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要知道，卡維爾可是他們那一屆學生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但卻因為他的驕傲和天賦，深受他人追捧。哪怕是跟他同級的人，在麵對他也忍不住向他低頭，和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一起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學長，而這學長的稱呼一直延續到了卡維爾畢業。要知道，卡維爾的冷漠，卡維爾的獨，是在當時整個輝城都出了名的。除了對他的導師奧文森親近些，他們幾乎沒見過他跟其他人有所接觸，甚至說過話。如今，那個冷情淡漠的男人竟然會主動給一個孩子，還是給一個平民寫推薦信，這著實是個罕見的現象，哪怕即使嚴謹如馬林也忍不住八卦一下。
“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我順手幫了他一個小小的忙罷了。”利諾知道這個馬林是拐彎抹角的打探他和卡維爾的關係，可偏偏又不帶惡意。但因他完全不想把和卡維爾的關係說出來，所以隻能這麽敷衍了事。他原本隻以為卡維爾是個實力較好，又有個奧文森魔導師做老師，運氣較好的魔法師罷了。可是如今，聽到馬林語氣中隱隱的崇拜和敬慕，他才認識到，那個總會跟他耐心講解魔法的男人，竟是個極為不簡單的人物。
馬林抽了抽嘴角，見利諾狡猾的將話題一筆帶過，心中有些鬱悶。他聽出來利諾是不想跟他說這個話題，於是隻能點到為止，不再追問。隻不過這個孩子既是卡維爾推薦的，他就不可能不照顧一點這個孩子了，不僅是因為卡維爾是他曾經最崇拜的人，也還是因為他這個聰慧的孩子確實有些好感。
一旁的溫迪見馬林被一小孩擺了一道，捂嘴吃吃的笑道：“好啦好啦，你跟我們走吧！我們可以帶你去長老那裏。”
利諾聞言點頭，乖乖的跟在兩人的身後。一路上和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馬林跟溫迪有意要特殊關照利諾，所以一路上不停地給他詳細介紹學校的校規、製度、新生和各係老師的禁忌，以及學校的分布，打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利諾見二人主動跟他說這些事情，自是求之不得，所以一路上的聽的極為認真。一副認真牢記的模樣，著實讓兩個一路說的口幹舌燥的魔法師對他的好感更上一層。
在三個人穿過一個小花園之後，利諾眼尖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橡木門，馬林帶他走到門口，便停下了腳步，拍了拍利諾的肩膀道：“這裏就是海布裏特長老的住處了，他人雖然有些嚴厲，但卻是極其護的短。你本就有卡維爾學長的推薦信，隻要表現的乖巧溫順些，想來長老也不會太過為難你。隻要讓長老對你有個好印象，想必，今後在學院裏沒有人會動的了你。長老不僅學識淵博、實力高強，也是個大方的，你要肯跟長老好好學，今後肯定會比其他人更強，走的更遠！”
馬林的語氣裏帶著些許罕見的羨慕。他已經停留在中級魔法師後期巔峰好久了，奈何於自身天賦本身就沒卡維爾那樣的人出眾，又沒有好的機緣，所以現在也隻是摸到了一些晉級成高級魔法師的門檻。對於魔法師的晉升有多難他可是深有體會，有一位好老師的指點可是事半功倍的，更何況海布裏特長老已經是魔導師後期了，隨時都有可能突破進入聖魔導師，有他在，利諾的實力肯定能夠超過之前那個名叫奧蘭多的孩子。
利諾抿著嘴笑了笑，沒有說話，對於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再也清楚不過的了。
見利諾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馬林立刻上前敲了敲門，不過一會兒門就打開了，一股濃烈而純粹的魔法元素氣息撲麵而來，利諾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
開門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他看到馬林和溫迪，立刻道：“馬林學長，溫迪學姐你們好，請問你們今天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馬林立刻把利諾拽到了身前，指著他衝那小男孩介紹道：“這個小子有卡維爾學長的推薦信，確切的說有事情的是他，而不是我們。”說著，把推薦信遞給了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拿到了推薦信，忍不住瞪大眼驚呼出聲道：“卡維爾學長的推薦信！”反複的看了幾遍推薦信，小男孩這才一臉不可置信的好奇的打量了利諾幾眼，然後笑著對馬林說：“學長你放心，就把他交給我吧！我會帶他去見老師的。”
聽到小男孩的話，馬林和溫迪明顯的鬆了口氣，閑聊了幾句以後，這才對利諾告別：“利諾，我們還要去統計學生的資料，恐怕沒有時間陪你進去了。”
利諾笑了笑，擺了擺手：“沒事的，老師你們先去忙吧。”
溫迪見此，笑著點了點頭，說了聲：“三天後見”，便和馬林離開了。
“你進來吧！”目送二人離開，小男孩這才對著利諾招招手。
利諾聞言，利落的跟了進去。進了門以後這才發現，這屋子光線陰暗，比較陰冷，四周點著蠟燭，蔓延到樓道的另一頭，顯得樓道又寬又長，還極為神秘陰森。小男孩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麵，利諾悠然的走在他的斜後方，昏暗的燭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頎長。注意到腳下刻畫在地麵上的魔法陣，利諾還好奇的看了幾眼，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魔法陣，據說高深的魔法陣已經失傳了，現在遺留下來的都是一些簡單的魔法陣。
“好了，我們到了，就是這裏了。海布裏特老師因為先前卡維爾學長私自去捕殺大地之熊的事情，所以近期情緒變得比較暴躁，一會兒你可不要隨便說話。”好心的孩子給利諾提了個醒。
見利諾點頭表示了解，這才一臉放心的轉過身。“老師，我能進來嗎？”小男孩敲了敲門，大聲的喊道。
沒有人回應，但是漆黑的門卻自動的打開了，小男孩見怪不怪，對著利諾勾了勾手指，引著利諾就慢慢的走了進去。
一進入房間，利諾就看到了一個滿臉皺紋，長相蒼老的老人正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手裏的書，聽到腳步聲，他起頭，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率先看了小男孩一眼，陰森森的問道：“唐納德，上次我給你的魔法陣圖已經研究明白了？”
唐納德一聽到老人叫他的名字，條件反射的就將背挺得筆直，不敢對上老人深邃的眼眸，他微微低下頭，麵帶慚愧，輕聲回答：“老師，對不起，我還沒有看懂。”
“那你過來幹什麽？”繼續翻著手裏古老而陳舊的書，海布裏特看也沒看利諾一眼，便沉聲質問道。
咽了咽口水，唐納德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推薦信遞了過去：“老師，我這裏有……卡維爾學長的推薦信。”
聽到卡維爾這個名字，海布裏特翻書的動作一頓，冷哼了一聲，兀地就將手中的書摔在桌子上，眼睛裏閃過一道凜冽的光芒瞄了一眼利諾，飽有深意的冷聲諷刺：“他還好意思寫推薦信！那麽大的事情竟然告也不告訴我一聲，就自己偷跑出去。誰給他的自信，誰給他的膽量？區區一個高級魔法師，居然認為自己能夠打敗大地之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事實上，他確實做到了，不是麽？大地之熊可以說是幾乎死在他的手中。”利諾沒有在意海布裏特的語氣和態度，反而有心替卡維爾說上幾句好話。臉上帶笑，神情悠然的仿佛他麵前坐著的不是一名受人尊崇的魔法師。
海布裏特聞言眼睛一瞪，心裏很是不滿意利諾的頂嘴：“小鬼，你就是卡維爾推薦的那個孩子？精神力等級是多少？”哼哼，先讓他看看這個小鬼究竟有什麽本事，能讓他一向冷心冷清的徒弟給他賣人情。
“見習魔法師後期。”利諾笑眯眯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調皮。
“什麽？見習魔法師後期？！！！”海布裏特被利諾滿臉帶笑，毫不在乎的樣子氣的一肚子火氣都被勾了出來，毫不客氣的對著利諾語言攻擊：“天呐，我那可憐的徒弟，出去一趟，是被大地之熊打傻了還是怎樣？居然會為了一個精神力才見習魔法師後期的小鬼寫推薦信！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嗬嗬，我還沒有說完。”看著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利諾忍不住使壞：“那隻是騙騙外麵人的而已，至於我真正的精神力等級，我想這封推薦信裏一定有說。”利諾從唐納德的手裏抽出推薦信，放到桌上，推到海布裏特的麵前。
果不其然，海布裏特被利諾的馬後炮噎的一哽，額上青筋忍不住冒了出來，一蹦一蹦的。一隻手敲著桌子，他眯眼看了利諾一會兒，確定利諾這時沒有意思開玩笑的意思，這才拿起桌子上的推薦信，撥開火漆，拿出裏麵被卡維爾寫的密密麻麻的信紙。粗略的掃了兩眼，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海布裏特猛的抬起頭，一臉吃驚的看著利諾，嘴唇微顫，激動道：“他在信裏寫的這些都是真的？”
利諾點點頭，“您認為，卡維爾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嗎？”
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海布裏特猛地站起身，對唐納德吩咐：“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說。”
雖然很好奇那張推薦信上究竟寫了什麽，但是聽慣了海布裏特的話，唐納德還是恭敬的退了出去，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直到門被唐納德輕輕帶上以後，海布裏特才繞過桌子，雙手後背，慢慢的踱著步子走到利諾麵前，指著角落裏的一個水晶球，沉聲道：“過去！”
利諾聽話的走了過去。
“在這裏，你可以完全沒有保留的釋放出你所有的精神力。”海布裏特走了上去用手掌擦了擦水晶球光滑的表麵，眼睛裏帶著些期許,盯著利諾一字一頓道：“現在，我要知道你真實的水平。”
利諾點了點頭，按照海布裏特給他示範的動作，把兩隻手放在了水晶球上，然後緩緩閉上眼，“放鬆……”
耳邊傳來海布裏特的低喝，他配合的放鬆自己的身體，放鬆自己的意識。正如海布裏特所說的那樣，在這裏他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顧慮，沒有任何必要保留自己的精神力。腦中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盡頭，也沒有人跡，卻讓利諾感覺自己在這裏就是神，主宰者一切。
幾秒後，海布裏特隻見水晶球驟然間爆發出刺目的白光，那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刺的令人睜不開眼睛。他幾近狂喜般的大笑：“好了好了，收手吧！”
等待利諾鬆開手後，白色的光芒才緩緩的散去，就像是被倒吸入到了水晶球裏一樣，消失的一幹二淨。
“這是魔導師後期的精神力反映。”，海布裏特激動的看著利諾，犀利的眼睛裏滿是驚喜，“卡維爾這一次果然是找到了一個寶貝，也不枉他瞞著我偷偷跑出去！拿到了大地之熊的魔晶不說，還遇到了你，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利諾·考倫斯！”利諾對海布裏特誇張的反應完全不感到意外，對於他來說，海布裏特越是欣喜，就越會重視他，越重視他，他今後就能越強！所以，眼見海布裏特一改之前冷淡的態度突然變得熱情起來，利諾也沒有絲毫受寵若驚，向後退了兩步，躲過海布裏特抓向他手腕的手，他語氣不鹹不淡的回答。
顯然海布裏特並不惱怒利諾的躲閃，反而見到利諾這份寵辱不驚的淡定摸樣，心中對他的喜愛愈加一分。他現在是看利諾可謂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利諾，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學生了，我一定會讓你成為聖魔導師的。”海布裏特滿眼慈愛的看向利諾，表情說不出的嚴肅以及虔誠。
利諾聞言，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反而較有興趣的反問海布裏特：“為什麽不會是法神呢？”
海布裏特表情一愣，隨即仰頭大笑，滿麵紅光，盯著利諾的藍眸透亮而睿智：“哈哈哈……好，好一個法神！好一個利諾！”
利諾淡笑著對海布裏特彎腰鞠了一躬，再次抬頭，臉上帶上了幾分敬意和謙虛，對著海布裏特輕聲喊了句：“老師……”
這一聲“老師”叫的海布裏特喜笑顏開，恨不得現在就拉著自己這個新收的學生，到那幾個好家夥麵前好好炫耀一番，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又收了一個天才！隻是一想到現在利諾的實力低微，早些露麵出風頭，反而限製於他的成長，所以隻能苦苦壓抑這個衝動。
喝了一口桌上的藍色朗姆酒，壓住內心的衝動，這時海布裏特已恢複了人前那種德高望重的模樣，心裏盤算著要怎麽讓利諾能夠快些晉級。
良久，海布裏特將被他扔在桌上的推薦信再一次撿起，海布裏特指著心中的某處有些好奇的說：“卡維爾在信上並沒有跟我說你的魔法係別，隻是說給你測試了一下。如今，我倒很是好奇你，究竟是哪係的魔法師？”
利諾怎會不了解卡維爾的惡趣味，知道他想給海布裏特一個大大的驚喜，所以也暗中配合著，故作為難的看了一眼海布裏特，利諾又滿臉糾結的低下了頭，反複幾次，眼見老頭子有些暴躁的預兆，這才笑著說：“我是風、火、雷，三係……”
“啪……”海布裏特最愛的酒壺摔在了地上，隻是此時他並沒有心情去心疼，隻是呆愣愣的重複著利諾的話：“風、火、雷三……三係？”
利諾微笑著點了點頭，雖然麵前這個老魔法師性子是喜怒不定，但是這種毫不遮掩喜怒的行為卻讓他覺得很有好感，感到很親切，再者他這種隨心性而為也正是他們修真之人所追求的。
雙手背後，腳步紊亂的在屋內走著，海布裏特一會皺眉搖頭，滿臉惋惜，一會像眼神發亮，喃喃自語。半響，他停下腳步，滿臉糾結的看著利諾，語氣沉重的說道：“你的天賦情況確實罕見，而且在大陸上也確實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同時擁有三係魔法的天才。但是，你知道麽？也正是因為你與眾不同，同時擁有三係魔法，在我看來，這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放眼整個大陸，人類中魔法師的數量遠遠不及劍士的十分之一，而這魔法師中又有多少人的實力是在高級魔法師之上的？你能告訴我，魔法師為什麽這麽罕見嗎？”
見利諾搖頭，他無奈的歎氣笑道：“這不僅是因為擁有魔法師天賦的人少之又少，是更因為魔法師的晉級之路比起劍士的更加困難。單係魔法師都如此了，就更別提你這個三係魔法師了，我想，即使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