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人再提成婚事
麵對羅良越來越過分的行為，淩霄這才當真害怕起來，急道：“羅公子，請您放尊重些。”
“嗬，尊重？你少給本公子裝純情！”羅良不耐道：“你要真是謹守禮儀的大家小姐，會這樣輕易在婚娶前便主動要求見男子？”
淩霄被他噎得一下子沒緩上來，氣得臉紅脖子粗，隻聽羅良接著道：“少裝蒜了，女人哪，都一樣，別看表麵一副規規矩矩貞潔烈女的樣子，其實骨子裏都騷著呢。”
淩霄何時聽過這樣的汙言穢語，簡直要氣得暈過去。可這時，羅良就不止是動動嘴那麽簡單了，甚至靠過來就要動手。淩霄正想伸出手扇他，隱約聽到外麵“喵喵”的聲音，心中一喜。
那是土豆的聲音，通常隻有當家裏來外人的時候，它才會在大白天、它的睡眠時刻叫喚的。
於是，淩霄便放下來手，隻是小心與羅良周旋著，放緩了語氣道：“羅公子，您誤會了，淩霄怎是那種人，隻是瞧著公子與旁的那些個紈絝子弟相去甚遠，全身透著一股子名仕風範，再想到這樣優秀的公子竟然是淩霄未來的夫婿，自是打心眼裏高興的。隻是，想到將來要離開家中，到底還是有些不舍。”
這些話那是句句敲中羅良的心坎啊，聽著不知道有多舒心，本來這會子他就不是很清醒了，再被淩霄這麽一通海誇，哪還找得著北啊。一邊繼續向淩霄身邊靠，一邊道：“這有什麽好舍不得的，你看看你在淩家的待遇，到了羅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這時，淩霄已經能隱約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了，繼續道：“再怎麽樣，我爹爹也是知府，羅家……”說著遲疑地看了一眼羅良。
這一眼神刺激到羅良了，他竟扯著嗓門道：“知府？知府怎麽了了？那烏紗早晚也是我爹爹的囊中之物！”
隻要他注意看，他就會發現，此刻，薄薄的紗窗外映出幾個人的影子。
淩霄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一大半了，一咬牙，索性加了把火，含羞帶笑地朝羅良拋了個媚眼。自然，這個動作，外麵的人是看不見的。
這一下可不得了，羅良徹底被刺激到了，臉漲得通紅，體內似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驅動著他向淩霄抱了過去。
“啊！羅公子，你這是做什麽？！”眼瞅著時機完全成熟，淩霄驚恐地大喊一聲，轉身就往門邊跑，順便撞翻了椅子。
羅良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清醒，他這是在做什麽……但是也就一瞬間，他愣了一下就朝淩霄追了過去。
“畜牲！老福，還不快叫人把他抓起來！”淩關麵色鐵青，怒喝道。
“是，老爺。”福伯看到淩霄一臉淚水滿麵驚恐地衝出門來，也是嚇得不輕，聽到吩咐，立刻便一路小跑著去叫人。
護院幾乎立刻就奉命前來，二話不說就上前把羅良押在地上。
淩霄哭著跑開了，看都沒看周圍人一眼，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沈慕柔見到女兒這樣便立刻追了上去。
而羅良，似乎還沒緩過神來，一出門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了，猶自叫囂著：“你們是什麽人，這麽大膽！我爹可是鳳台縣知縣，知府是我未來嶽父，你們敢這麽對我，吃了狗膽麽！”
“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爹明天就去街上要飯！”不用看，此刻淩關的臉已經無法直視了。
“你……”羅良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麵前的人，還有周圍的樣子，先是迷茫了一會子，然後，突然委頓了下去。
“霄兒，那，那姓羅的畜牲沒對你怎麽樣吧？”在沈慕柔的房中，她急得要死地抓著淩霄反複問。
“娘，真的沒什麽，其實他剛剛才進去的，隻是我嚇壞了……”淩霄不想讓母親著急，趕忙擦幹眼淚解釋，又小心翼翼地問：“娘，你說那羅公子會不會被父親責罰？霄兒是不是很壞心？”
看著淩霄的樣子的確不像是吃了虧，沈慕柔便放了大半的心，道：“沒事就好，瞧他那樣子，恐怕平日裏欺男霸女的事也沒少做，倒也算不得冤枉了他。至於責罰嘛……他說出那番話來……”
“隻是，他是怎麽到家中來的，又怎麽會到了你的房中？”沈慕柔剛說完，突然又想到什麽，狐疑道。
“額，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月嬋將他帶來的……方才我說要進房中取塊帕子，他便跟了進來……”這是淩霄第一次說謊，尤其還是麵對自己最親的娘，說得磕磕巴巴的，心虛不已。
可是就算母親懷疑，她也絕不會說是她故意將羅良引至房中，並提前設計好讓淩關前來看這場戲的。她不是真的想要欺騙母親，隻是她不想讓母親知道，原來自己的女兒也是如此會耍心機，更不想讓母親覺得是由於她的沒用才導致自己想出這下作手段的。
淩霄這副說話的樣子，沈慕柔豈會有看不出之理，隻是，在她心裏，淩霄怎麽樣都好，隻要她平安無事，其他的，她並不想去多追究。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淩霄嫁給那種禽獸不如之人了。
“娘，爹爹他們應該走了，我想先回自己房間了。”淩霄開口告辭道。開玩笑，房中的香爐還點著呢。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用晚飯的時候我來叫你。”沈慕柔摸了摸淩霄的頭發，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房間門口果然已經沒人了，淩霄進屋扶起倒在一邊的椅子，隱約還能聞到一股幽然若無的香味。
坐在桌子邊，淩霄小心地捧起那隻五彩鎏金琺琅香爐，那是母親當年的陪嫁，她們娘倆身邊為數不多的值錢之物。裏麵還有些木屑沒有燒幹淨，一點火星子明明滅滅的，那點微弱的亮光像是隨時要隱沒一樣。
淩霄正要將香爐熄滅，不想此時，門被大力推了開來，狠狠撞擊到牆上，發出很大的“吱嘎”聲響。
“淩霄！你這賤人！”月嬋叉著腰站在門口，滿臉怒容。
淩霄順手放下香爐，站起來，也惱道：“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月嬋走過來，冷聲大笑，質問道：“還需要我來說嗎？今天的事，你敢說不是你動的手腳？”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淩霄心中一驚，她倒真沒想到這事會這麽快就被月嬋看出來，不過很快鎮定了，反問道：“你為什麽不認為是羅良存心對我不軌？妹妹不要告訴我，在給姐姐我做媒之前，並不知他的為人！”
月嬋怒：“淩霄，你還真是不知好歹，我給你做媒，那是看得起你，我還沒讓爹爹把你嫁給那些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粗使漢子呢，能嫁給知縣的兒子你偷著樂去吧！”
淩霄氣得反而想要笑了，淩月嬋，看來你真的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淩關就算寵你和你娘，可也不是什麽都聽你們的。把我嫁給粗使漢子？那也要問問他頭上那頂烏紗同不同意！
隻聽月嬋接著道：“羅良雖然素行不端，可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候跑到這裏來找死！何況，你一直瞧不上他，卻突然托我請他來喝茶，剛來就出事了！還正好被爹爹撞見？爹爹平日裏從不到你這裏來，怎的這回就這麽巧！你真當我淩月嬋是傻子不成？”那個“巧”字咬得格外重。
“妹妹自然不傻，那為何之前沒想到呢？”淩霄掃了她一眼，怒極反笑。淩關固然不重視她，可在這大挑的節骨眼上，淩家又做出這等欺君罔上的事來，多少會對她有些擔心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既有了這一條，要把人引過來，自然不是難事。
“啪——”月嬋伸出手就想朝淩霄臉上招呼，不過被淩霄一把抓住了。
“妹妹是要進宮的人，大選在即，你總不想被外人冠以‘虐待’長姐的惡名吧？”淩霄也不甘示弱，一句話戳中月嬋的軟肋。
果然，月嬋氣得麵孔扭曲，用力甩開淩霄的手，轉身走了出去，走時撂下一句：“淩霄，我們走著瞧。”
等月嬋離開，香爐中的香料已經所剩無幾了，淩霄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沈慕柔來叫她用晚飯。
不知道後來淩關是怎麽處理的，總之，後來，就再也沒人提過要把淩霄嫁給羅家的事情。
隻是那一陣子，鳳台縣的人們都在議論，知縣大人不知道怎麽了，本來每日出行都要敲鑼打鼓，大擺儀仗的，最近竟然都取消了，甚至連出門都少了許多。
還有淩家有些個下人說，看到鳳台縣知縣不知怎的，竟在老爺麵前痛哭流涕，直想脫了衣服要負荊請罪，好說歹說才勸下來。
聽說，護院中有兩位大哥是親眼看到事情發生經過的，但是無論別人怎麽問，他們都不說。連美貌小丫鬟去問，都沒能問出來。
“我還想不想在淩家混了，敢把小姐差點受辱的事情說出去。”小孫剛把隔壁院子的紅兒打發走，擦了擦腦門的汗，自言自語道。
最近淩家也不知怎麽了，怪異的事情特別多。
聽內宅的婆子們說，月嬋小姐吃不下，喝不下，像是得了厭食之症，變得分外消瘦起來。
剛開始，綺羅還開心得很，這美人啊就要纖纖弱質才好，男人哪，就好這口。月嬋本就不胖，再纖瘦一點，就更有飛燕臨風之感了，進宮自然更有把握。
可是，問題是，月嬋的這種症狀已經持續了快半個月了，而且越來越嚴重。並無其他不適，就是不能進食，每日隻能用一小盞米湯。即便如此，還是好幾個仆婦費上好大功夫才硬給灌下去的。別的，是半點都碰不得。
起初是吃了就吐，漸漸的，就連咽都很難咽下去了。月嬋日複一日的消瘦，顴骨都突出來了，本來明月般的麵頰硬是微微凹了下去，原先吹彈可破的肌膚也沒了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