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媒婆與狗
慕容淩蹲下身，很高興又很認真地對小寶說：“以後別叫我哥哥了。”
啊，他又要走嗎？
小寶被上次慕容淩離開嚇壞了，一下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不走。”
慕容淩抱著小寶軟軟香香的小身體覺得心都要化成水了，拍拍他的小屁股，最近這孩子吃得好睡的香玩得瘋，也長出不少肉肉來，這手掌下肉呼呼的。
“我不走，隻是咱們改個稱呼。”慕容淩解釋。
“為什麽要換呢？那我該叫你什麽？”小寶見慕容淩不走，怎麽辦都好說。
“叫我小淩吧，這樣我們更像朋友是不是？”他倒是狡猾，如果改口叫叔叔，小寶不又是問題一大串？
而且這個叔叔還不知道能叫多久，說不定以後又要改，豈不是麻煩？
看紫蘇那個樣兒，應該不想那麽快就張揚的四下都知道吧，叫小淩的話，以後小寶想改就改，不想改也沒有問題。
慕容淩心裏盡打這小九九了。
小寶聰明，可畢竟人小，他隻想慕容淩不走就好，叫小淩有什麽問題？痛快地應了，正好虎子來找小寶玩，這兩個孩子，那一架倒是打出感情了，兩人高高興興地結伴而去。
慕容淩剛轉身，隻聞得一陣脂粉味兒從身後傳了來，不由得大大打了一個噴嚏，這味道——
他一回頭，果不其然，高媒婆正拎了裙擺要跨進門來。
“慢著，紫蘇不在，你請回。”慕容淩一張手將高媒婆擋在了門外，話說的客氣，態度卻生硬。
高媒婆一愣，抿嘴一樂：“慕容公子，她在不在沒有關係，我今兒要找的可是你呀。”
“找我幹什麽？”慕容淩心想難道是要我幫著你給紫蘇說媒？你是嫌腦袋長的太結實要我拿來試試能不能當球踢？
高媒婆見慕容淩拉了臉，倒也不慌，嘴一咧，邊笑邊討好地伸手去幫慕容淩拉衣角。
慕容淩往旁邊一閃身躲開了，警惕地瞪著高媒婆，無事獻殷勤，有貓膩！
高媒婆落了空，掩飾地抬手扶了扶頭上一朵碩大的紅花——為毛媒婆都喜歡戴大紅花呢？也許這是職業標誌？
“慕容公子，瞧瞧這模樣長得多俊，這個頭多高，皮膚也夠瓷實的……別說是這小城裏，就算是到京城去走在街頭，恐怕也要招的滿街大姑娘小媳婦那眼珠子掉一地了。”高媒婆這誇得慕容淩好像是天上有地上無的。
慕容淩隻覺身上的汗毛嘩嘩地全都豎起來了，說起自己這副皮囊，他也覺得蠻不錯的，高鼻濃眉，氣質超群——雖然有些自戀，也算實情，可是被眼前這個老女人眨著星星眼這麽一誇，怎麽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一個勁地發寒。
“好了，有話快說。”慕容淩沒好氣道。
“喲，慕容公子還是個急性子。那我也不繞圈子了。媒婆上門自然是要說媒，恭喜恭喜慕容公子，昨兒我才把你的生辰八字送出去，今天就有三家回信家中姑娘對你有意，還有幾家聽說慕容公子要說親，自己找上門來，一共有……”高媒婆喜滋滋地扳起指頭算有幾家姑娘等著慕容淩相看。
但是被慕容淩給打斷了：“慢著，你說什麽？要給誰說親？”
“這裏還有哪個慕容公子？當然是給你說媒啦。”高媒婆嬌嗔地用手中扇子往慕容淩肩上親昵地拍了拍，慕容淩又是一個閃身躲開，心裏一陣惡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弄錯了吧？我從來就沒有托人做媒。”笑話，他還需要托人做媒？
“不是吧？”高媒婆眨眨眼，恍然道：“難道小寶娘沒有跟你說？不過你是兒子她是娘，這個家她當得起。”
原來是紫蘇！想起這幾天紫蘇的反常舉動，慕容淩心裏的小火苗蹭蹭地冒，原來對他好，是為了套生辰八字出賣他！
“女人當個什麽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個家我說了才算。”慕容淩氣衝衝地將高媒婆往外趕：“以後再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高媒婆這才是冤枉加無辜，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慕容淩，就被哄了出來。
“哈哈哈，早就說了，你呀還是早點收山吧。沒有這兩刷子就別出來混了。”一陣好不得意的笑聲，高媒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自己那死對頭王婆來了。
果然，一回頭，穿的活像一隻大公雞般花哨的王婆就在身後。
“哼，少在這裏笑老娘，有本事這生意我就讓給你了。”高媒婆故意激王婆道。
王婆也不簡單：“承讓承讓，你這是拿不下來吃不進去才想看老娘的笑話吧？哼，今兒老娘就露兩手給你看看。”
王婆進了門，高媒婆看她這麽自信，將脖子伸的老長——她不敢進去，怕又被慕容淩轟出來，更怕他真的動手打人，要說這慕容淩就是一毛頭小夥子，可沒有那麽多顧忌，一看就不是個成穩的，打人是極有可能的，她何必招那罪受？
再看王婆進了門，慕容淩伸手就趕人，這次也不問了。看樣子如果再來一個，直接揮手打人，以後門上還得貼上一紙告示“媒婆與狗不得入內！”
高媒婆還不信自己搞不定那王婆能怎麽著？
卻見王婆陪著笑，不知道小聲跟慕容淩說了什麽，然後兩個人就慢慢湊到一堆嘀嘀咕咕地，慕容淩的臉色逐漸緩和了，最後居然還將王婆送出了門，雖然不見有多麽的熱情，但是王婆這待遇可比高媒婆強多了。
高媒婆狐疑地看看轉身進店去做事的慕容淩，又看看走開的王婆，心有不甘的追上去：“王婆，怎麽著，那小子同意見你介紹的姑娘了？”
王婆那頭都仰到天上去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大家都一個城裏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山不轉路轉，總有哪天你不也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做人不要那麽絕嘛。”高媒婆討好道。
慕容淩那小子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高媒婆以為這事情很好說，誰知道一開口就碰了硬釘子，以她的經驗來說，接下去再糾纏都沒有個結果了，所以決定放棄。沒想到王婆卻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搞定，她要學著這招，以後見到類似的不就可以搞定了？
王婆似乎被她打動：“也是，好吧。不過這是我的獨家秘笈，你要是學會了，以後我可就做不成這宗生意了，你多少得表示表示吧。”
說著，王婆將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在一起撚動了幾下。
老狐狸，什麽了不得的秘密還要收費？高媒婆想打個商量，但是王婆寸步不讓。
高媒婆一咬牙，掏出塊碎銀子來塞到王婆手裏，王婆瞥了一眼，手還伸著不放。
到底是怎樣的秘密，這老東西獅子大開口！
高媒婆無奈，將自己荷包掏個底朝天，將今兒做媒的定錢，還有自己的零花錢全部放到了王婆手裏，萬分“誠懇”道：“我的好姐姐，我這可以傾家蕩產了，你要再不說，那就算了。”
王婆飛快地一合手，將錢揣進袖籠，這才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話，隻見高媒婆一臉驚愕，趁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王婆飛快地溜了。
半晌，高媒婆才呼天搶地道：“姓王的，你個天殺的，這不是故意欺負我孤兒寡婦誑我的錢嗎？我和你勢不兩立，下次讓我見到你，非撕了你不可。”
原來王婆說的是：“慕容那小子為啥不肯說親？你聽聽外麵那傳言，都說他和小寶娘有一手，你說他還有心思相親嗎？所以，我就說這媒我不做了，把錢退給他了。他見我這麽識相，又不賺錢，當然就客客氣氣地把我送出來了。”
其實還有件事情王婆沒有對高媒婆說，當時，她可沒有那麽痛快主動說要退錢給慕容淩的，是慕容淩猜到紫蘇肯定給過錢她，她才會來保媒，現在她說不保了，慕容淩高興之餘，也沒有糊塗，要她退錢。
王婆怎麽肯退錢？於是慕容淩笑的那個陰險地教了她個法子，就是出門來調高媒婆的胃口，將她的損失從高媒婆哪裏找回來。
“我看她今天肯定收了不少定錢，隻要你會做戲，絕對比還給我的這幾個多得多。怎麽樣？要不要試試？”慕容淩將王婆退回來的錢塞進懷裏，那雙微眯的眼睛，王婆怎麽看都像是狐狸投胎轉世的樣子，精明又狡猾。
是誰說慕容淩毛毛糙糙，看起來天真好對付的？王婆覺得在慕容淩麵前自己都得甘拜下風。
如果他真看上小寶娘，估計……王婆在想，是不是攬下這筆生意才能穩妥妥的賺到福運的錢？
而那邊高媒婆像個瘋子一樣嚎叫了半晌，引來一圈孩子的圍觀，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她也想到了，既然慕容淩中意小寶娘，她幹嘛放著現成的生意不做，要去得罪人？
好，就這麽辦。哪裏丟的錢就從哪裏賺回來，她都佩服自己實在太聰明了。
如果她要是知道這點子與王婆不謀而合，隻怕又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