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眼中血
喝下那碗藥後,慕容青籮身上終於不再流血不止。
慕容夢澤等待著慕容雲衣的到來。
大概過了兩個多時辰,終於見到慕容雲衣回來了。
慕容雲衣一回來,便把一個錦盒往慕容夢澤手裏一塞。笑嘻嘻的對他說道,“大皇兄你看,我已經把你要的東西給帶過來了。”
慕容夢澤打開發現裏麵果然是他所說的那血水蛭,有了這血水蛭或者可以救慕容青籮的性命。
他想了想,便趕緊恢複用血水蛭幫青籮療傷。
於是便喊了十幾個人來,從他們的身上吸了血,然後又用血水蛭把血充到青籮的體內。
如此反反複複十多次,青籮的樣子看上去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麽憔悴了。
雲衣見了,歡喜的說道:“沒有想到這血水蛭果然是有用的,如此一來,倒是不用再擔心青籮姐姐了。”
慕容夢澤這才常常的出了口氣,他在青籮床榻旁邊的黃花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連聲說道:“如此甚好,我看青籮的樣子已經安慰了很多,想必不會再有有什麽危險了。”
“是啊,大皇兄,你不必這麽擔心了。我不在這麽久,父皇他怎麽樣了?”
提起他們的父皇,慕容夢澤不見神色一變,他略有倉皇失措的說道:“我看青籮已無大礙,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一下父皇吧!”
於是兄妹兩人便一起來到了慕容天下病房的外頭。
他看到那些禦醫們,仍舊是在那裏頭竊竊私語,似乎有什麽事情,欲言又止,說不出口,但是終歸沒有一個人肯開藥。
而慕容求仁在旁邊走來走去,樣子也顯得異常的暴躁。
見到這種情形後,慕容夢澤心裏一涼,便上前去,撥開眾人。他滿麵威嚴的問道:“到底怎麽樣了,父皇他喝藥了嗎?”
哪些太醫聽到慕容夢澤這麽說後,便紛紛向慕容夢澤跪下,連聲說道:“啟稟大皇子,皇上的病恐怕……”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就是說父皇的病不能治了?”慕容夢澤見到那太醫吞吞吐吐的,當即就有些不悅,連聲問道。
“也並不是這麽說。”其中一個太醫捋著胡須說道:“在《扁鵲內經》中曾經記載過這種病,要想醫治這種病的話,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是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夠醫治好!而且要醫治這種病,需要一種特殊的草藥,那種草藥非常難得,是六十年才開一次花,隻有拿到這草藥的花做藥引,才可以救助皇上。”
“哦,到底是用什麽草藥的花,如此的珍貴,你不妨說來聽聽。本皇子便是要傾盡明鏡國的國力,也一定會醫治父皇。”
聽了他的話後,太醫們便紛紛點頭。
其中有一個太醫仰起頭來,緩緩的對慕容夢澤說道:“這種花的名字叫做千葉草,之所以被叫做千葉草的原因是它通體都是葉子,六十年才會開一次花。”
慕容雲衣聽了,不驚詫異的問道:“照你這麽說,我便不懂得。你說這千葉草六十年才開一次花,那麽它每年冬春之季,都要一歲一枯榮,到了冬日裏,它便已經死了。難道到了明年它還要再重生嗎?”
“雲衣公主有所不知,”那禦醫緩緩的對她說道:“實際上並非如此,這千葉草唯一的特點就是不死,它可以連續存活一百年,甚至更多年以上。到了冬天以後,它的葉子仍舊是幼嫩幼嫩的,任憑冬雪覆蓋其上,也絲毫沒有影響。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它才六十年開一次花,它最珍貴的就是在於它的花可以醫治百毒,可以用作任何草藥的藥引。”
聽到那太醫這麽說後,慕容夢澤不禁歎息說道:“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竟然當真有這種東西的話,那麽為了救助父皇,我們也惟有想盡辦法去搜尋這千葉草的花了。”
慕容雲衣也在一旁慌急的說道:“大皇兄,既然這千葉草做引能夠醫治父皇身上所中的毒,那還等什麽,不如這樣吧,你趕緊頒下一道聖旨,讓全國的百姓都來幫忙找尋,若是誰找尋到了,就給予他重賞。”
慕容夢澤方要說話,欲言又止。
這時候慕容求仁已經搶先說道,“什麽叫頒發聖旨,從來聖旨隻有父皇可以頒發,若是旁人頒發,一定是存心不良。”
慕容夢澤聽了,他才緩緩的說道,“皇妹原是不懂這些,言詞之中略有差池,皇弟又何必斤斤計較。不錯,皇妹,聖旨雖然是不能夠頒發,然而皇榜卻還是可以的。我相信隻要出了懸賞,讓天下百姓都來幫助,這千葉草想要找到也並非難事。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既然如此,還等什麽。另外父皇總不能在這府裏頭待著,若是有了差池怎麽辦?不如明日就把父皇送回到皇宮去吧!”
他說的這些話井井有條,非常的有道理,慕容求仁很想反駁他,但是卻也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於是他們就這麽定了下來。
那血水蛭果然是極其有用的,到了第二天,慕容青籮身上的傷且身上的毒已經消了,慕容青籮便醒轉了過來。
醒轉過來之後,她仍顯得特別的憔悴,看上去有些饑餓,有些疲倦。
於是慕容夢澤便命人準備了很多吃的,送到她的麵前。
慕容夢澤望著她,連聲說道,“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麽差池,那該當如何是好?”
聽了他這番話後,青籮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欣慰,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了,多謝皇兄的掛懷。”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眉眼間盡是淡淡的,然而卻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情愫。
劫後餘生,人的心情總是複雜的,更何況她跟慕容夢澤之間,總有一些說不清楚的糾纏和情分。
她抬起頭來,用瑩瑩點水眸子望著慕容夢澤。
慕容夢澤沒有看她,卻緩緩的把頭低下了。
他猶豫了一下,對她說道,“今天我們就打算接父皇一起回宮去了,父皇身上中的毒,暫時還沒有解藥,我已經命令頒下皇榜,幫助父皇找解毒的千葉草。若找到這千葉草,父皇的毒一定可以解。”
“那父皇現在怎麽樣?現在沒有解藥之前,他可還能支撐?”
“你放心吧,在我的逼迫之下,那些太醫們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想出了良方。他們給父皇開了藥服下去了,雖說這藥的確是不能夠徹底根治父皇身上中的毒,但是卻能夠保住父皇的性命。”
“如此甚好。”青籮點了點頭,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他說道,“對了,之前父皇不是曾經說過嗎,明鏡國要同雲荒國打仗,如今父皇身上中毒,不知道打仗的事情該如何?”
慕容夢澤站了下來,他在窄小的房間裏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才握起拳頭狠狠的砸在黃花梨案幾之上。
他憤然的說道,“原本這件事情可以進行的很順利,然而事到如今,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如今父皇重病,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人心都不齊,若是在這個時候冒然出兵雲荒國的話,恐怕會把雲荒國打的落花流水。更何況雲荒國的實力原本就在我們之上,我們也隻不過是想趁著他們的奸細去進攻他。而今父皇病重,這件事情隻能做罷了。”
他話音未落,已經有人響亮的說道,“這事絕對不能作罷,非但不能作罷,還要持續進行。”
說話的人是慕容求仁,原來慕容求仁正想進來探一下青籮的傷勢,誰知道走到門口卻聽到了慕容夢澤的這番話。他自然不同意,於是便推門進來,表示了他強硬的態度。
聽到了他這番話後,慕容夢澤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角眉稍近視,冷冷的寒意猶如劃開的寒冰一樣,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冷漠,他說:“不知道二皇弟為何執意要出兵,若是我們執意出兵的話,你能夠保證朝廷上下都是一心一意的,而所有的軍民都是一心一意的?”
聽到他這麽問後,慕容求仁愣的一下,才緩緩的說道,“就算不能保證,哪又如何?”
“若是不能保證的話,你怎麽確定我們能夠同雲荒國抗衡。有句話叫做“安外必先壤內”,若是不能壤內,又如何安外?”
聽到他這番話後,慕容求仁摔了摔衣袖,臉上盡是不服氣的神色。冷冷對他說道,“大皇兄,你也不必總是在我麵前表現的如此強硬,並非你所言是對的,那就一定是對的,哼!”
說完他就走到青籮的床邊,望了青籮一眼,有些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青籮?”
青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她笑起來就好象是春風拂過人的心田一樣,令人心生暖意。
她搖頭說道,“多謝二皇兄的關懷,青籮沒事。”
“你沒事就好了,既如此,我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他就走到慕容夢澤的身邊,用比石頭還堅硬的語調對他說道,“皇兄,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這裏打擾青籮休息了吧,若是青籮因此而影響了身體,你我都擔待不起。”
說完他便推開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邀請慕容夢澤一起出去。
實際上無論是青籮也好,慕容夢澤也好,他們二人都不希望對方出去。
然而在慕容求仁如此強勢的要求之下,便隻好無可奈何了。
望著他們兩個走出去的一青一灰兩個背影,慕容青籮的心中,猛然又患上了層層的擔憂。
她的憂鬱像是潮水一般的湧來,漸漸的把她整個人給淹沒。
到了下午十分,慕容夢澤果然派了人把他們全都送回到了宮裏。
送回到宮裏之後,宮裏的妃嬪立刻一窩蜂的趕去看慕容天下。
隻是慕容天下如今已經病的不省人事,所以慕容夢澤倒是很客氣的把那些妃嬪們都給打發走了。
她們走後,慕容夢澤便親自守護著慕容天下。
見到這種情形,慕容求仁自然也不甘人後,於是他們兄弟二人便一起守護著。
這兩個人之間或多或少總有一些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爭執,這個國家早晚有一天會他們兄弟二人之一的,他們兩個因為江山社稷的問題,心中也難免會有心結,這也是在預料之中。
他們二人就這樣一直守護著慕容天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在這大半個月,慕容求仁堅持要對雲荒國動武,然而慕容夢澤堅持不肯,朝廷大臣也分成了兩派,最後還是主和派占了多數。
慕容夢澤雖然並非是正宮所出,然而他非常具有文才武略,又頗有心機,在朝廷中一直都得到大臣們的擁護。
相比之下,慕容求仁也不錯,然而卻總是魯莽個性,單純了一些。相比起慕容夢澤,他自然還是稍微稚嫩。
然而慕容天下的病情總是不見起色,朝臣們都異常著急,人心晃晃,甚至有人提出了立太子這一說。
在先皇未死的時候立太子,乃是大不敬的行為。
這些無理的要求都被慕容夢澤和慕容求仁二兄弟給駁斥。
雖然說這二兄弟素來有心病,也一直不和,然而在這件事上,兩個人的看法卻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他們絕對不影響對方在這個時候,趁機登上太子之位。
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麽擱置下來。
在這段時間裏,慕容青籮的病漸漸的好了起來,她總算是取回了自己的一條性命。
她變得精神奕奕,人仍舊是像從前一樣的恬淡,然而大概是因為劫後餘生,對身旁的人更加好了幾分。
眼看著皇榜發出去這麽久,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把千葉草的花給找回來。
而她的父皇一直在床上奄奄一息,她不禁越來越擔憂。
無可奈何之下,她也隻好四處去打聽,還有去查閱書籍,看看到底哪裏能夠生有千葉草。
就這樣過了幾天之後,她在一本書上發現,在明鏡國內,一個叫冰河山的絕壁上,生著千葉草。而且根據那書籍的記載,這千葉草如今已經有120年了。
它每隔六十年開一次花,如今正是第二次開花的時候。
這千葉草的花有一樣好處,那就是它每次開花的時候,花期都有半年,從春天一直開到秋天。如果正好能夠找到的話,想必一定可以救治慕容天下。
想了這些之後,她便決定親自去采集這些花。
打定主意,這一天她便換了一身尋常的衣服,拿了令牌準備出宮去。
她剛剛走出門口,恰好與慕容雲衣碰了一個正著。
慕容雲衣見到她後,有些驚訝的說道,“姐姐,你要去哪裏啊?”
她聽到慕容雲衣這麽說,便歎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我準備去尋找千葉草,父皇的病如今越來越嚴重,他躺在床上,卻仍是不行,跟活死人沒有什麽區別,我絕對不能夠看著我們曾經英明神武的父皇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把千葉草給找回來。”
慕容雲衣聽了她一番堅毅而決絕的話,不禁詫異地問道,“你去哪裏找千葉草,哪裏有千葉草?”
“我知道什麽地方有,但冰河山的絕壁上生長著120年的千葉草,隻要我們能夠找到這千葉草,就可以用它做藥引,把父皇醫好。”
聽到她這麽說後,慕容雲衣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不禁拍手連聲叫“好”,說道,“既然如此,姐姐你為何要一個人去呢?這種事情當然我們姐妹二人一起去的。”
青籮知道雲衣素來是有一些沉不住氣的。
因此,她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輕輕的扶著她額前的長發,對她說道,“你不要跟我去了,此去凶險重重,這冰河山從來沒有人見到過山裏麵,傳說山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凶猛野獸,也有人說山裏麵有妖怪。總之各種各樣的傳言甚囂塵上,你若是跟我去了,多半會遇到危險,到時候我恐怕護你不及。”
慕容雲衣並不領情,她把她的手一把拍下來,望著她一眼,冷冷的哼的一聲,瞪著她說道,“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嗎?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慕容雲衣是不需要任何人保護的。我們兩個從小到大一起長大,年齡相仿,你所擁有的我也擁有。”
“可是如果此去的話,一定會萬分的凶險,若是我有了什麽三長兩短的話,也就罷了,若是連你也出了什麽三長兩短,你讓父皇醒來之後如何麵對。”
聽到她這番話後,慕容雲衣卻仍舊是搖頭。
她用力的抓著慕容青籮的手,一字一頓的對她說道,“姐姐,無論如何這一次我一定要同你一起去冰河山幫父皇找千葉草的花。我知道,你不許我去是為了我好,然而,救父皇這件事情義不容辭。”
慕容雲衣辯解完後,慕容青籮聽了,不禁歎了一口氣。
有些無可奈何的望著慕容雲衣,她跟慕容雲衣既然爭執不休,那也沒有法子了。
她很清楚慕容雲衣的性格,也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你若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便非要做,更何況她對慕容天下的確也是非常孝順,也可以稱得上是父女情深。她如果要一心一意的幫慕容天下,若是慕容青籮再橫加阻撓的話,恐怕姐妹二人會因此而反目。
因此慕容青籮低下頭去,低眉臉目想了很久才緩緩的對她說道,“既然如此,那也就罷了。隻是此去不管有什麽事情,你都要聽我的,凡事萬萬不可衝動,也不可與人爭執,不然的話,我便不帶你去。”
“好姐姐,你就帶我去吧!好的,好的,就照你所說的做,你怎麽說,我就怎麽聽,什麽都聽你的,這下好了吧!”她挽著慕容青籮的手,笑嘻嘻的對她說道。
慕容青籮無限疼惜的望了這個妹妹一眼,見她如此的喬癡裝呆,而自己卻又始終吃她這一套,無可奈何之下,便也隻好答應讓他一起去了。
於是,慕容雲衣便也換了一套家常衣服,姐妹二人很快就開始出發。
她們兩個執了令牌,一路出了宮廷之後,就徑自往城門口走去。
到了城門口,他們向人打聽清楚了冰河山的去處,便一起往冰河山走去。
冰河山位於明鏡國台城二十多裏地,還好她們騎著馬,行了一個多鍾頭,就趕到了冰河山。
到了山下之後,她們把馬拴好,然後兩個人一起上山。
她們到了山腳下,向山上望去。
不禁大吃一驚,發現這冰河山巍峨高聳,綿延數千裏,根本就看都看不到頭,又怎麽知道哪一座是它的絕頂頂峰呢?
慕容雲衣不禁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對慕容青籮說道,“姐姐,這冰河山如此的高,我看我們一時半會兒恐怕也上不去了。再說了,這山川綿延幾千裏,我懷疑它已經到了雲荒國境內。你說哪一座上麵才會有我們所要尋找的千葉草呢?”
慕容青籮沒有理她,她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然後翻開那本書細細的看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這書裏頭也沒有交待到底什麽地方有千葉草,然而它卻指明了那千葉草的一些特性。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們可以登上冰河山最高的那座山峰去尋找,我相信在懸崖峭壁上,一定能夠找到我們要找的這種花。”
於是兩個人便四處去找這裏最高的那座山峰。
可巧,最高的山峰正是她們的麵前這一座。
於是她們便結伴攜手一起往山頂上爬去。
這冰河山果然是十分的荒涼,四處都是綠綠蒼蒼的樹木,這些樹木有一些足足有幾個人懷抱那麽粗,想必已經有好多年代的曆史了。
山上別說是人跡罕至,便是連野山也很少見到。
而且這裏的山,好象是遭遇了什麽樣的劫難一樣,越往上走,發現樹木越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