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和司徒錦(三)
她羨慕那些北漂,那些成功的北漂。不管怎麽樣,經曆過多少,最後在北京有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有一個代步的工具,可以真正成為這個城市裏的人。其實她要求的並不多,就是在北京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可以讓她停下來,可以讓她覺得踏實。
她也經常聽媽媽說:“女孩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她知道她隻是一個女孩子,而這種踏實感,她可以讓自己變得強大,給自己爭取這種踏實感,也可以找一個男人,讓自己的男人給她這份踏實感,她之所以這麽努力,就是可以讓自己找一個更好的男人。
在聽到售票員說:“某某車站就要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提前準備好。”司徒錦拉著張雅的手,往後門擠去,穿過一個個密不透風的人群。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不自不覺到了該到的地方,漫漫長路,也不覺得難熬。
“啊,終於可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司徒錦跳下公交車,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著。
然後兩個人手拉手地進入酒吧,這是她們工作的地方,現在碩大的酒吧,如此空曠,顯得落寞,寂寥。不一會兒,她們就會迎來一波波的客人,把空曠的酒吧填滿,顯得有生機,然後熱鬧異常。當然,在這裏也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會教會他們該如何做人,如何跟人溝通,如何變得圓滑。她們來這裏是真正的能夠鍛煉到他們的。
燈紅酒綠的映襯下,照出每個畸形的臉,一張張臉顯得異常興奮。在這裏很難看見一個安靜地坐在吧台喝酒的人,司徒錦開始的時候來這裏也是興奮的,但是因為天天在這裏上班,也變得不那麽興奮。她甚至覺得,那一個個搖頭晃腦的人是多麽可笑。
失去了對原有食物的新鮮感,剩下的就隻有對工作的熱情,她還是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問別人要不要酒,她還是一樣,踏實地做她的賣酒小妹。隻能這樣,她才能離夢想更近一步,才能讓自己變成她想要變成的人。
“先生,您要酒嗎?”
“不要,不要。。。。。。”客人不耐煩地擺著手,很多時候看都不看她一眼,這是她每天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這句話對於她來說,已經麻木,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她會拿著酒,接著去另一個地方。
“先生,您要酒嗎?”
“你喝嗎?”很多客人還是會用戲弄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問她這句話。
“你要嗎?你要我就喝。”這句話司徒錦也已經好久沒有說過了,忽然覺得陌生,取而代之的一句話是:“先生,您看您是要你紅酒還是白酒,我們這裏相對來說,價格非常公道。”她現在就是不說那句話,她覺得用那樣的方法推銷自己的東西,是最愚蠢的一種方法,而且也會傷害到自己。
要就要,不要她就轉戰下一家。。。。。。她相信,隻要努力,肯定會有回報,她拿著酒,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
“討厭,您應該讓我給您點煙。。。。。。”好熟悉的一個聲音。
司徒錦往說話的聲音看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麵前,她有點震驚,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兩個人一起在一個地方上班,但是還真的沒有發現竟然有這樣的情況,司徒錦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拳頭緊緊握著,然後慢慢地鬆開,告訴自己: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靜觀其變。
她就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觀察著他們。
她坐在一個男人的腿上,男人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抽著煙。兩個人很開心的樣子,一會兒,她轉身用手抱著男人的脖子。曖昧,曖昧,關係相當曖昧,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人。她終於克製不住,去了他們的身邊。
張雅看見她過來,顯然有點不自然的樣子,慢慢悠悠地從他的腿上下來。她也沒有說什麽,現在的她不會潑婦罵街,她會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話說清楚。她知道,良好的溝通能達到更好的效果。她拉著張雅的手離開,張雅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什麽,也不要追出來。
男人明白了什麽,就按照她的意思,隻是看著他們走遠。然後轉過身,依舊跟身邊的人劃拳,喝酒,有說有笑。
“雅,他跟你什麽關係?”
“沒什麽吧,不要多想,我們隻是朋友關係,但是我覺得他還可以,應該是我可以托付的那個人,現在一直在考察當中。”
“你這是在考察嗎?動作那麽曖昧,你不知道夜場的人都不可靠嗎?你不能在這裏找男朋友,他是不會在乎你的。”司徒錦忽然有點很鐵不成鋼的樣子,她恨不得把一杯水澆在張雅的臉上,好讓她清醒清醒。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我知道,錦,不要擔心。”張雅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反過來安慰她說著,她是對她自己擔心,這點,張雅知道。
“那你向我保證,不能跟他交往。”司徒錦聽到她這樣說,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張雅這樣說著。她不希望她在酒吧來找男朋友,她希望她找一個踏踏實實的,因為她隻能找一個踏踏實實的,因為她就是一個踏踏實實的,這樣他們才能過的幸福。
“對不起,錦,我跟你不一樣,我要找一個可以給我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你有家人,有朋友,他們可以幫你,這個城市你又覺得親切。我對這個社會,這個城市沒有安全感,跟我們一樣的人,我們的同學,他們通常都會歧視我,因為我是一個外地人,而一個外地人對於一個陌生城市的恐懼,你永遠都體會不到的。”
“我常常會夢到,自己正做著一個美麗的夢,夢中我征服了這裏,這片腳下的土地,正低聲向自己臣服,我驕傲的認為自己是這裏新的主人,帶著世俗的豪氣和欲望,可是睜開眼,我依然是我,沒有什麽為我而改變,生活依舊繼續,陽光該照哪兒還是照著哪兒,我要做的,無非是那已經做過千百次的動作,小心地尋找著能感受溫暖的地方,以便躲避那刺骨的風寒。”
“我還是這樣,一個隻能寄宿在朋友家的人。。。。。。”
“其實,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歧視你。。。。。。”張雅說這樣的話,司徒錦忽然覺得很陌生,歧視?這個詞從來沒有在她的字典裏出現過。一切,隻不過是張雅多想罷了。
張雅向司徒錦聊著自己的心事,司徒錦也好像明白了什麽,也不再逼問張雅什麽,就隻能呆呆地說著:“他叫什麽,哪裏的人?今年多大,有沒有什麽曆史,結果婚嗎?”因為那個人看著真的比她們都大,在司徒錦認為,他們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張雅也一一地回答他的疑問。
“他叫李墨,今年32歲,北京人,沒什麽曆史,據說他沒有結過婚。他能給我一種踏實感。”張雅看著司徒錦的雙眼,認真地跟司徒錦說著這些話。
“據說還是據說,你也不知道他真的有沒有結過婚,你就憑感覺他能給你踏實感,雅,這靠譜嗎?”司徒錦有點著急地跟張雅說著,張雅那麽優秀的一個人,對於這件事情,她為什麽就這麽不理智呢,司徒錦真的想好好地勸勸她,讓她好好考慮考慮。司徒錦認為,她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其他的她什麽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