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赴青春的一場約
這塵世間，不是所有的記憶都是美好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記憶。歲月的河流太漫長了，大部分的人與事都會被無情的衝走了。但是，與青春有關的一切，總會沉澱到河底，成為不可磨滅的美好回憶，令我們念念不忘的，也許並不是那些人與事，而是我們逝去的愛情與衝動。
夜黑如漆，無月，無星。
寂靜的城市，似乎已經深深地熟睡，不會驚醒。
小城一偶，居安小區裏，201室。
蔣紙鳶，打著手電，偷偷把準備好的攀岩繩綁在背包上，從窗戶慢慢地把背包從二樓降至樓下，然後把繩子綁在床腳上，抓著繩子像一隻靈敏的猴子似的溜了下去。
此刻，三樓客廳裏，巨大地一排沙發正死死堵在客廳的門口。沙發上的王智賢正在熟睡。
臥室裏，蔣雨澤正打著呼嚕，睡得很熟。
小城，天亮，連綿的陰雨天，空氣中也開始蘊含著濃濃的水珠，
潮濕的氣味衝刺著鼻腔。
蔣紙鳶坐著駛向神秘新疆的火車，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看著窗外的掠過的景色，心中不由地有些哀傷。
蔣紙鳶想到自己得到雷雨恐懼症，想到自己那個漂亮媽媽王智賢頭上的白發，不由地黯淡起來。武術師傅說，武者，心靜體強。自小練習中國武術，如今已有十年栽了，體質越來越健，而內心對雷雨的恐懼卻未減少。
雷雨恐懼症，對雷雨這種常見的天氣變化，有莫名的恐懼感，患者，多為受到刺激，驚嚇，留下的陰影，這是一種心理障礙雷雨恐懼症。
高三畢業，錄取通知書還未下來。蔣紙鳶非常想自己去新疆，看沙漠奇跡，胡楊林，一路也鍛煉鍛煉自己的心鏡，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隻是王智賢堅決不同意，隻好出此下策，離家出走。
這世間百態，必定要親自品嚐，才知其真味。漫漫塵路，必定要親力親為，才知曉它的長度與距離。
有些路，隻能一個人走，有些河，隻有自己才能渡，有些坎，隻有自己才能過，別人無法代替。這是你逃不開，躲不了的劫難，你隻能心平氣和地去赴它的約。
在居安小區裏，二樓客廳裏，擺在茶幾上的筆記本自動開始播放視屏，嘈雜的聲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王智賢。
“王智賢，當你看見這視屏時，我已經離家出走了。”視屏裏，蔣紙鳶笑得毫無心肝，“你的養育之恩，小女子牢記在心，你的諄諄教誨，小女子也牢記在心。別擔心我，此去，我定要戰勝它，小女子會平平安安的完璧歸趙地完勝而歸……”
"啊-----"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女鬼叫聲，就像恐怖片裏的女鬼的叫聲一樣，瞬間，那天居安小區的居民都在夢中被深深問候了一下。
"死老鬼，快點，咱們的女兒離家出走了！"王智賢把外套扔給那迷糊著雙眼的蔣雨澤，就摔門而出。
蔣雨澤慌慌張張地緊隨其後，一邊下樓，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
此刻，列車上。蔣紙鳶聽著音樂，哼著歌，坐在靠窗戶的座位上，看著急速倒退的城市建築物，嘴角微微地揚起，“蔣紙鳶，你也該去自己走一段路，去自己逼著自己成熟，去戰勝那些恐懼，實現自己的看胡楊林的夢想了，加油，蔣紙鳶！”
在火車站台上，蔣雨澤看著已經呼嘯而過的列車，安慰著王智賢，"老婆，紙鳶她會照顧自己的。別擔心了，老婆！"
"她從未出過遠門，這次離家出走，在外麵受啥委屈咋辦呢，有人欺負咱們的女兒咋辦？"王智賢眼睛裏布滿淚水地看著遠方。
"別擔心，咱們女兒隻是出去走走，現在的她正是對外麵的世界好奇的年齡。再說，咱們女兒那也不是吃素的。隻有咋女兒欺負別人，欺負咱們女兒的人還沒有出生呢！"蔣雨澤挽著王智賢的腰安慰地說道，"咱們女兒的拳頭，從來都是欺負別人的。老婆，你就放心吧！"
"恩，希望她學的那些招式到時頂得上用場。"
“但是她那心心理障礙……”王智賢又有點擔憂地說道。
“她也該努力克服了！”蔣雨澤看著鐵軌的盡頭，意味深長地說道，“該麵對的還是要去麵對的。她也該長大了。“
王智賢依靠在蔣雨澤的肩膀上，看著遠去的列車想起女兒小時候的樣子，深深地擔心湧上心頭，蹙眉愁思。
自那年，雷雨夜後，蔣紙鳶越來越害怕雨天，害怕雨天的雷電，好似那雷電就是十惡不赦，凶殘無比的魔鬼，張牙舞爪地想吞噬她。
王智賢隻要雷雨天，就去蔣紙鳶的臥室，陪著她，給她講故事，直到她熟睡以後，才自己回到臥室睡覺。如今，雖然她長大了，可是自己還是每到雷雨天，就去她的臥室，陪著她，與她一起度過。
王智賢忍不住地流下了淚水，想到女兒那蜷著身子，躲進被窩裏，發抖的樣子，心中酸酸的。
蔣雨澤低頭，看著王智賢，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安慰地說道：”老婆，別難過了。孩子終是要長大的，她選擇了自己承受這些恐懼，我們應該支持她，應該高興，咱們的女兒長大了，知道有些事該自己承擔了。“
王智賢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遠去的列車，看著，看著。
蔣雨澤撫摸著王智賢的秀發，看著上麵已經生出了白頭，一些許，似星辰墜於夜空，心中不由地歎息，歲月不饒人。
陰天，車站，人流中。
王智賢拉起蔣雨澤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背影雖不老態，但已微顯滄桑了。老了，都開始老了，那年還是青青年華，如今已是快垂老之人。
青春永遠都是一場殘酷的約會，開始時平淡，中間是華麗，結尾是慘淡。隻是，青春中的那衝動的激情，與青澀的愛情的美好記憶，還在閃閃發光，證明著這場煙火般的華麗與落寞的青春不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