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長舌婦
旁邊有那跟林大娘交好的，或是不想得罪人的，就和稀泥道：“大郎媳婦這是說啥話呢，你們家那個頂個的精明，哪裏能出得了白眼狼，你那婆婆在咱們村出了名的會算計，哪裏就能讓人把家底搬空了！”
有那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就嚷道：“大郎媳婦，不會你又往娘家搬東西了吧，不是聽說你娘家在咱們村也算是富戶了嗎，怎麽總不見你娘家幫襯你些呢？”
吳氏眼睛一閃，暗罵，這不長眼的長舌婦，自己娘家哪裏就富裕了，家裏兩個哥哥都是好吃懶做的，雖說不偷雞摸狗，可也不幹什麽好的勾當，今兒看這家小媳婦好的勾搭勾搭，明兒看那家小寡婦好了也想著勾搭勾搭，村裏人一提起吳家兄弟那都是恨得牙癢癢的。
吳氏瞥了剛才說話的那媳婦一眼道：“呦，這不是亞玲嗎，什麽時候回的娘家啊，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要是嫁的近的還行，一個村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能說說話，這嫁的遠的回來一趟就不容易了，可咱們玲到是個例外，瞧著嫁得遠，可還是月月不落的婆家一半，娘家一半的，真是好福氣，貪上這麽貼心的公婆，體諒著爹娘跟前沒人盡孝，常打發著回來看看，可是要我說啊，亞玲也得多體諒些公婆，這出嫁的女兒也得學會孝敬公婆不是，哪能月月都往娘家跑，街坊鄰居問起來，知道的說是你兩頭都孝順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林家村的姑娘都不顧婆家隻顧娘家呢！”
林亞玲是家裏的老閨女，當年出嫁的時候沒挑好，瞧著夫家日子過得好，實在是個內裏空洞的，這不嫁過去才知道相親的時候招待的白米飯還都是借的，可這人嫁都嫁了，難道還能反悔，回門的時候林亞玲眼睛都哭腫了，老兩口瞧著心疼，就時常接回來改善改善夥食，可是這丫的也是個潑的，見娘家比婆家吃的好，就是連帶著自己的女婿都拉回來吃，一個月正好一邊一半，氣得林亞玲的嫂子沒少在外麵說道她。
聽了吳氏的話，林亞玲到是不以為杵，笑著道：“我婆婆那可是百裏挑一的老好人，疼惜是家裏的老閨女，爹娘生養一場不容易，總是要打發我帶些東西回來孝順爹娘，哎，要說啊，這人啊也就是命，有的人吧，雖說沒投生個好人家，可你總要嫁得好吧，就算嫁不好也沒關係，可你總要有個好婆婆吧，就算沒個好婆婆也沒關係，可你總得有兩個妯娌吧，再養兩個好孩子，可這世上就有這麽一種人，看著人家啥啥都好，到了自己那樣樣都差，到了弄得自己啥啥沒有，還總腆著臉大言不慚的講究著東家長李家短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吳氏本來是聽村裏人說林文那小子現在出息了，哪次進山都能打出些東西，而且次次都不忘給林大娘家送，所以吳氏心理才有些嫉妒林大娘，林老婆子掌家，一年到頭吃上肉的時候都少，再說就算是家裏改善夥食，也是先僅著男人們吃，再有孫子，媳婦們都要靠後的，就是燉了肉，男人們是大肥肉片子，婦人們能喝點肉湯，再混一小塊肉就不錯了。
可沒成想林大娘還沒等接話呢，這回娘家的林亞玲竟是句句帶刺，於是兩人就在大樹底下來了一場唇槍舌戰，林大娘趁著這功夫就退出了人群，回了家去，見了林大伯就把大郎媳婦剛才那番話說了一通。
林大伯想了想道：“說到底那邊也是正經的親戚，再說還有文子他祖父在，我看回頭咱們就跟文子說，讓他別再給咱們送了。”
林大娘也覺得行，本來自家幫著文子也是覺得這小子可憐，再說這孩子也是值得幫，可若是真讓村子裏傳出什麽閑話，那就不好了。
林文回來跟二丫學了，二人隻以為林大伯這是體諒兩人過日子不易，所以林文一直也就沒再送什麽，這次時山收獲頗豐，再加上又要過年了，林文也拿不出什麽好的東西孝敬林大伯和林大娘，就把自己打的野物送點，又怕林大伯再拒絕，就想了這麽個辦法，反正回來的時候村裏也沒人在外麵行走了，村子裏靜悄悄的，林大伯家的柴房挨著院牆，又不高，林文翻個身就能進去，這不直接把東西扔下，自己就走了。
山裏人雖然日子過得窮，喜歡占小便宜，可也不會半夜幹那偷雞摸狗的事，這要是被全村的人知道了，以後不隻那人一個，就是全家都不能在村子裏立足了，這將是一輩子的恥辱。
張氏笑看著林大娘道：“我來村裏的時間短，跟村裏的人接觸不多，可也瞧得出大娘是真心稀罕這兩個孩子，文子兄弟也是個孝順的，再說這都要過年了，給大娘送點東西還不是應該的。”
二丫也讚同道：“可不就是這話，大娘一年到頭沒少幫襯我們，我們兩口子日子才有些好轉，要說多的心意也沒有，文哥有這個本事，這些野物都是山林子裏的，大娘和大伯隻管放心吃就是。”
林大娘擺著手唬著臉道：“合著你以為我這是給你們送回來呢？哼，想得美，進了我家的門，哪裏能讓它再飛出去。”
二丫一聽這話樂了，本就是擔心林大娘再推拒呢，這會忙笑著道：“可不就是這個理。”
林大娘看了看二丫的肚子問道：“我瞧著你這懷象竟是像丫頭的可能性大些，這一般小子願意提前，丫頭願意延後，你這入月是啥時候，該做的準備可做了？”
二丫笑著點了點頭道：“說是過了正月才能入月，家裏也沒啥準備的，柴火都準備足了，文哥說這段時間先不出去了，旁邊還有張姐姐守著，我到是也算安心。”
林大娘也是愁二丫跟文子跟前沒個老人，上一胎就沒經驗，差點沒折騰出事來，這回想著怎麽也得提前看看，想了想，林大娘道：“也不知道你娘家那邊親家嫂子方便不方便，雖然你張姐姐也算是過來人，可是我瞧著你張姐姐也不是個有經驗的，我想著還是讓你娘過來住些日子，也不用來的早了，就出了正月來就行，要是你半夜鬧起來，也有個主心骨不是。再說家裏孩子也多，到時候還得燒熱水，還得請穩婆的，這幾個人也忙乎不開？”
二丫到也知道這一點，隻是自己娘家嫂子也有了身孕，家裏三丫到是能空出手裏，可是房子有限，要是三丫住過來畢竟不太好，二丫有些為難，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我娘家嫂子這胎也不大穩，上次我哥來都說了，找人看了是個小子，我還是想讓我娘在家裏照顧著嫂子些。”
林大娘一聽到這也知道這人家得孫子，怎麽也比這外孫子來的重要，不過也不糾結，讚同道：“是該如此，那就這樣，你這邊一發作，就打發人去我那院子喊人，剩下找產婆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家裏你兩個兄弟也都沒事，讓他們去跑，到時候我跟我家媳婦也過來，給你搭把手，人也盡夠了！”
張氏也擔心自己到時候幫不上什麽忙，這兩年雖說住在鄉下，可農活根本就沒做過，家裏的菜園子還是跟二丫家的合在一塊的，就是冬天燒炕也是學了多日才學會的，飯現在基本都是二丫家在做，自己到時候真怕手忙腳亂，如今有了林大娘這主心骨，張氏鬆了一口氣道：“有了大娘這句話，我這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以往當著二丫的麵我也沒敢說，可也確實如大娘說的一般，我這小媳婦剛進門，連婆婆都沒伺候過，男人就沒了，哪裏懂得這些東西，上次我自己生產還是二丫和馮大媽過來跟著忙活的，如今到了二丫這我還真有些打怵。”
林大娘做了決定，也不久留道：“行了，你們姐們再說會話，我還得家去，家裏就翠花一人在家呢。”
林大娘剛起身就見二丫也要跟著起，忙攔道：“你這大著身子，還折騰什麽，老老實實的做著，可千萬得多注意，行了我走了。”
張氏也攔著二丫道：“妹子在屋裏看著孩子，我去送送大娘。”
霍清和在床上跟山子和海子玩的正好，一見自己的娘往出走，“娘，娘……”二丫忙在炕邊攔了，笑道：“清和跟兩個兄弟玩，一會娘娘就回來了。”
霍清和眨巴了兩下眼睛，似是聽懂了二丫說的話，又爬回炕上陪著兩個兄弟一塊玩。張氏進屋的時候跺了跺腳，二丫背著身問道：“外頭冷了吧，張姐姐快上炕上暖和暖和。”
張氏手裏提著一小袋小米，緊走幾步到了炕邊道：“剛剛送大娘出去的時候碰到你三嬸了，讓我把這個給你。”
二丫回頭一看，那小布袋子瞧著也像有四、五斤的樣子，“呀”的一聲站起來道：“咱沒讓三嬸進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