,隻怕也是看不出來個究竟,反倒是容易張揚了出去,到時候萬一不是懷孕,也容易讓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況,她覺得顧夫人上一次說的那句,“在這內宅之中,最難琢磨的就是人心”,讓顧心多留了一個心眼,柳府在她之前,三個夫人最短的都已經成婚兩年了,雖說是因為丈夫常年在外打仗,聚少離多,可是卻是連有孕都不曾發生,顧心卻多少覺得這裏有些蹊蹺,提防了起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這個時候,顧心必須謹慎,而在顧府,有顧夫人坐鎮,顯然是最可以萬無一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