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人逢喜事 有如初戀般的甜蜜

不理我?這家夥。我甩甩頭,兀自拿過桌上的菜單,這也是我創下的。大堂裏仍舊是按照這裏的老規矩,由夥計報菜名,隻是由原來的直白改成了一長串的河南梆子,沒辦法,來吃東西的很多人居然都是不識字的,也用不了菜單。各雅間裏有符合各處風格的一本菜單,如這蘭字間,便是請人在雪白的宣紙畫了各式的蘭花,在花與葉的空隙間,寫些本店的一些特色菜式。再如冬雪間,是一片冰封的世界,菜式如雪花揚揚灑灑,紛紛落下。這一招很是對那些來雅間消費的文人騷客,所以雅間裏是日日爆滿,收益也高過大堂裏去。

我開了門,叫小夥計進來,然後點了一些菜式叫他送上來,小夥計答應著出去了。

宇文還是沒有說話,隻看著我叫小夥計,又看著我吩咐點菜,看著我在他旁邊坐下來。他不說話,我也沒有開口說話。往日裏,宇文話也是不多,大多數時候,我隻是坐在這裏,沒事做即想些自己來了這裏之後的事,以及往後要怎麽辦。而宇文,慢慢的吃著我幫他燙好的東西,偶爾我抬頭,抓到他在看我,似乎,又沒在看我,隻眼神落在我身上,唇角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小夥計送了菜品過來,幫忙我架起爐子,就退了出去。我起身,按照宇文的口味給他調好了味碟,鍋裏的湯滾開後,又放了些他平時愛吃的東西進去,燙好了,放在他麵前的碗裏。

“咕咕~~”宇文還沒開始吃,我的肚子倒先叫上了。

“呃。”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完了,這臉丟大發了,剛剛隻顧著跟林夫人聊天兒,沒有吃午飯,原本也沒覺得餓,隻看著眼前的美食……

呃,條件反射,完全是條件反射。

“哈哈哈哈……”宇文見我窘的樣子,居然大笑起來,笑得毫無形象可言。我羞憤極了,站起來,一扭身就往外出去。

“別,餓了就陪我一起吃吧。”宇文停止大笑,拉住我的手。

轟的一下,我腦袋裏就炸蒙了,他,他,他居然拉我的手,雖然天朝民風開化,並不禁女子外出,可,也沒有男子隨便拉女子的手的呀,這,這算怎麽回事?

呆呆的隨他坐下,看著他將自己麵前的碗輕輕的推到我麵前,又拿起筷子挾了菜放在碗裏,溫柔的說道:“吃吧。”

我呆呆的點點頭,抬起手去拿筷子,呃,手還他的手裏,遂抽出我的手,他緊了緊,旋即鬆開。

我拿起筷子,低著頭吃起來,腦子裏還是一片蒙蒙的,無法思考,隻機械的吃著東西,一片又一片。

胃裏有了些東西,人也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我突然意識到,筷子雖備下幾雙,分別用來挾不同的菜,可,碗好像隻有一幅,那麽,呃,我用的是宇文的碗!老天爺,這可怎麽好?臉迅速的紅到了脖子根,我將頭埋得更低了,隻希望一輩子都不用抬頭麵對他。

又埋頭吃了一會兒,聽到宇文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吃飽了嗎?”

點點頭,將頭再低下一些,仍感覺臉上是火熱一片。

又聽到他略帶戲謔的笑聲:“再低,就低到地上去嘍!”

我惱了,想姐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以前又不是沒被人拉過手,當年俺也是拍過拖的,雖然都是無疾而終,好歹也是見過場麵的人,還被寢室裏那幫腐女拉著看過某島國的動作片,現在,倒是被個古代人笑話了,有沒有搞錯?

我負氣抬頭,惡狠狠的盯著宇文,不期然,眼睛卻直撞進一雙深遂的眸子,此刻,這眸子正含笑望著我有些惱、更多的是羞意的眼睛,似要融化。

我有些別扭的轉過轉眼,輕哼一聲:“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哈哈哈哈……”又惹來他一陣縱聲大笑,“果然,心情不好時來見見你,馬上開懷。”

我不悅,嘟囔了句,“什麽話嘛,難道我還成了你的開心果了?”

沒想到,這家夥倒是收了笑,一本正經的盯著我,盯得我心裏毛毛的,又要發火。自從來了這古代,我的脾氣已是收斂許多,沒辦法,先是穿越過來第一天就被人發現是個冒牌貨,又得知自己在這個家裏是做不得主的,唯一的靠山遠在天邊,不得不收著性子陪小心裝大小姐;再又一路逃命與丫頭分散,好不容易被人救下,難道你還能耍哈脾氣?然後獨自一人前往洛陽不安全,不得不求了人帶著走,路上還借了人家的錢,隻能留在這裏打工還債,更加得低調做人。忍了這麽久,姑娘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沒處出氣了。正待要開口,那家夥倒是先說話了。

“之前告訴過你,我來洛陽是有事要辦的,如今辦事遇阻,偏生投鼠忌器,還發作不得。要是依著我,倒先拘了來,一番嚴刑,怕他不招。可……”又自嘲的笑笑:“算了,不說了。”

見我氣鼓鼓的,擰了擰眉:“倒是你,天生的就好像能讓人降下火來,每天過來和你坐坐,倒是能讓人心緒平靜些。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賭氣道:“可不是嘛,你的火氣是下來了,都被我接收了嘛,話說,我就是個受氣包。”

宇文沒有說話,隻定定的看著我,突然,欺身近前,低低的在我耳邊說道:“你不是受氣包,也不是開心果,晴如,你是解語花,我的解語花。”

腦袋裏又是一下炸蒙,剛剛好不容易找來的清醒又被炸得無影無蹤,隻感覺耳邊一陣潮濕的熱氣,迅速蔓延全身,包裹在淡淡的伽南香味裏……

那天,宇文說了些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他不知什麽時候又握了我的手,說了好些話,比前幾日加起來都說得多,我腦袋蒙蒙,傻傻的看著宇文俊逸的臉,迷失在他淡淡的笑容裏,隻模糊記得,玲兒來喚我用膳之前,他低低的跟我說:“乖,這幾天哪兒也別去,就在逸仙樓裏等我,隻兩天,我把手裏的事交待了就帶你回京城……”

懵懵懂懂跟著玲兒回了房,怎麽用的膳,怎麽洗漱寬衣,甚至是怎麽睡覺的,我一概不記得,隻記得有個美麗的夢,夢裏是甜甜的伽南香。

第二日,破天荒的,醒來時,已是巳時時分,我抱著被子坐在床上,仍感覺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實——那麽帥,那麽迷人的宇文,他說,我是他的解語花?

我承認,我有點犯花癡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小敏擔心的眼神,還有玲兒時不時看來的疑惑,隻抱著被子傻笑,有如初戀般的甜蜜盈盈充滿心中。

也不知坐了多久,終於,玲兒看不過去了,走過來說:“小姐,已是隅中時分,小姐是不是要起床梳洗用午膳了,這早膳就沒吃,一會兒,客人就都來了。”

啊?都已經快中午了嗎?那宇文不是等一下就要來了?

我跳下床,“小敏,幫我拿衣服過來,月白的那身,夾襖要那個洋紅掐牙的。”在繡凳上坐下來,笑著對玲兒說:“幫我梳頭吧,就前幾天那個反綰髻,留燕尾,心婉說我梳那個髻最好。”

玲兒笑著點頭,手腕翻飛,滿頭的青絲就隨著玲兒靈巧的手變化出各式花型,梳好後,又在右邊留下一縷燕尾,柔柔的停在前胸。

“可以了,小姐,今兒想插什麽釵呢?”玲兒拿過奩盒,遞給我挑選。

我看了看奩盒,裏麵是我全部的首飾,包括先時從家中帶出來的,還有林夫人後麵送的好些,搖了搖頭,“不要這些。”又想了想,問道,“那日從白馬寺裏回來,不是在街市上買了支白色的木釵嗎?釵頭有支蝴蝶的那個。你收哪裏了?”

玲兒笑笑,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個半舊的木匣,“我收在這裏了,隻一個木頭釵子,我以為小姐隻當時看著新奇,過後就忘了,沒收在奩盒裏。”

我點點頭,“就插這個吧。”

玲兒有些奇怪,卻沒有言語,聽話的幫我插上這支白木釵,又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點點頭,將銅鏡遞給我,笑說:“竟不知道這木釵如此襯得小姐花容月貌。”

我接過銅鏡,前年照了照,沒有什麽不妥,又將銅鏡遞給玲兒,“其實發釵首飾之類,華貴固然好看,但重在場合,有的時候,越是簡單的首飾,越是襯人,太過繁重的首飾,反倒叫人失了靈氣,隻滿身的金銀,貴重是有了,卻也俗了。”

玲兒接過小敏手裏的衣服,幫我穿上,“小姐的話總是那麽有道理,看人看事也看得透。玲兒從前總以為自己走的地方多,見的人也多,忝以為見多識廣,自從遇見了小姐,倒發現自己這麽多年走的路,還不如個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了。”言辭頗還有些自苦。

我伸出食指,點了點玲兒精致的鼻子,“你能跟小姐我比啊,你走的那些地方算什麽,小姐我從前的二十多年前最大的愛好就是做驢友,順便吃盡天下美食,哈哈哈。”

玲兒驚慌的扭過頭,除沒有看到小敏,拍了拍心口,“小姐,您還是要注意哈,這些話,給別人聽去了,小姐就會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