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止不休

什麽都不缺……林夏笑了,在別人眼裏她便是如此,她想問一句,到底她有什麽,才會覺得她什麽都不缺……隻是,何必呢?不過是遊戲,她不需要認真。

她說得漫不經心:“人真正缺對比東西永遠也不會讓別人看到,如果被看到了,那樣就更難得到了。”

所以,江在铖你永遠看不到我最缺什麽,我也不會讓你看到,知道什麽才會最痛苦嗎?出其不意地失去……我什麽都沒有,可我也隻缺一樣,林初的窮途末路……我隻要這個,你能給嗎?就算不能,不,沒有就算……

林夏看著車窗外,車窗上,昏暗的車燈照不出她的情緒,他一無所知,不知道她的唇是否抿著,或者揚著,他幾乎脫口而出:“有沒有人說過,你讓人看不懂。”

江在铖癡纏的目光籠著林夏:林夏,我看不懂你,卻偏生……

她淺笑嫣嫣,辨不清喜怒:是嗎?如果你看懂了,那遊戲就該結束了……

什麽時候這場遊戲轉變成這樣的規則了,她藏匿,他窺視……

久久,她才回答:“不在少數。”頓了頓,轉頭,靜靜的眸光緩緩動蕩,“不過,彼此彼此,也許我們是同一類人。”

這場遊戲又有誰會簡單,誰不是不不算計,她,他,還有似乎從不在遊戲裏的林初,沒有一個敢大意,誰又能真正看得清楚誰?如若可以,便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他熟若無睹一般,繼續開車,嘴角微揚:“我好像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那三件事……

她的層層偽裝……

她笑容背後的落寞……

還有,她眸子裏死寂的平淡……

都那樣好奇,拉扯了他所有思緒,纏繞在裏麵,理智忘了掙紮……

林夏,到底你是如何……我一無所知。

他的謔語,她權當玩味,便也打趣:“千萬別,男女之間的感情可都是從好奇開始的。”

看吧,女人多麽口是心非啊,天知道林夏就等著這樣的好奇……

江在铖反笑,語氣很少有過的柔和:“你是我見過最大言不慚的女人。”

她很大言不慚,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不可一世,所以,誰都以為可以掌控遊戲,卻不知道,誰勝誰負難以預料。

大言不慚的林夏沒有任何籌碼,江在铖卻不得不佩服,至少他亂了陣腳,不是嗎?

林夏不怒反笑,接過話還回去:“你是我見過最自以為是的男人。”

以強製強,聰明人之間,本就是真真假假,他們的話都真,卻也都假。

他說:“我們確實是一類人。”

同樣桀驁,同樣喜歡掌控,同樣藏得深……看吧,他們多麽相似。

都說,兩人相似,不相容便相斥,他們呢?誰知道?遊戲開始,誰也不知道結局。

漫不經心地,她問:“你什麽喜歡林初?甘願這麽費盡心機護她周全。”

確實她不知道,江在铖為何喜歡林初,甚至之前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這一點林夏可以篤定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清楚林初的所有,江在铖似乎憑空出現,讓林初不可自拔,沒有任何預兆。隻是知己知彼,她必須知道。

林初漂亮嗎?不,她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那林初能幹?不,江在铖不缺一個能幹的女人。

怎麽忘了林初是演員,她可以千嬌百媚,怎麽辦?自己學不來呢?

江在铖你為什麽喜歡林初,不喜歡行不行,喜歡我行不行,我們那樣相像啊……

江在铖沉吟了許久,彼此對視,誰也沒有移開視線,他不答反問:“那你又為什麽討厭林初。”

林夏討厭林初,不,遠不止討厭,是憎恨,林夏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每次說起林初,她的眸子會褪去冰霜,變得火熱。

林夏忽而笑了,笑得諷刺,並不否認,她不以為意地說:“你也看出來了,這麽明顯啊。”

平靜的眸光下,誰也看不到林夏的慌亂:還是沒有瞞過這個男人嗎?我還以為我已經偽裝得很好呢?江在铖你說你看不透我,我又何嚐看得透你……是啊,我恨林初,所以你猜到了嗎?我的遊戲規則……應該猜不透吧,不然你早就結束了不是嗎?

誰知道呢,他也在偽裝,知道裝作不知道,興許都忘了這是遊戲,便沒有什麽結束不結束了。

他篤定地說:“除了憎恨林初,我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你會做她的替身。你們兩個都太極端。理由呢?恨林初的理由,你們是親生姐妹。”

到底林家在隱藏什麽,林初不說,林夏更是假裝,明明彼此忿恨,卻裝作若無其事,這一家人個個是戲子,演得沒有絲毫破綻。

車停了,林夏沒有動,看著車窗,江在铖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久久,她雲淡風輕,聲音似輕言飄渺,說:“似乎有些事情是沒有理由的,或者是不可以讓人知道的。”她轉過頭來,清淺地笑著,最平淡裏藏著最深的波瀾:“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我也沒有哪個本事。”

不過,最痛的傷害可隻有你能給。江在铖,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傷害千萬種,最痛不過心愛之人的所給。所以,江在铖,我不會傷害,一個人如果堅強沒有誰可以傷害誰,可是林初給了你這個權利。

一份愛,背後,是一種傷害的權利。林初恨林夏,所以她做什麽她都不會被傷害,可是她愛江在铖,江在铖才可以傷害她。林夏,過人,論起狠辣,你為最。

江在铖的回答如裂帛斷玉,很決絕:“你有。”

江在铖不懷疑,隻要林夏願意,沒有什麽是她做不到的,這個女人太危險,聰明的可怕,而且對自己都那樣心狠的人對被人會有多狠絕……是啊,江在铖明明知道的,這個女人又那樣的能力的,卻沒有在此刻說一聲:我們的遊戲結束吧……

如果說了,那就不會有後麵所有的故事了……到此結束會不會更好呢……

江在铖的眸子那樣灼熱,密密地籠著林夏,她隻是笑,並不轉移:“你太抬舉我了。”是你,是你才有那個能力,所以,江在铖你防備的對象錯了呢,所以我一定會贏的……

江在铖涼眸中,有大片大片的陰翳,那樣淩厲的話語,似乎宣誓:“我不會允許的。”

到底他在說給林夏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是啊,怎麽能允許,他尋了十年,等了十年,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怎麽能改變。他堅定了十年的信仰不會改變,隻是那他還在宣誓是什麽?這樣刻意。

林夏直直看著江在铖,對著他灼熱的眸光,她隻是清淺無痕:江在铖,你明明在害怕,而且你明明預知到了,可是你卻沒有喊停,這樣的威脅不覺得蒼白嗎?江在铖,到現在為止,你輸了呢。不過,還沒有完……

她斂了笑,似有深意地一睃,伸手推開車門,頓了頓:“以後的事誰能預知呢。”

就算,你預知了,卻沒有及時阻止,江在铖,你的愛情也不過如此……她揚著嘴角走出了車裏。

他看著林夏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我有些後悔了。”這個遊戲似乎太冒險了,林夏不是貓,它是從未睡著的虎,斂著鋒利,等著伺機而動。

江在铖第一次亂了陣腳,下棋人變成了棋子。

她沒有轉頭,繼續走,遠遠的地,隻聽到她清淩淩的聲音蕩在風中:“可是我從來不會半途中止。”

可是到現在你都沒有喊停……江在铖,你沒有喊停,那就要一直下去……不到窮途末路,不止不休……

林夏,很好,你一定可以讓她絕路的……

江在铖,忘了嗎?知道很危險,卻忘了阻止。

果不其然,林夏料準了,隻有江在铖可以傷害林初,而且他正在不知不覺中使用了那種權利。

九月的天陰翳了好幾天,月末,這雨總算是下下來了。潮濕的空氣,沉悶的季節。

午後,似乎人也變得慵懶,一杯咖啡,一本書,看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林夏第一次覺得:真好,菱江在頂樓。

“你真要去?”林夏著實被嚇了一跳,黎墨一米七的身高,不穿高跟鞋,走路沒聲,林夏一口咖啡險些哽住。

黎墨搬了一把轉椅,坐在林夏旁邊,一副悠哉模樣,也看著天台上的雨。

林夏啜了一口咖啡,淺淺一笑:“為什麽不去,絕對獨家。”

黎墨咋舌,一副看怪物的摸樣看著林夏:“你不要命了,鳳舞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魚龍複雜,奢靡迷亂……她自然是知道的……

林夏置身事外一般淡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能拿到鳳舞毒品交易的證據,那年終頭版就有著落了。”

台麵上,鳳舞是一流風月場所,地下裏也誰都知道,黃色交易,毒品買賣……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家媒體敢去揭露,台裏一直蠢蠢欲動,林夏樂得其成,能成最好,不能的話……她可是未來的‘市長千金’,這可是個保命符,如果即將走馬上任的‘市長大人’的女兒上了鳳舞的黑名單,應該會很有趣吧,也許這走馬上任就免了呢……林夏勾著唇角。

黎墨難得的苦口婆心:“林夏,你那麽拚幹什麽,台裏那麽多大男人也沒有人敢接這個任務,你不要命了,而且這個這是記者的事情,你一個主播跑什麽前線。你們家江在铖知不知道?”

林夏自顧喝著咖啡,並不回答:“我自有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