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溫然是在一陣顛簸中有了意識。

眼皮子說不出的沉重,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奇異的酸澀痛感,就連嗓子都如同喝多了辣椒水一樣,火辣辣的疼,他半眯著眼,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句聲響。

等到他漸漸有了力氣的時候,他能清醒的感受到此時有人正在背著他,在小路上迅速奔跑,速度奇快卻又極穩。兩側的風景荒涼,地上的雜草一堆,在風中徐徐搖曳,可神奇的是,溫然不但不覺得有些冷,還溫暖異常。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承受了劫雷,活了下來。他對他的實力一向有自知之明,更何況,他和他的師父皆是性子懶散的人,早在修真的那些年中,他們就遊遍了世界的大好河山。而如今這兩側飛快倒退的風景,雖然不是多麽美麗清雅,但是卻透著另一股子那些世界各地大好河山都沒有的味道,那就是淒美詭秘。

常年的修真讓他的五官功能比一般人的更為清晰、廣闊,精神力也更比人的更為龐大。就算沒有探測周圍的情況,憑借著敏銳的第六感,他知道自己到了陌生的世界,這也讓生活在現代,年幼時受過無數小說、電視劇電影荼毒的他不禁樂觀的猜測,是魂穿還是本體穿。

低頭,傷痕累累的小手在不知不覺中握成了拳,手心的傷口早就因為指尖犯黑、缺口不一的指甲再次劃破。露出白骨的幾處地方,恰巧在拳頭側麵,而他的拳頭則抵在身下人的背上,摩擦中火熱而痛癢,難受的令一貫喜歡微笑的溫然都忍不住咬牙、皺眉。還好強大的意誌力製止了他想去撓傷口的衝動,他還不想傷上加傷,被自己幹淨不到哪的手,弄的感染化膿。

他一邊嚐試著探索體內的力量,一邊仔細觀察背著他急速奔跑的人。那是一個男人,單單看著後腦勺就覺得邋遢無比的男人。他的背寬厚溫熱,爬起來極具安全感,雖然身上的衣料粗糙普通,但是卻隱隱傳來淡淡的香味、摻雜著男人身上的汗味,不惡心反而聞起來覺得很有男人陽剛的魅力。頸間的肌膚黝黑、頸部的輪廓卻修長富有力感美。

微微抬起頭,入眼的就是一頭亂糟糟的棕發,富有個性的卷成一團,還有幾根跳脫的豎立在空中,隨風擺動。如果不是溫然眼尖的看到他棕發中的幾根黑發,他一定會如同他人一樣認為這個人天生就有一頭棕發。他不禁猜想,這個男人是否也有一段屬於他的故事,才會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藏身份。

漸漸地,眼簾變得再次沉重,他失望的收回在體內不斷探索力量的精神力。打了個哈欠,有些喪氣的想到,不管怎樣還是先養好身子吧!他可不想每次幹事幹到一半,就被這具身體的虛弱弄得渾身無力,不得不放棄。

就在他的臉頰再次輕輕的貼到男人,讓他產生眷戀的背部時。男人微微側頭,好聽悅耳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利諾、利諾!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安全了。”

“轟!”男人的話剛剛說完,他的腦袋中就如同一座爆發的火山,注意力漸漸渙散。無數的細小片段湧入,畫麵上的人,有哭有笑……有幸福有悲傷……

在昏去的那一刻,溫然還有些迷茫不確定。這……利諾,是他的名字?不過,他唯一確定的是,他是魂穿,並且穿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地方。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溫然隻覺得頭劇痛無比,就像是針紮的一樣疼,他皺著眉頭揉了揉額角,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燈光昏暗,屋內的家具和擺設破爛不堪,上麵還蒙上了一層灰塵,牆麵上不時的還掉著牆皮,整個房間似乎很久都沒有人打掃過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窮苦的人家,歎了一口氣,他果然是穿越了吧!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啊!心裏最後一點的期盼都被掐滅了。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溫然有些鬱悶,這具身體的資質真是一點都不好,可以說如果修真的話絕對會是那種一事無成的類型,不過溫然是什麽人,他是一個經曆過天劫的修真者,在地球環境那樣惡劣的地方,他都能夠修煉到渡劫,足以顯示出他卓絕的天分了,他有很多辦法可以改善這具身體的資質。

在嚐試著吸收了一下真元力後,溫然發現真元力是能夠存儲到在身體裏的,就放了心。不論在哪裏,實力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就算之前的一身修為都毀了,現在從頭再來也無所謂,他溫然有這個決心能夠讓實力再次恢複到之前的巔峰狀態。

就在這時,溫然的靈識無意中探查到了有人在接近這個房間,他目光灼灼的直視著房門,推門而入的是之前背著他的那個男人。

男人看到他醒了,頹廢的臉上閃過一個驚喜的表情,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溫然笑道:“利諾,你終於醒了,睡了這麽久你一定餓了吧!我給你做了些粥,你先吃點吧!”

這個男人給他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想來就算不是很熟,也應該見過一兩麵。溫然這麽想著,微微蹙眉,努力在腦海中找尋著有關這個男人的信息,終於在一些散碎的畫麵中找到了這個人的身份。這個男人竟是他的父親——阿爾弗雷德。

吃力的從床上坐起,溫然看著男人手中盛有冒著熱粥的碗,但卻沒有接過。

“父親,我們這是在哪裏?”溫然抬起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張張嘴,吐出的聲音幹澀嘶啞,很是難聽。

男人頓了一下,滿是愧疚的低下頭,不敢對上溫然清澈的眼睛:“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就去找你了,見你倒在那裏一動不動,滿身傷痕,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被欺負了。所以,這一次我直接帶著你搬了家,我們不回罪惡之城了。”說著,男人在溫然看不見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哽咽,語氣中摻著幾分自責“利諾,父親沒有能力保護你,你怪不怪我?”

“父親……”溫然咬咬唇,他睜著一雙黑亮的眸凝視著男人,啞著嗓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怪你。”他不是利諾,所以他沒有資格替利諾回答這個問題。

男人聽了溫然的話,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一雙棕眸亮亮的,眼底充斥著濃濃的欣喜與感動,男人咧著嘴笑了笑,摸著利諾的腦袋說道:“那就好,趕緊吃飯吧!我去收拾一下!”

看著男人遞過來的一碗飯,溫然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但是在想到自己現在還不到辟穀期必須要吃東西,就接過了還有些溫熱的碗。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溫然的眼中諱莫如深,這個男人不簡單啊!剛剛趁著男人為他喝粥的時候,他就檢查過男人的身體。察覺到男人的體內裏有著一股他不熟悉的能量,不是很強大,單論能量的精純,卻也能和他前世過上幾招。

而且,在‘利諾’的記憶中,男人總是木著臉、沉默寡言,很少和他說話,更別提這樣小心翼翼的照顧他。那麽他現在這樣做又是為什麽?是真的對他存有愧疚?還是這個男人有什麽秘密?還有男人體內那股奇怪的力量究竟是什麽?有太多的問題要去解答。溫然握緊了拳,眼神堅毅,他一定要重新奪回力量,從老天的手中,誰也不能在阻止他,阻擋在他前方道路上的所有敵人都隻有一個結局——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