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行家一出手

“到底是誰!是哪個王八龜兒子敢算計本少爺,”疼的滿頭大汗,全富貴卻還不知道收斂,捧著疑似斷掉的手臂猙獰著臉朝四周咆哮叫囂,“不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是不是想讓我爹把你們都給砍了!”

單小五冷笑一聲,趁著他不注意,走上前去又是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就你這種人渣,想打你的人可多了。”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全富貴麵露凶光,狠狠瞪著單小五,上前一步舉起完好無損的那隻手就要刮下去,“該死的臭女人,我打……”

“啪啪”

連續兩聲細響,隻見全富貴先是整個人仿佛動作停止了一般,以可笑的姿勢僵立在原地,接著突然兩眼一翻徑直往後倒下,正好被一幫家仆們接住。

見他嘴巴周圍好大一塊烏青,單小五以及圍觀眾人都不厚道的笑了,“活該!”

再轉眼一看,全富貴腳下果然多了兩顆花生,連殼都沒碎過,依舊完整無虞——可想而之,出手之人內力修為必定極高。

單小五心中,對此默默出手相助的人好感度倍增。

“還不趕快帶他離開,少在這邊丟人現眼了。”全富貴一倒,單小五立刻來了氣勢,將袖子一挽,雙手叉腰做母老虎狀,昂著下巴站在台階上睥睨著正亂做一團的全家家仆。

聞言,托著全富貴的幾名家仆麵麵相覷,剛想反駁,結果被圍觀眾人一再目光逼視,隻得帶著自家主子灰溜溜的逃了,臨走前還狀似凶狠實則無力的拋下一句,“你……你給我們等著,敢傷了我們少爺,我們老爺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單小五嘴角一抽,涼涼的回了句,“隨時奉陪。”

“小姐你沒事吧?”

剛被一幫家仆攔住,現在總算重獲自由,翡翠立馬淚眼汪汪的奔了過來,一把抓起單小五的手腕仔細查看,“都腫起來了,小姐肯定很疼。都怪翡翠沒用,保護不了小姐,嗚嗚……”

“行了行了,”單小五頭疼的抽回手腕,在心裏第N遍哀歎不已,身邊帶著個有顆玻璃心的貼身丫鬟,真TNND的蛋疼有木有!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單小五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你的錯,別哭了,咱們回去吧。”

“嗯。”

翡翠重重的點了下頭,哭的鼻子通紅一片,倒也惹人憐愛——可惜單小五並非男人,沒這份欣賞梨花帶淚的心思。

“剛剛真是謝謝大家了。”

一抬頭,朝還未散去的眾人豪爽的一抱拳,單小五笑容滿麵的開口道謝。想起眾人維護她的樣子,依舊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各種感動。

“單小姐別客氣,這是咱們應該做的。”

打小單小五就是個活潑的主兒,天天的在炎州城裏亂逛,這城裏稍微有點年齡的,哪個不是看著她長大的?招財女童的名聲傳遍各地,自然個個都熟的不得了,舉凡跟她親近的,多少家境都會改善不少,所以大人們也樂得讓自家小孩去陪單小五玩樂作威作福,這麽一來二去的,自然就跟所有人都感情深厚了——何況每年單小五都還會跟她娘親自布施好幾次救濟窮人,這人緣,說不好那就真的沒天理了。

客客氣氣的讓掌櫃拿了些包子糕點分送給大家,礙於手腕確實還在發疼,單小五決定趕緊帶著翡翠回家去,剛還有人說要去通知她爹跟大哥來救場,要是待會讓他們發現她偷溜出來,那她就慘了。

告別了掌櫃的,匆匆拉著翡翠準備離開,剛布下台階,身後卻驀地傳來一句,“小姐,請留步。”

聲音清朗,帶著些微的調侃笑意,聽著倒也不讓人討厭。

單小五疑惑的轉過頭,見鳳來酒樓二樓靠街的窗口正有張笑吟吟的男人在望著自己,那張臉長的倒是挺白淨俊朗,就是上唇兩撇跟自家老爹一模一樣的小胡子,讓他看起來少了份書生氣,多了份滑稽的親切感。

見單小五抬頭往上看,他便優雅的朝她舉了舉手裏精致的酒杯。

“你叫我?”左右瞧了瞧,沒發現身邊除了翡翠之外還有其他可以稱之為‘小姐’的未婚女士。於是單小五仰著頭,正對那人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還是叫她?”手指頭隨即落到身旁翡翠額頭上。

小胡子倏地咧嘴一笑,秀出一排白牙,日光下明晃晃的,飛出一指點向單小五,“你。”

單小五來了興致,雙手環胸,擺出很雅痞的姿勢,望望小胡子,然後再瞄了瞄地上已經被踩碎了的花生,估算了一下兩者之間的角度,然後突然開口,“剛剛出手的是閣下?”

小胡子唇上笑意不減,聽單小五這麽一問,反倒是扭頭看向自己對麵,嘴巴動了動,像是在跟人商量什麽。過來一會兒才以手背擋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可否請姑娘上樓一聚?”

單小五挑了挑眉,隨即朗聲答道,“有何不可?”

痛打全富貴讓她心情大好,她正愁沒辦法還這份出手相救的恩情呢。

見單小五真的抬腳準備回酒樓裏去,翡翠急了,“小姐你的傷還沒擦藥,待會要是讓老爺夫人看到了……”

“別擔心,”單小五從腰間摸出折扇,不倫不類的扇了起來,腳步未有停頓的往樓上走,“難得遇到個投緣的,待會要真出了什麽事,一切有我扛著。”

“可是小姐,萬一大少爺他看到你在這裏怎麽辦?”

“怕什麽,我可是有留了紙條告訴他們的,更何況,”單小五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會兒,彎著嘴角笑著收了紙扇,學著單金霖的模樣敲打著另一邊手心,“我們也隻是在自家酒樓吃頓飯而已,又不是去怡紅院亂來,大哥有什麽理由追究我的過錯?”

翡翠扁了扁嘴,在心裏默默念道:大少爺要追究你的過錯還需要理由麽?

“好啦好啦,你別老是畏手畏腳的,跟著我好歹要豪爽一點,我說沒事就絕對沒事,放心吧。”單小五見她還在猶豫,於是便聳了聳肩,“如果你要是還放心不下,那你就先回府去吧。”

“別別,小姐你可別丟下翡翠一個人!”翡翠一聽,連忙擺著手,“到哪裏翡翠都要跟著小姐。”

單小五聞言挑了挑眉,咧嘴一笑,“那還不趕快跟上?”

“是。”翡翠見說不過她,心知自家主子就是這種執拗的個性,也隻能認命的提著裙擺追上去了,“小姐,小姐等等我啊。”

鳳來酒樓本就是單府產業,單小五從小就在酒樓裏混,這邊的布局她全都清楚,也不用人帶,直接三拐兩拐的便來到剛剛看到小胡子的那間包廂門前,抬手瞧了瞧門。

“請進。”門內傳來小胡子的聲音,隱隱還有另外一人低沉聽不出情緒的哼哧。

單小五也不客氣,直接推門而入。

“我說你還挺懂的挑房間的,這包廂可是我之前常……欸?!你你你!”扇子一抖,單小五裝模作樣的評點了一翻,眼睛落在桌邊兩人的時候卻驀地瞪的老大,手指隨即很不禮貌的對準了小胡子對麵的那個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坐在小胡子對麵的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任單小五那根指著他的手指是如何的顫抖,依舊淡定自如的倒酒喝酒完全不為所動,倒是隱藏在麵具後的劍眉幾不可聞的輕挑了一下。

“在下奔雷,未請教姑娘芳名?”

小胡子在一旁饒有興致的觀看了半天,見對麵的人警告的瞟了他一眼,於是便忍著笑跳出來開口將單小五的注意力拉過去。

“單小五,大小的小,一二三四五的五。”揮了揮手,單小五疾步走到桌邊,啪的一聲將折扇打在桌麵上,拉開椅子自顧自的坐下,笑眯眯的道,“不用那麽文縐縐的,大家都放輕鬆一點多好。”

單小五……

一直坐在角落裏悶不吭聲的喝著酒的麵具男聞言,執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將這三個字在心裏慢吞吞的咀嚼了一番,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細細的盯著單小五打量了一番,墨晶般剔透的眸子裏帶著些許震驚,但卻隨即被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掩蓋過去。

垂下眸子,他默默的為自己斟上酒,一口飲盡,仿佛這樣就能喝光滿腹思緒。

“說的是,說的是。”絲毫沒有體會到對麵那人的滿身陰鬱,一身勁裝的小胡子奔雷也跟著笑了笑,抬手將一個杯子放到單小五麵前,提起酒壺將其斟滿,“單姑娘請。”

“叫我小五就行。”

單小五皺了皺鼻子,將杯子端到唇邊淺嚐了一口,隨即放下。

其實她對酒之一類根本就沒有特別的嗜好,除非是帶甜味的果子酒,否則她很少碰。

奔雷他們點的是最烈的陽春白,味道太嗆了她喝不下,但還是要做做意思沾沾唇以示尊敬。

“不好意思,我不怎麽喝酒。”放下杯子,單小五抓著後腦勺吐了吐舌頭。

“小五是姑娘家,不會喝酒很正常。”

奔雷見小二剛好從門外經過,於是便招了他進包廂,吩咐他再拿一壺花茶跟幾樣點心過來。

單小五聽的清清楚楚,見小二正要走,連忙又追加了一句,“小二哥,老規矩,給我加些冰塊,順便再拿個碎冰果盤來。”

“好咧,沒問題。”店小二將抹布一甩,熱情度不減,翻身便快速的出了門,咚咚咚的下樓準備茶水去了。

“小五的喜好還真特別,這茶水加冰還真前所未聞。”

奔雷含笑看著雙眼發亮的單小五,眼角卻是有意無意的看著對麵的人——隻可惜他的唇依舊抿的緊緊的,鼻子以上又被銀色麵具擋住,那表情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說起自己的喜好,單小五立刻來了興致,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那是當然,天氣這麽熱,加冰多爽快啊,從頭涼到腳才是真正的爽,難道你們不覺得麽?”

可惜了她沒有那麽好的技術,想不起來雪糕要怎麽做,不然就有口福了。

“如果你們是第一次來這邊,那還得試試我剛說的那個碎冰果盤,加了牛乳跟砂糖,又有果汁又有果肉,還帶著綿綿的細冰,別提多好吃了。”

單小五說著,臉上掩飾不住的向往,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雖然想不起雪糕的做法,但是這個碎冰果盤卻大大彌補了她對現代冰凍食品的思念。

可別說,她這一創意還頗受歡迎,因為老少鹹宜,口感細膩冰涼,價格也不算特別貴,所以一到夏天,到鳳來酒樓來吃飯的人,飯後都要點一份試試,長此下來,居然也開始供不應求。

還有那個花茶,本來也隻是無意拿來玩的,她在穿越過來之前本就是個愛喝茶的人,對花的分類跟功效也記得不少,自家院子裏的花摘了,加工加工再拿出來泡茶,味道居然還不錯。

一開始隻是自家府裏的人用著,後來單金霖跟單寶乾兩兄弟一合計,便讓單小五把花茶的方子交了出來,直接拿到酒樓去掛牌出售了。

物以稀為貴,倒是給單府又賺進不少銀子。

“既然小五都這麽推薦了,那不試試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奔雷聽單小五說完,莞爾一笑,替對麵的人把酒杯斟滿。

“那是當然,我單小五推薦的東西還能有不好吃的?”單小五驕傲的拍著胸脯,隨即又一扭頭看向自己左手邊的麵具男,“對了,我從剛剛就一直想問你,你的傷……我是說,你現在還覺得冷不冷?”

她就說她眼睛保養的那麽好不可能眼花,果然剛剛在樓上看到的那個熟人就是他,這次出門沒來錯地方啊!

冷?正在扇風的翡翠聞言不解的瞧了瞧外頭的大太陽,不明白單小五怎麽會這麽問人家。

“小姐,你沒事吧?”腦子熱壞了不成?

而坐在桌麵上的兩個人則是同時一怔,麵具男隻是瞟了單小五一眼,並未開口,倒是奔雷表情訝異的問出了聲,“你怎麽會知道……”

“奔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一出,尾音微微上調,帶著警告的意味。

奔雷窒了一下,未出口的話立刻全部都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