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丫環解疑 戒名連心附帶玄機

“總算是逃出來嘍,小姐安全了!”身後的城門已經看不見了,小敏才敢開口說話:“小姐,剛才可嚇死奴婢了,幸好王嬸子反應快,要給那官兵撩開簾子就糟了。”

“是啊,真沒料到如此驚險,從前跟大少爺出門時,也見過這陣仗啊,嚇死我了!”梅書也是一臉後怕的開口。

我看了梅書一眼,朝著小敏笑笑,“不用怕,就算是官兵見了我們也沒關係,我們又沒犯事,見了我們也不能認識,不過是白給人看去了,也掉不下塊肉來。”說著,我敲了敲車頂,就聽得車“吱呀,吱呀”的停下來了。我撩開布簾,對著趕車的王七兩公婆說:“王大叔,王嬸子,謝謝兩位了,蒙此大恩,日後見著大哥,定要好好酬謝二位。”見我開口,王七立刻轉過身去,王嬸子朝我答話:

“小姐言重了,奴婢二人本就是李府家奴,長孫夫人在世時賞了奴婢夫妻二人莊上田地養活,平日裏隻需供給李府新鮮蔬菜,一家人吃穿用度除去,還能供兩個小子念書,奴婢全家人都感夫人恩情,大恩無以為報,終日裏總是惶惶,現在好不容易有此機會給大小姐出點薄力,送大小姐尋大少爺去,大小姐再說感謝的話,倒叫奴婢兩口子臉沒處躲了。”

果然!又是夫人的舊人!

心下有數,我又開口問道,“既是這樣說,我也不再外道,隻是,剛你說你還有兩個孩子,如今送我尋哥哥,孩子們怎麽辦?地裏的事情呢?”

那王七嬸子說話倒是爽利,接話也快,“倒不勞大小姐牽掛,奴婢家的兩個小子寄信我二叔家裏,平日裏也隻在學堂,隻一旬裏一天耽擱他嬸子照應著,地裏的事兒亦托了人管著,平日裏奴婢夫妻二人也常有幫著鄰裏,所以大家都願意幫奴婢家暫時看管田地,大小姐此去若是順利,倒不出月餘即能找到大少爺,並不會誤會很多時間。”

“既如此,那我們趕路吧,到了下站休息時再細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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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李府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丫環模樣的姑娘跑進院子,一麵跑,一麵喊著。

“一大早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沒見著夫人正用早膳嗎?在外麵候著,下次再如次冒失的,拉下去打板子。”屋裏,一位貴婦打扮的正在慢調斯理的用著早膳,忽聽到外麵丫頭子的叫喚,一道不輕不重的眼神掃過旁邊立著的媽媽,那位媽媽立時點頭,走到外麵喝道。小丫頭立刻噤聲,立在一旁不敢吭聲。

那坐著的貴婦慢條斯理的吃完碗裏的粥,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接過另一個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淨了淨手,方說道,“好了,說吧,是什麽事如此驚慌?”

先前那個丫頭站出來,揖了一下,回道:“回夫人的話,大小姐不見了,連同大小姐屋子裏的人,都一同不見了。”

張夫人“蹭”的一下站起來,“什麽?大小姐不見了?你們都找過了?晴如小築裏沒有?那花園裏呢,花園裏沒有找過?”那張夫人聲調一揚,“還有誰不見了?”

那丫頭一看夫人發火了,趕緊的跪下去,“回夫人的話,奴婢一大早去花園裏采二小姐要戴的鮮花,發現晴如小築院門開著,卻不見人影,往日此時正是梅書那丫頭侍候大小姐用早膳的時候,總有些歡聲笑語飄出來,今天卻是靜悄悄裏,就連小廚房也不見炊煙,奴婢心下奇怪,就走進院子,試探著叫著小敏,卻發現睛如小築裏一個人都沒有,小廝們也不見影子,走上繡樓一看,上麵也是一個人都沒有,丫頭婆子們一個都沒見。奴婢覺得事有蹊蹺,就趕著來稟報夫人了。”

張夫人扶了扶額頭,對身邊的人吩咐著,“張媽媽,你去晴如小築看看,多帶幾個人,花園裏也找找,美如的娉婷閣也去問問,問她有沒有看到他們。”

張媽媽甩了甩帕子:“是,夫人,奴婢馬上去找。走,你們幾個都跟上。”

一時間,滿屋子的人倒去了大半,那夫人不太相信的坐下來,狐疑的看了看身邊的丫頭,“幾個丫頭,還能憑空的不見了?”

過了約半盞茶工夫,張媽媽帶著丫頭婆子們回來了,前麵急匆匆的還有個嫩黃色的人影衝過來:“娘,娘,她們說晴如那丫頭不見了,怎麽回事,她逃走了嗎?好好的,她幹嗎逃走啊?”

“姑娘家風風火火的像什麽樣子,你能不能學著穩重些,眼看說人家呢,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拿不出。”那張夫人斥著,拉了女兒的手,又幫她正了正跑歪了的發簪。

“娘,人家也是急嘛,平時我都是很穩重的,是吧,張媽媽?”那姑娘看了身邊的張媽媽一眼,又搖著母親的手臂,一搖一扭的撒嬌。

“好了,美如,你且去後麵坐坐,娘一會兒去找你。”那穿著嫩黃輕衫,外罩一層雲紗的姑娘就是美如了,隻見美如噘著嘴,想站在一邊聽,又見自己母親臉上嚴肅,不敢造次,不情不願的進裏間去了。

“張媽媽,怎麽回事?”見女兒進去了,張夫人才朝著眼前的人問著。

“回夫人的話,那大小姐確實是不見了,晴如小築裏三個小廝現下在明輝院裏,沒有夫人的話,奴婢也不敢硬闖大少爺的院子,其他的人就不見蹤影了,奴婢問了角門的人,說那李媽方媽並方媽的兒媳婦今天都沒來府裏,她們原本也不是府裏領著差事的人,之前在大小姐院裏做事,也是沒有從公家出俸的,所以沒處兒打聽去,隻有一處透著怪,那李媽的外甥女,昨晚就跟淩管家告了假,說是家裏人病了,急急的出去了。如此一來,偌大個晴如小築,倒是一個人都沒有了,您說這事兒怪不怪,奴婢尋思著,難道,昨天阮夫人的事透出去了?”張媽媽低著頭,俯在張夫人耳邊低低的說著。

張夫人想了想,“倒沒有別的緣故了,想不到這丫頭眼耳倒是靈醒,這事兒回頭你再去查查,看看誰透了風,給我剝了皮緊著教訓。眼下頂重要的事情是追查那丫頭的下落,千萬把人給我逮回來了,阮夫人那裏也是要先去交待一下的,所幸還不曾收著她什麽,但也別告訴她具體,隻說先等等。”

“依夫人所見,該往哪裏追查?”張媽媽又問。

張夫人低下頭,思索著,“嗯,我估摸著,她們十有八九的往南邊,奔著景琛去了,你著人一路往南追,準沒錯。”

“是,奴婢這就叫人去追。”

“等等,別用府裏的人,請外麵的人吧,府裏的人眼雜,心也雜,別弄出什麽麻煩了,花多點銀子沒關係,一定要把事情辦幹淨了。”張夫人叫住他們,又叮囑道,

“還有,此事唯快,一定要在他們找著景琛之前把人帶回來,否則連我都不好交待,景琛發起瘋來也是個狂人。還有景銘,也不見得會站在我這邊。”

“那,若是她們抵抗呢,怕是一路追趕,若她抵抗得狠了,也不好辦啊。”那張媽媽又低聲問道。

張夫人沉吟了一會,“那就直接處理了吧,反正到時候一應不認,隻要沒抓著證據,想來也沒人能怎麽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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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你先去幫王嬸子趕趕車吧。”梅書對小敏吩咐道。

“好的,梅書姐,那小姐就請您照顧了。”小敏緊了緊我的衣裳,又捋了捋我額前散下來的一縷頭發,退出車外去。

梅書卻並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心知她肯定是要我跟說什麽了,既然她不開口,我也不著急。靜默了一會兒,梅書見我並不開口問她,囁嚅著說話了: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裏邊怨著奴婢,奴婢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之前沒有拿出戒指,確實是奴婢的私心了,那個連心戒,確實是夫人留下來了的遺物,夫人臨終前,再三叮囑晴如小姐小妥善保管,說是此戒關乎晴如小姐一生的命運,先前小姐您跟我坦白您的來曆,奴婢不敢欺瞞,奴婢的確是存了私心,想讓您延續晴如小姐的生命,自從二少爺離開,夫人又過世,晴如小姐就是大少爺心尖尖的肉了,奴婢不敢想象,若是大少爺知道晴如小姐沒了,會是怎樣的打擊,會不會活得下去?大少爺在奴婢心裏的份量之重奴婢從不曾掩著,小姐您亦是清楚,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少爺在奴婢心裏的確是重過您,所以,對於夫人留下來的遺物,奴婢不敢隨便交給貌似陌生人的您,所以,此事,奴婢不敢請求您的原諒,奴婢隻希望您能理解奴婢的情非得已。”

連心戒?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戒指還有一個這樣好聽的名字,從袖袋裏摸出戒指,我輕輕的撫摸著上麵的蓮紋,並沒有接她的話。

頓了頓,梅書再次開口:“小姐心裏或許還有疑惑,為什麽看似倉促的逃離卻井然有序,一環扣著一環,奴婢也一並都老實交待了吧,小姐的逃離,卻是十五年前就注定了的。十五年前,慈丈大師來帶走二少爺的時候,留下了小姐手裏的這個戒指,並留下一段玄機:‘緣是緣,緣非緣,緣盡時,緣歸時’。大師告訴夫人,晴如小姐十六歲上逢大劫亦逢大緣,金鯉不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所以,夫人很早時就預料了可能有這麽一天,並囑咐下來,如有不測,著人立即護送小姐離開,隻是,夫人計劃中送小姐去到計劃中的地方的人的是大少爺,陰差陽錯裏,小姐要逃離時,大少爺並不在身邊,所以,奴婢才大膽聯絡一直隱在李府人視線之外的王七叔和七嬸,一路護送小姐去滇雲找尋大少爺。”

“哦?這麽說這個戒指原是保你家小姐一命的寶物嘍?隻是,如今看來,這個連心戒也沒有保到你家小姐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