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生芥蒂

斷斷續續下了一夜的雨,清晨推開窗戶,絲絲涼意傳來。

“辛鳶姐姐。”門外的小蕊開口叫道。

“我這有些上好的蜂蜜,特意拿了一些來送給藍姑娘。”

兩人從門外進來,藍昔塵關上窗戶,來到桌邊坐下。

“藍姐姐,辛鳶姐姐給你送蜂蜜來了。”

“多謝辛鳶姑娘,現在外麵還有些涼,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藍昔塵將剛倒好的茶水遞過去。

辛鳶望進藍昔塵的眼底,伸手接過。

“藍姐姐,前些日子我還在想著怎麽給小南補身體呢!這罐......”木易馨眼睛盯著桌上辛鳶剛放下的蜂蜜。

她這哪裏是要給小南補身體啊?自從來到京城,木易馨就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討好小南,就是為了他能開口叫她一聲姐姐,這不,為了甜甜他的嘴,便動起了蜂蜜的主意。

木易馨想要蜂蜜,這可‘慌’了一旁‘靜定自若’的辛鳶,借故送來這蜂蜜,如果藍昔塵沒有吃下,那之後的一切都是徒勞。

“馨兒,我那裏還有一些,如果你要,我馬上讓人拿來,這蜂蜜還是留給你藍姐姐吧!”

“嗯!好!”木易馨歡喜的應道。

藍昔塵也並未多說其他,畢竟她特地將蜂蜜送來,眼下木易馨開口索要,就這麽給了馨兒,也是駁了她的麵子,那就日後尋個日子再給她也無妨。

三人又閑聊了一會,直至午飯時分,辛鳶才離開。

“小姐,主人現在在後院,他正......正......”小丫頭語帶含糊。

“在幹什麽?”

“主人剛陪著藍小姐逛後院,此刻兩人正在亭下下棋。”低頭匯報。

辛鳶姑娘對主人的心思,她們這些下人都看的真切,以前主人不在別院的時候,這裏都是辛鳶姑娘在打理,這滿園的花木也皆是她命人種下,其實在她們這些下人的眼中,她早就是‘秘而不宣’的當家主母,可是這次主人回來,竟帶了陌生人來別院,而且這些日子對那個藍姑娘的特別,更是昭然若揭。

“下去吧!”

“是!”逃也似的離開,任誰都能看出辛鳶此刻的不高興。

捏緊手上的手絹,辛鳶撫了撫肚子,眼中盡是狠意。

竹亭下,微微涼風襲來,因著前些日子陰雨綿綿,拂過周身,還是夾雜著幾絲涼意,可是亭下對弈的兩人太過於全神貫注,一時竟沒有察覺得出。

“我輸了!”藍昔塵幽幽的開口說道,看著對麵而坐的傅逸予,露出淺笑。

“是我輸了!”傅逸予站起身,將身上的長衫解下,替藍昔塵遮去涼意。

“對弈這些多局,前麵皆是你贏,這次我也隻是險勝。”

她的棋藝幾乎已至登峰造極,就是師傅此刻來與之對弈,恐怕也決計討不了半分好處。

“可是確是你贏了!”結果已定,過程就沒那麽重要了。

“主人,藍姑娘,你們在下棋啊?”辛鳶從石階下一步步走來,臉上掛著微笑,模樣甚是嬌美。

“你怎麽來了?”看見辛鳶,傅逸予多少有些不高興,現在,任是誰打擾了他和昔塵的二人世界,他皆不會友善待之。

“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今日天氣爽朗,想著出來透透氣。”

“主人,有客來訪!現正在書房候著呢!”管家慌忙跑進亭中,倒是有些緩和了一觸即發的局勢。

“知道了,我馬上來!”

轉身麵對藍昔塵,傅逸予緊了緊她身上自己的長衫,開口說道:“這天還是有些涼的,早些回去,別凍著了。”

藍昔塵微微點頭,目送他離開。

這一幕看在辛鳶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目,他們之間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溫柔氣場不容忽視,傅逸予對藍昔塵的溺愛更是表露無遺,這一切,原本該是自己的,自己本該承受他所有的關愛和嗬護,就是這個女人!是這個女人奪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跟在傅逸予身邊這麽多年,他向來不近女色,權利地位如他,卻沒有男子慣有的花心多情,這樣的男子身上有女子抵擋不了的魅力,她也不例外!甘願委身於煙花之所,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他能真真正正的多看自己一眼,待到那日,她便能光明正大的愛著他!

“辛鳶姑娘,我有些乏了,先回房間了。”傅逸予走後,藍昔塵也懶得去應付她,借故離開。

亭中片刻的功夫隻留辛鳶一人,看著桌上已成定局的棋局,努力的壓下心中的激動,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書房內,來人跪於書桌前,神情嚴肅。

“說吧!什麽事?”

“堂主,屬下剛剛接獲線報,林海確受大皇子庇護沒錯,可是他不僅是殺害木易一家的權貴,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

“他是威天以前駐守邊塞的分堂主,原名張書!而且,他昨日派人送來了這個。”

忠義堂堂主李升八百裏加急將消息帶回,事關重大,他可不敢假手他人。

傅逸予伸手接過李升遞過來的紙條,打開。

上麵赫然寫著:當年傅景宣之死成謎,當時唯一能接近他的便是其親信木易寒,堂主當年武功無人匹敵,如果不是毫無防範,怎會一刀致命?

紙條上的信息已經很明顯,林海是在告訴傅逸予,當年殺害他父親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當時傅景宣的左膀右臂木易寒。

“這消息屬實?”單憑這隻言片語,他不能妄下定論,更何況,當年木易叔叔待他也是極好的。

“屬下已經派人調查。”收到這消息,李升也著實被嚇了一跳,如果消息坐實,那木易鴻豈不是?這般想著,便立刻快馬加鞭而來。

“下去吧!”

“是!”

將手上的紙條置於火上,片刻便化為灰燼。

城外一小屋內,木易鴻雙手被負於身後綁牢,眼睛上蒙著黑布。

“到底是什麽人?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奮力的掙紮,可是始終無法掙脫束縛。

感覺有人進入,正慢慢的靠近自己,木易鴻渾身戒備,可是奈於現在全身被繩索束縛,也隻能聽天由命。

掩在眼上的黑布被人揭開,光明乍現。

“你!”

“大膽!”身旁站著的隨從,立刻跳出來替主子打抱不平。

“退下!”

“是!”聽到主子的嗬斥,怏怏的沒了聲音。

“林海,我既已困於你手,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儼然一副大義凜然之態。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我叫人請你來,隻是想要提醒你,不然,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廢話少說!”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認為是我害死你一家,可是你找錯了人,真正害死你父母的其實不是我,而是當今皇上。”

“當年明明就是你!”

“我當年也隻是一方權貴,你和你那位主子天真的以為宣義堂藏的密不透風,可是皇上的眼線到處皆是,我便是其中一個,至於你父親木易寒,他乃是當年威及一時的組織威天的一員,而且還是威天堂主傅景宣的左膀右臂,你認為皇上會容許這樣的人留在世間嗎?”

“......”

“即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來陷害你們木易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隨便安你們個罪名,也是萬劫不複。”

“那又怎樣?這也擺脫不了你手上沾染上的血腥。”木易鴻目光如炬。

“是!可是我也隻是為了活命,你以為你和你妹妹為什麽能活到今日?還不是那時我找了兩個人來代替你們,不然你們早就不在這世上了,皇上又怎可能容許有一絲威脅的存在。”

“......”

“你以為你現在效忠的人,會為你報滅門之仇嗎?木易鴻你也太天真,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知道,他隻是為了利用你。”

林海停下看了看木易鴻的反應,繼續開口說道:“當年威天堂主傅景宣突然遭人暗殺,一刀致命,而你的父親木易寒乃是他的左膀右臂,置信親信,普天之下隻有他才有可能在傅景宣毫無防範下,將他一刀致命,這麽簡單的道理,當初的傅逸予可能想不通,可是他會永遠想不通嗎?”

林海這是在告訴木易鴻,傅逸予早已對自己心生芥蒂。

“你會這麽好心,告訴我這些事?”木易鴻苦笑著。

“我當然沒這麽好心!之所以會告訴你,也是替主子辦事。”

“......”

“傅逸予雖然現在沒有動靜,可是難不保以後會對你動手,與其跟在一個對你心生芥蒂的人身邊,還不如此刻另覓新主,難道你真的想就這麽一輩子被他壓在身下,甘心和你父親一樣,為奴為仆?”林海話說的恰到好處,之後,便全待他自己想明白了。

“縱是這樣,你也休想我和你們為伍,要麽現在放了我!要麽馬上殺了我!”

“我說過,我不會殺你的!木易鴻,良禽擇木而棲,如果你想通了,可是隨時來找我。”

林海轉身離開小屋,臨行之際命人將木易鴻給放了。

“老爺,他們會相信嗎?”

“嗬嗬......”臨海的笑有些詭異。

林海信心滿滿,不管是傅逸予也好,木易鴻也罷,今天一過,兩人都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相互信任,他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可比這兩個毛頭小子更了解他們。

他們現在皆被血海深仇蒙蔽了視線,而且他們這樣的人,本就不易輕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有一絲的可能,他們都會避而遠之,傅逸予雖然心中有些考量,可是當年木易寒對他的關愛和照顧,也讓他稍稍打消了些心生的芥蒂,可是一旦心中生出這樣想法,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現在林海以過來人的身份,來點醒他這件事,不管事情真假,在他的心中都會造成衝擊。

至於木易鴻,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本心性極高,又怎會甘願屈與人下?現在這般,也隻是恪守父親的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