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被迫接受的寵愛
(一)
竺梓昕的房間內,江淩澈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翻著書頁,已經是差不多快將那一整本書都看完了,外麵的太陽已然是從頭頂往西邊落去了,晚霞似火,卻映不到這間連窗戶都封死的房間裏,兩個人就這樣耗了一下午的時間。
竺梓昕儼然是要吃不消了,因為不想理會,不想看見,她一直是朝著床裏麵的,而有他在她自然是怎麽也不可能睡的著的,愣是盯著白皙的牆麵看了一下午,因為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此刻半邊早已經是麻木了,而江淩澈卻是一副還不打算離去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是準備跟她耗到什麽時候去,竺梓昕是忍無可忍了,隻是將將一動,那半邊身子就如同萬隻螞蟻在啃食一般的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難受,當即眉頭緊鎖的“嘶”了一聲。
聽見聲響的江淩澈,抬起頭來望向了她那邊,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隻見竺梓昕一張俏臉有些扭曲了去,便急切的上前關心道:“昕兒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手自然而然的伸上去碰了一下她,正好是竺梓昕酥麻的那半邊身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喝道:“別碰我!”
江淩澈被嚇了一跳,立馬移開了去,甚是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焦急道:“昕兒到底是怎麽了?”
竺梓昕連眼皮也沒掀一下,剛才是沒有辦法,此刻是已經不打算再跟他說什麽了,隻是自己努力的小心翼翼的伸展了一下手腳,這過程雖然痛苦,但是這樣子一來也便很快就會好的。
江淩澈一開始不知道是怎麽了,甚是擔憂,但是看見竺梓昕的這一係列的動作後就明白了,也就是稍稍安心了點,這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有動一下,身子肯定是要麻的。
伸展了幾下,便感覺好多了,那酥麻的感覺在慢慢的退去了,竺梓昕旁若無人的站起身來走了一下,而江淩澈隻是默默的看著,然而竺梓昕卻有些受不了他炙熱的視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待到什麽時候去,在心裏考量了一下,終還是選擇沉默以對的自顧自的走到椅子邊坐下,隨手又自桌邊拿出一本來看了。
江淩澈眼睛眯成一條縫,眉梢上挑,她居然這麽難得的耐得住性子,委實少見,隻是僵持了這麽些天,他是有些耐不住了,踟躕著步子來到她的跟前,麵色不是很好道:“昕兒還要這樣繼續下去嗎,莫不是要這樣一輩子不與我說話了吧?”
竺梓昕左手手肘擱在桌子上,手裏拿著書本,悠閑的翻看著,神態淡漠,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江淩澈頓了頓身形,在她的旁邊站定,危險的眯起狹長的眼來,凝視著她側臉難免有些僵硬的線條,最後握著的拳頭也鬆了開來,悵然若失的鎖著眉頭道:“昕兒,同我說說話,可好,你這樣子我受不了。”
這種沉靜而冷漠的樣子太不像她了!
聽他帶著一點哀求的語氣的話語,竺梓昕才懶懶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與他對視,而在那黑色的眸子裏卻好似看不到一點情緒般的沉寂,隻見她輕啟紅唇,淡淡道:“就算你能囚禁的了我的人,也囚禁不了我的心,即便我不得不和你成親,你得到的也終究隻是這樣一具驅殼。”
江淩澈眼神劇變,駭人的犀利投射到她毫無波瀾的眼中也隻能隱去,拳頭慢慢收緊,直至指關節處泛白,指甲嵌進肉裏,流出了一絲殷紅,而不論江淩澈情緒如何的變幻,竺梓昕都隻是一副平靜的樣子看著。
眉頭隆成丘壑,江淩澈痛苦壓抑著自己,聲線黯啞的問道:“如果我放你出去,你是不是就會逃走?如果我將門上的鎖撤去,再過來的時候你還會在這裏嗎?如果我放你自由,你最後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竺梓昕沉默了,其實這種時候隻需要哄著他,撿他喜歡聽的回答也許就能騙他放她自由的,以往她不會考慮,會毫不猶豫的那麽做的,可是此刻她看著江淩澈沉痛的雙眸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是不想騙他,還是不忍騙他?
沉重的空氣縈繞在他們周圍,竺梓昕僵著手腳,好半晌才含糊道:“以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
她話音剛落,江淩澈滿心滿眼都是傷痛,暗沉的聲音就接道:“你不能保證是因為你心不堅定,總是猶豫徘徊。”
竺梓昕柳眉輕蹙,帶著一點微怒道:“你憑什麽指責我,這以後那麽長的歲月,你又能保證什麽?”
“我能保證我今生今世隻愛你一人,隻娶你一人,一輩子給你無盡的寵愛,直至愛的雪花,染白了頭發;情的四季,揉皺了麵頰,與你一起互依互靠,永世不離不棄!”
江淩澈堅定而真誠的話語在這一刻真的震撼了竺梓昕,她不得不承認,她想要追求的就是這樣的,隻是現在她才發現幻想與現實終是有差距的,他們之間對於這些的定義是不一樣的,江淩澈太過於強勢,她想要的寵愛與不離不棄不是這種被強迫接受的!
這是江淩澈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想要許她一生一世,也希望得到她的不離不棄,本以為多多少少總能夠感動一點她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換來的是她冷下來的麵容,“你許的無盡的寵愛就是像這樣將我關起來嗎?我隻能說我消受不起!”
江淩澈帶著一點希望的眸子暗淡了下來,不穩的聲線中透著一絲無力的悲痛,“你始終還是不肯信我……”
(二)
江淩澈離開後,竺梓昕無力的坐在位置上,隻能一個人麵對這灰暗的房間,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皆被封死了,隻有一點暗沉的光纖透進來,勉強照亮了一點她灰敗的麵容,這般對待她,就是他所說的無盡的寵愛嗎?
而想到江淩澈離開時那孤寂悲戚的背影,竺梓昕撫上自己的胸口,隱隱的有些發堵,難受,眼眶竟然也不爭氣的有些紅了,其實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對江淩澈是有感情的,到底有多深她不確定,隻是她能確定,現在是在一點一點的被磨滅了去。
如果他不這樣對她,如果他能再順著她點,如果他能不要抓的這麽緊……沒有什麽如果……
“昕兒妹妹,我是青煙。”響起了不輕不重的兩下敲門聲。
竺梓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呆滯的樣子因為青煙的到來而稍稍有了點生氣,喉嚨有點不適,她壓低了點聲音道:“青煙姐姐怎麽來了?”
她被關在這裏好些天了,除了江淩澈以為,這還是第一次有別人來呢,難免有些奇怪。
因為那個鎖的鑰匙隻有江淩澈有,所以青煙也隻能這樣站在門外與竺梓昕對話,“來看看你,這些天你肯定很不開心吧?”
誰被關起來還能開開心心的,這不是多此一問嗎,“勞青煙姐姐掛心了,到現在為止還是無礙的。”
站在門外的青煙怔了一下,許是沒有想到她一出口話就這麽衝吧,“昕兒妹妹可是在怪我,不是姐姐我不肯幫你,實在是力不從心……”
竺梓昕緩和了情緒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了,這她心裏不舒服,幹嘛朝著青煙發火呀,當即放軟了態度道:“青煙姐姐莫怪,是我這些天心裏不舒爽,說話衝撞了姐姐了。”
青煙倒也大肚,隻是道:“無妨,我能明白昕兒妹妹的心情,這些天昕兒妹妹心裏不舒坦,門主也終日裏沉著臉,看的我們都覺得怪慎人的,搞得門裏上上下下都緊張的很。”
竺梓昕是一個聰明人,這青煙話裏的意思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呢,“青煙姐姐此番來是想替江淩澈當說客的嗎?”
青煙聽出了竺梓昕話語裏的不悅,隻是卻故意忽視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些,昕兒妹妹既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來意,那怎麽就看不出來門主對你的情意呢,為何還要這樣互相折磨呢?”
竺梓昕自位置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來到了門邊,帶著點怒意道:“青煙姐姐現在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了?這江淩澈將我關在這裏,莫不是還要我對他好言好語,笑臉相迎吧?”
江淩澈做出這等舉動來是說明他的占有欲極強,同時也是因為對她的不信任,不信任她對他的感情,所以隻能靠著這樣來抓住那麽一點點的希望,這其實是一種可悲的做法,隻是這也不能同竺梓昕點明。
“昕兒妹妹莫要生氣,為什麽不多想想門主待你的好呢,從你們相遇開始,門主就待你極好,不是嗎,除了你,他還不曾對誰這樣好過。”
“青煙姐姐莫要說了,這好與不好我自有定論。”竺梓昕承認,江淩澈對她是挺好的,但是這不能成為他強迫她而得到原諒的理由。
青煙歎了一口氣,從前隻覺得這丫頭愛鬧,愛玩,該是個沒多大心思的人,如今同她這樣一說才發現其實她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不是誰能輕易說的動的,“昕兒妹妹莫要這樣不知足,能得門主這樣的男子對你許一世的承諾就該懂得珍惜,待你們成了親他定會待你極好的。”
竺梓昕皺了皺眉,這竺無極說江淩澈怎麽怎麽好,這青煙也說他好,怎麽個個都說他好,他有那麽好嗎?好吧,她承認,他是挺好的,各方麵來說都是如今武林中難得的人才,隻是,“許他真的很好,隻是我不喜!”
竺梓昕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將青煙的話給堵了回去,隻是青煙還是多說了兩句,“昕兒妹妹這般執拗,怕是以後要後悔的。”
“這以後悔與不悔,皆是今日我自己的選擇。”
這竺梓昕是鐵了心了,青煙也無法再說什麽,最後也隻得那樣離去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