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AA製生活

“掌櫃的,”奔雷抬腳走進五味醫館,一直走到櫃台前,屈指敲了敲台麵。

此舉果然引起了櫃台後正在低頭稱著藥材那人的注意。

手裏捏著藥材,身材瘦小的掌櫃走上前去,抬頭仰望足足高他一個頭有餘的奔雷,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這位公子,您是想問診還是買藥?”

奔雷清了清嗓子,略帶點焦急的左右張望著,“掌櫃的,剛才不是有個穿綠色衣服的姑娘讓人抱進你這邊來了嗎?現在他們人呢?”

掌櫃的略微沉吟了下,“適才的確是有位姑娘,如公子所說,是讓人抱進來的,不過他們隻是跟我們這兒的坐堂大夫說了兩句話,抓了藥就走了。”

“抓藥……”奔雷緊緊的皺起眉,心想難道是上次給單小五吃的藥沒讓她退燒,這會兒吹了風又風寒症複發了?“掌櫃的,那你知道那姑娘買的是什麽藥嗎?”

“知道是知道,可是……”掌櫃的一臉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奔雷一番,直把他看的各種不自在了才繼續說道,“這藥方之事,也涉及個人隱私,特別剛剛那位還是位姑娘家,本店不好說,還望公子諒解。”

揮了揮手,掌櫃的轉身又回到裝藥材的架子前,隻不過嘴裏雖然這麽說,那雙貪婪的眼睛卻還是時不時的偷偷瞧向穿著像是大戶人家武師的奔雷。

接收到掌櫃的熱情偷窺電波,奔雷眼裏閃過一抹了然,想了想,於是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放到台麵上,微微往掌櫃的那邊推了推。

“這裏是十兩銀子,還望掌櫃的幫個忙,”壓低了聲音,奔雷朝喜上眉梢的藥店掌櫃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麻煩掌櫃的,把剛剛賣給那位姑娘的藥也給我來上一份。”

掌櫃的眼睛一亮,盯著那十兩銀子,嘴巴都快咧到了腦後,“原來是買藥啊,這個好說,好說。”

奔雷抱了抱拳,催促著掌櫃的包好藥,掌櫃的很是開心的嘿嘿一笑,小心的將銀子收回袖袋裏,轉身拉開抽屜照著記憶找藥材去了。

眼見計謀得逞,奔雷總算是放下心來,心裏想著,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果然不假呐。

抽空又環視了一圈內室,此刻醫館裏人並不多,隻有稀稀疏疏幾個老頭老太太的在那邊坐著等看大夫,奔雷雖然心裏依舊焦急單小五的下落,但臉上卻沒有多少焦急的神情。

剛開始他的確是因為跟蹤失敗而精神不濟了一陣,不過等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之後卻反而不著急了,這會兒隻想著打聽明白了單小五到底身患何病,好為她對症下藥去了病痛,麵對自家主子的時候也好來個將功折罪不是?

他奔雷雖然武藝修為都不錯,但那僅限於跟人打架,或者進行暗殺,跟蹤保護這種事卻是極少做過的,現在派他來做什麽秘密護衛,主上擺明了就是想看他出洋相嘛!

望著屋頂摸了摸鼻子,奔雷訕訕的想著,估計不日他家主子就會到這邊了,有了那個‘東西’,不管單小五人在哪裏,主子肯定會知道,那麽身為下屬他就不用再繼續煩心了。

到時候等主子接過手,也許他還能偷空出去逍遙一下,天天跟在馬車後頭,還要不顯山露水的玩躲貓貓也是很辛苦的。

“公子,給,這裏是三帖藥,您拿好了。”

掌櫃的包好了藥,用細繩拴了一提溜,手腳麻利的放到奔雷麵前。

奔雷點了下頭,提起藥包走了出去,卻不留神和剛進門的一個人撞了一下,兩人道過謙便各自離開。

沒有人留意到,有一個銀色的胭脂盒從奔雷懷裏骨碌碌的掉了下來,一直滾到櫃台前,並從底下的縫隙裏溜了進去,恰恰好撞到藥店掌櫃的腳邊,停了下來。

“哎,這是哪兒來的玩意兒?”藥店掌櫃一轉身便覺得腳下有異物,撿起來一看,卻是跟自家婆娘經常用的胭脂盒一般無異,旋開一看,果然是滿滿一盒的紅色胭脂,聞一聞還挺香,就是……好像帶著點怪味。

再次用力聞了幾下,藥店掌櫃皺了皺眉,接著便鬆了眉心笑將起來,有點怪味怕什麽,這麽大一盒胭脂,買的時候想必也要不少銀子。

也不知道是哪個粗心的人落下的,若是沒有人來問,便拿了回家去送給自家婆娘,哄了她開心,說不定還會鬆口同意讓自己把倚翠樓的小蓮給娶回家伺候了。

越想越是高興,掌櫃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就笑著將那盒胭脂給揣到懷裏去了。

要是讓掌櫃的知道那盒子裏的胭脂被奔雷‘賞賜’過不少鼻涕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會立刻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待奔雷離開後,一襲粗布衣裳的單寶乾便從五味藥館右側的巷子裏轉了出來,目光深沉的目送著奔雷離去,眼裏是捉摸不透的情緒。

單小五從他斜下方探出頭來,一臉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隻看到滿大街的人,沒辦法鎖定目標,隻能仰頭問單寶乾,“哥,是你說的那個人走了嗎?”

“嗯。”單寶乾點了點頭,卻沒再多說什麽。

翡翠則是吃力的牽著馬挪到兩人後邊,見兩人的動作,也跟著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外望去。

“二少爺,小姐,你們在看什麽啊?”

“我也想知道,”單小五揪著單寶乾的衣服站直了身體,仰頭望著自家二哥,“哥,你到底在防誰啊?”

單寶乾斜睨了她一眼,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小孩子別問那麽多。”

“哼,就你是老人。”

“嗯?!”

單寶乾聞言也不生氣,唇角驀地勾起,扭頭直接給了她一個陰森的讓人發毛的微笑。

隻是簡單普通的一個鼻音,單小五卻對其中的威脅深有體會,於是活生生打了個哆嗦,原本的士氣高漲瞬間變成了萎靡不振。

神情一動,她下意識的伸手抱住肚子裝出一臉痛苦,“啊,我肚子好痛……”

單寶乾眼角抽搐了下,倍感無奈的伸手在她光潔額頭上彈了一把,“行了,別裝了。”

“小姐,那個人好眼熟啊……”就在單小五揉著腦袋跟單寶乾抱怨的時候,翡翠卻是一直盯著奔雷的身影看,直到他消失在城門外才疑惑的開口道,“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一樣。”

“誰誰?”單小五一聽有熟人,立刻好奇的轉過身,也不跟單寶乾算賬了,從巷子裏蹦出去,上下左右張望了一番,“翡翠,誰那麽眼熟?你相好的?”

“姑娘家注意點形象!”單寶乾二話不說就在她腦袋上種了個老大的爆栗。

單小五嗷嗚一聲,抱著腦袋縮到一邊哭去了。

“小姐你別亂說,翡翠才沒那個……什麽相……相好的。”

翡翠則是被單小五一句話鬧了個大紅臉,畢竟她也還是個十六七歲未出閣的小姑娘,被單小五一聲調侃哪裏能不害臊?當下聲音是越來越低,連頭都快垂到胸口去了,順帶的也就忘了跟單小五說看到奔雷的事。

“喲,害羞了啊?”單小五倒是沒那個身為罪魁禍首的自覺,伸長手臂橫到翡翠肩膀上,狡黠的伸出手指去勾她的下巴,一臉地痞無賴模樣,堂而皇之的調戲起自己的貼身婢女來。

“小姐!”下意識的加重了語氣,雖然翡翠知道單小五是在跟她玩鬧,小時候也沒少被調戲,可每次一看到單小五那張可男可女的清秀臉龐,再被她那雙靈動大眼兒一瞟,自己那顆少女心還真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我肚子疼先回去休息一下。”鬆開翡翠,單小五動作有點蹣跚的爬回馬車上,剛剛站了那麽久,要不是有翡翠跟單寶乾扶著,估計她此刻就該滑到地上躺屍了。

翡翠見她上了馬車,用手捂著發燙的臉也跟著坐了上去。

單寶乾接過了韁繩,跳上馬車,小心控製著前進速度往大路上走去。

“哥,我剛演技是不是很好?”休息了一會兒,單小五又從車簾裏探出大半個頭來,笑嘻嘻的拿手去拍單寶乾的肩膀。

後者挑了挑眉尾,不著痕跡的斜睨了她一眼,“還算可以。”

“那……出場費?”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單小五臉上那抹得瑟的笑可是真真切切的。

猶如猥瑣大叔一般搓著雙手,單小五了如花的模樣可勁抖著兩道眉毛,不斷的朝單寶乾拋著可笑的媚眼。

雖然她來葵水的時候的確是會肚痛,但那也隻是微微的鈍痛而已,過了第一天便沒什麽事,好似剛剛那種臉色慘白直哼唧的慘狀,卻都是單寶乾在路上就刻意吩咐她做出來的。

“你是想讓我提早跟你算這一路花掉的費用?”

懶得理會她的得寸進尺,單寶乾撥開她搭在肩膀上的爪子,別過臉淡淡的開口,隻一句便讓單小五立刻癟了嘴,“小氣鬼。”

“小姐,喝點水,這個是加了甜漿的,味道很好。”

翡翠在裏間端了個杯子出來,小心翼翼的托著喂連手都懶得抬的單小五喝下去。

“嗯,不錯,謝謝。”

砸吧砸吧嘴,單小五一抬手,動作相當豪爽的用袖子擦掉嘴角的水漬,剛在藥館裏喝了一包苦的要命的藥茶,現在這杯水倒是讓她嘴裏的苦味淡去不少。

伸手推掉翡翠遞過來的第二杯甜漿水,單小五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喝夠了,轉頭卻又掀開簾子,一邊望著街上兩邊的鋪子,一邊繼續跟單寶乾聊天。

挪動身體靠在車廂上,單小五吩咐翡翠坐進去一點,自己則是索性將整張簾子都掀了起來綁在一邊,光明正大的享受著外麵的陽光跟空氣。

本來她還想將兩隻腳都垂到邊緣去晃蕩,被單寶乾嚴厲喝止了幾次,也就絕了這個念頭,隻是規規矩矩的坐著。

好在這個時代對女子的約束也不是太嚴厲,要不然單小五這個適齡未婚女子就這麽大喇喇的掀了車簾曬太陽,那可是絕對要被罵有傷風化的。

“哥,過了這晉陵城,再走上一天就到了。”

“嗯。”單寶乾一直謹慎的留著著四周,聽了單小五的話,也隻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哥,要不我們我們去買點烤雞路上吃唄。”路過某個飄著香味鋪子,單小五像小狗一樣翹著鼻子吸了半天空氣,一臉嘴饞模樣的建議。

“嗯。”單寶乾依舊是以單音回應。

答應的這麽爽快?

單小五疑惑的側臉打量著自家二哥,見他顯然沒留心在聽自己在說什麽話,於是便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故意靠的離單寶乾極遠,單小五伸手招了翡翠一起過來,兩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陣,然後笑著一齊開口,“哥(二少爺),錢袋掉了!”

單寶乾果然上當,下意識的便立刻低下頭著急的去摸自己腰間掛著的錢包,見其還好端端的掛著,再一瞅車內已經笑成一團的兩個女人,當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看來你們兩個應該不餓,那待會就隨便吃點幹糧對付下,我們繼續趕路。”

此話一出,不光單小五大驚失色,就連翡翠都一臉哀戚的模樣。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單小五爬回去,鼓起了臉頰可憐兮兮的抓著單寶乾的衣角告饒,“哥,我是病人,我來月事了,我要求吃雞肉喝雞湯,堅決抗議隻吃幹糧!不吃幹糧!”

她才不虐待自己,有銀子買熱乎乎的熟食,幹嘛還要委屈自己去啃硬的能砸死人的幹糧?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哦?”說是哀求不如說是提意見的聲音很快便被單寶乾突如其來的燦爛一笑給蓋了過去,“想吃雞肉,想喝雞湯?”

“嗯嗯。”雖然被單寶乾少有的笑臉給炫暈了頭,但想起吃的,單小五還是像啄木鳥一樣用力的猛點著頭,翡翠在她後麵,揪著手絹不知道是要跟著點還是該規規矩矩的坐著就好。

“也行,”單寶乾意外的倒是很快便答應了,接著便將馬車停在一家大酒樓麵前。

就在單小五心裏正嘀咕著她家二哥是不是腦袋又讓門板夾了的時候,單寶乾卻又再一次出了聲,“為兄就在這邊等你,元寶妹自己去吃吧。”

說著,還刻意換了個位置,讓單小五能更清楚的看到他將腰上的錢袋收回懷裏的舉動——這也就意味著,他不會給單小五半分錢。

要吃雞肉喝雞湯是吧?

行,他大爺不攔著,大家AA製,自己給錢吧。

“……”

悲憤的縮回馬車裏乖乖坐著,單小五垂著腦袋無聲的在心裏騎著草泥馬瘋狂呐喊:尼瑪死要錢還極度愛記仇,二哥你丫就是個極品中的極品啊有木有!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