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擊鼓鳴冤

宛陽城張成喜,任知府要銜,以一方父母的身份掌管這宛陽城周遭三縣五鄉八十裏人家,按理來說該是這宛陽城最大的官了。而這個張大人現在卻誠惶誠恐地站在自己大廳中間,誕著一臉諂媚的笑容,看著主位上怡然自得地喝著茶水的青衣少年。

“下官不知王爺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見諒。”冷汗潺潺而下,張成喜自認自己雖然稱不上是兩袖清風,但至少不是什麽貪贓枉法的惡徒,隻不過麵對這傳言中“喜怒無常”,偏偏又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靖王爺,再怎麽謹慎也不為過。

“張大人客氣了。本王乃是因為參加完太湖花船盛會之後,一時興起,想到這宛陽城中四處走走而已,張大人不必在意。”青衣少年軒轅錦放下茶盞,看向張成喜。他一雙眼睛雖然微微眯著,但是其中迸射出來的銳利光芒仍是叫張成喜感覺心驚。

他心中暗暗叫苦:怎麽可能不在意呢?畢竟眼前人乃是靖王爺啊,萬一一個不高興,整個宛陽城的大小官員隨時都有可能腦袋搬家的。

軒轅錦哪裏會不知曉他的想法,但是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說什麽也沒有用啊。

一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抱怨起自己的隨從來。如果不是他們多事,說什麽到宛陽城來玩,一定要先來知會知府一聲的話,現在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城中遊玩了。

這下可好,如果自己要出門遊玩的話,屁股後麵一定會跟著這個知府和其他官員,那還有什麽可玩的?

隨侍在側的隨從們俱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一瞥眼看見王爺那不耐煩的臉色,就明白自己的這項安排雖然是為了王爺的安全著想,但是已經讓王爺感覺不耐了,如果這個知府再不識相點的話,隻怕在場的所有人都得跟著遭殃了。

就在眾人都感覺危機重重的時候,突然從府衙方向傳來了隆隆鼓聲。

“有人擊鼓鳴冤?”張成喜被這突如其來的鼓聲嚇了一大跳,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這……”

一邊是府衙,一邊是王爺,這該如何是好?

“為民申冤乃是地方父母官應當做的事情,你去吧。本王暫時就在你府中歇下就是了。”軒轅錦擺擺手,隻希望這個礙眼的家夥快點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張成喜急忙拜辭,然後連滾帶爬地出了大廳,一邊吩咐家中管事仆人們小心伺候著,一邊趕緊換了官服往府衙方向而去。

知府衙門之中,兩列衙差整齊地站立著,渾厚的“威武”聲中,張大人升了堂。

“何人擊鼓鳴冤,帶上來!”驚堂木一拍,張大人命人傳上原告。

一陣濃香的脂粉味隨著穿堂風卷進門來,搖擺著五彩斑斕的衣服,金媽媽用手帕子擤著鼻涕進到堂中,跪了下來,哭道:“大人,你一定要替民婦做主啊!”

張大人一眼就認出了此婦人乃是擷芳樓的鴇母金媽媽,隻是不知道她來擊鼓所為何事,便問:“金氏,你擊鼓鳴冤,狀告何人?”

“民婦狀告城東周家少爺周重霄。”金媽媽一開口,大堂中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張成喜見她表情不像是說謊,似乎其中真有緣由,於是繼續詢問:“你狀告那周重霄何事?”

“大人啊!”金媽媽一下子坐倒在地,邊哭邊說,“民婦經營擷芳樓多年,其中梅香姑娘更是我擷芳樓的頭牌花魁,乃是我擷芳樓的搖錢樹啊!”

張成喜急急打斷她的哭訴:“這是全宛陽城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用多說了,直接說案情吧!”

“是。”金媽媽也知道大堂之上最好不要過多矯情,所以收拾了一下眼淚,慢慢說來,“昨天下午,周少爺來了我們擷芳樓。不知道什麽緣故,不過他的心情似乎非常的不好。隨即,他招呼了一些平素有往來的公子少爺們到我哪裏大開宴席,並讓我樓中知名的一些姑娘全部出來作陪。”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難道其中有什麽不妥嗎?”張成喜開始思考。

“不。周少爺出手大方,有這麽好的生意,民婦當然求之不得了。”金媽媽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繼續陳述,“後來梅香姑娘也出來了,並且指名讓周少爺晚上留宿她的暗香閣。”

“哦!這周重霄倒是難得的好福氣。”張成喜也是久聞梅香姑娘的大名,隻不過一則他是地方官,不便光明正大地出入那種煙花之地,另一則,據說梅香姑娘的眼界甚高,他完全沒有把握的時候,可不想去自討沒趣,外加丟人現眼。

此時他聽到周重霄竟然有這等特殊待遇,忍不住心頭暗暗嫉妒了一下。

“咳咳!”身旁的師爺輕輕咳嗽了一下,提醒大人不要忘記現在的場合。

張成喜尷尬地望了旁邊眾人一眼,見沒有什麽異樣,這才假正經地繼續道:“然後呢?”

“周少爺同梅香姑娘,還有侍女綠柳一起進的暗香閣,之後就再沒有出來了。”金媽媽如實說來。

“再沒有出來?”張成喜也不怎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嗯。”金媽媽大力點頭道,“整個暗香閣被人破壞得麵目全非,周少爺、梅香、綠柳三個人全部行蹤不明了。”

在這個和平的宛陽城中,竟然有這等事情發生?

張成喜簡直不能想象。同時,他也想到了一些可能:“會不會是遇上什麽強盜,慕梅香姑娘的名聲而來……”

“民婦也想過這個可能,於是派人到處調查。可是……”金媽媽眉頭緊皺,“事情發生的時候,正是深夜,城門緊閉,按理說不可能是外麵的人跑進來做的。再說了,根據當時前院守夜的奴才說,暗香閣連同附近,除了周公子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接近過。所以……”

“也就是說,目前有嫌疑的人就隻有周重霄一個了。”張成喜摸摸下巴的小胡子,低聲沉吟,“可是,既然你說他們三個人一起失蹤了,那又為何狀告周重霄呢?也許他也是受害者也說不定。”

“那是因為,就在剛剛,民婦派到周府去打探消息的人回報,說周少爺已經回府了。但是,梅香和綠柳就……”金媽媽說著,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子,那就必須公事公辦了。

“來人,去周府傳周重霄過堂!”驚堂木重重一拍,張成喜傳下了命令。

此時的周重霄還不知道府外已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即將官司纏身。他拿著九登道人贈予的那本小冊子,正在認真閱讀著。

“嗯?這個是什麽意思?”遇到不懂的,他就隨時找水憐詢問。

本來軒轅碧也要幫忙的,無奈她自己都弄不懂那是什麽意思。

水憐用一種看怪物的神情盯著軒轅碧看了半天,最後長歎一聲“虧你能平安無事修煉到現在”。

“哦,那是易經洗髓的過程,你已經不用再看了,直接翻到後麵去吧!”水憐瞄了一眼就知道其中的內容,擺擺手道。

“為什麽?這不是才剛剛開篇嗎?”周重霄可不敢隨便跳過去,萬一這是什麽重要的信息,到時候走火入魔怎麽辦?

“笨。”水憐無奈地從躺椅上翻身坐起,開始解釋,“還記得你在山頂展翼亭遇見我的那一天晚上吧!”

周重霄點了點頭,同時也想起了那個意外的吻……

水憐狠狠一拳頭敲在他腦袋上麵,敲散了他的胡思亂想:“別胡亂想些有的沒有的,給我忘記它!”

周重霄被敲得眼淚都出來了,當然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那天晚上正好是帝流漿之夜。本來嘛,那是妖族的盛宴,和你們人類是沒有什麽關係的。不過,你胸口的八卦玉牌頗有些古怪,竟然幫你吸收了帝流漿的力量。”水憐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盯著周重霄胸口的位置猛瞧,看得周重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帝流漿的力量對於我這個龍族王子來說,是顯得比較小,但是對於你這個從來沒有修煉過的凡人來說,就太過強大了。”

“然後?”周重霄也知道,太過強大的話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再加上哪天晚上那些痛不欲生的記憶,他想不產生聯想都不行。

“這麽強大而精純的力量,不知道怎麽的被你的八卦玉牌給束縛住了,現在應該還沉睡在你的身體裏。等日後你自己掌握了使用力量的方法的話,就可以把它們拿出來使用了。而在這個束縛與反束縛的過程中,這兩股力量就順路幫你完成了易經洗髓了。所以,你不用再練前麵這些入門的東西了。”水憐說完懶洋洋躺下,心裏卻是忿忿不平的。

他不明白這周重霄到底是哪裏來的運氣,竟然輕而易舉就完成了別人經曆九死一生才能完成的過程,而且本人還一無所知的樣子。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在腦海裏歎息了一句,水憐終究還是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周重霄。

畢竟,之後的道路必然會布滿荊棘,萬一他聽完這些事情之後,保持太過輕視修行的心態的話,隻怕還沒有正式踏上修行的道路就會一敗塗地了。

就在此時,蘇伯慌慌張張跑過來,一字一喘地喊道:“少爺!不……不好了!衙門……衙門來人傳你……過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