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攻於心計1

內室內,男子臨窗而站,發際的綢緞在風下舞動,可是卻顯得那麽孤獨,仿若他已經站在那裏幾世了!

隱約聽到腳步聲,傅逸予收拾好心情,來到桌前坐下。

“堂主!”木易鴻在門外輕敲門。

“進來!”

來至桌前,將手裏的紙條遞了過去。

“這是剛收到的飛鴿傳書。”木易鴻此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明明很緊張傳回來的消息,可是麵上卻又要不動聲色,真是急煞了他。

“準備馬匹,馬上出發去京城!”看完紙條,傅逸予將其置於火上,不一會兒,便化作灰燼。

“是!”木易鴻趕忙退出,直往馬廄而去。

夜色下,兩匹馬,疾馳在這樣的暗夜中,路過的花鳥蟲獸被驚了一路。

這般急行了數日,兩人終於在某天夜晚來到了繁華之都京城,上次離開,是急於救荊州之急,所以才把重要的事情給耽擱了,現在終於有了眉目,當然有些迫不及待。

自從保興齋歸於天盛酒樓後,本來以為事情會有所進展,可是那個老狐狸卻謹慎非常,非但沒有任何動靜,連半點風聲也查探不到。這天盛酒樓的‘主事人’尤愛尋花問柳,知道其弱點後,重擔便自然落在了辛鳶身上。

辛鳶剛推門進來,便感受到了那獨特的氣場,頓時轉身將房門關上。

“堂主!”

從暗處現出身,傅逸予看向地上跪著的女子。

“辛鳶,辛苦你了!”

“能替堂主分憂,辛鳶義不容辭。”抬頭看向麵前站著的偉岸男子,他好像又瘦了,眉間的褶皺越見清晰了。

“這幾日我們會在保興齋落腳,之後的事情你便不用再參與。”

“堂主,大皇子時常會來這醉香閣......”以前目標是餘天,其餘的人辛鳶也疲於去應付,大皇子也‘欽點’過自己幾次,每次她都借故蒙混了過去。

“荊州事件剛過,此刻是他們防範最鬆懈的時候。”

辛鳶當然知道堂主這麽說,是不想讓自己置於危險之境,可是她又怎會讓他置於危險之中,話雖這般說,可是他們現在麵對的不是一般難纏的主,當今皇上城府極深,他又怎會相信宣義堂會這麽容易就被傾覆?也隻有大皇子,被一時的榮譽和勝利衝昏了頭腦。

哪怕是一丁點的不確定,她也不容許!

“堂主,辛鳶有辦法能讓他自動現身。”女子臉上滿是自信。

傅逸予倒也沒再繼續堅持。

當光線逐漸隱起身,燭火下,女子正端坐於銅鏡前,拿了胭脂,輕瞄著容顏,不得不說,辛鳶得確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她的身上既有女子該有的嬌羞,也有男子該有的堅毅,不用濃妝豔抹,卻已震驚四座。

門外傳來嘈雜的人聲,今天這醉香閣前可是圍滿了人,自從兩日前老鴇媽媽宣布今日就是辛鳶的專場,那些個貪戀美色的王公大臣,鄉野村夫皆於今晚蜂擁而至,一睹花魁風采。

“大皇子您來啦!上請!上請!”媽媽滿臉堆笑,看著這人擠人的場麵,真是樂開了花,想那辛鳶姑娘總算是想通了,以前除了餘老板之外,硬是不願見客,兩日前竟主動說要開專場,這種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當然要把握機會撈銀子啦!

“我倒要看看這辛鳶姑娘長的有多好看!如果誇大其詞,我便拆了這醉香閣!”大皇子李沁楓有些悶悶的說道,心想著,天下女人都一樣,現在自恃有些美貌,清高的不得了,可是骨子裏都是一樣的,更何況是青樓女子。

“大皇子火氣這般大!放心,我家鳶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領著大皇子朝著樓上而去,那裏可以直接清晰的看見對麵的表演台,視野極佳。

“辛鳶姑娘快出來!辛鳶姑娘!”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已經開始呼喚起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辛鳶馬上就出來了!”媽媽大搖大擺的走上台,安撫著眾人的情緒。

突然傳來古箏悠揚的旋律,原本還吵鬧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早已布置好的燭火被一一點上,呈現花的形狀,待細看去,竟意外的發現,那花火的中央竟然有一女子,她身著薄紗,長發及腰,頭上隻一枚木紋發簪,麵上被輕紗掩著。

優美的音律聲起,女子輕舞曼妙的舞步,在燭光的映襯下奪目非常,纖細的指尖輕拂過臉上的麵紗,慢慢的滑落,待眾人反應過來後,皆倒吸了一口涼氣,美!美不勝收!

辛鳶滿意的看著眾人的反應,回旋時,看向偏角,剛好和傅逸予四目相對,辛鳶抿嘴微笑,這一笑可讓底下的看客們呆了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正舞動的女子。

再看向正對麵坐著的大皇子,很好!他此刻的眼神已經完全移不開了,至於人群裏的餘天,辛鳶也是一眼就看見了,他眼底盡是憤懣,一張臃腫的臉上,盡是不甘心。

“鳶兒!鳶兒!”餘天嘴上一直念著辛鳶的名字。

......

那天,餘天如往常一般在書房盤點賬目。

“老爺,有人送了這個來!”下人敲門進來,手裏拿著剛剛在大門外接下的禮盒。

“誰啊?”抬頭,暫且擱下手裏的賬本。

“上麵沒有落款,來人也並未說是誰,隻是讓小人務必送到老爺手上。”

“拿過來!”誰人會送來這麽神秘的禮物,餘天在心裏估摸著。

從管家的手中接過禮盒,來到桌前放下,盯著看了一會,俯身拆封。

待禮盒打開,一卷畫軸赫然出現於眼前。

畫中的女子隻著淡淡胭脂,眼角略帶笑意,卻足以攝人魂魄。

這畫中的主角,除了辛鳶,不做他想!

一見佳人,餘天兩眼發直,呆呆的望了好一會,終究想起來,朝著落款處看去——公正的蓋著大大的‘海’字印章。

“原來是他!”這倒是讓餘天有些詫異,他們向來不和,此番,他怎麽命人送來這畫?

拿著畫軸,懸掛於眼前,真的是百看不厭。

“看來這老家夥是知道我的厲害了,哈哈......”餘天的大笑聲溢開。

正在餘天得意之際,下人莽莽撞撞的闖進書房,臉上盡是惶恐,結巴的說道:“老爺,大大皇子來了!”

“什麽?”立刻打了個機靈。

這大皇子怎麽會來這裏?天盛酒樓開業至今,這大皇子還從未來過這裏,不對!除了上次出了保興齋的事,大皇子來過一次,現下,他怎會到這裏來?難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大皇子!”還未等餘天轉過彎來,抬頭朝門前站著的人看去,立刻雙膝跪地,低頭請安!

“行了!起來吧!”

一步步走進......

“今日本王來這裏是想看看近日來天盛酒樓和保興齋的賬目,你去取來!”

“是!”聽大皇子這般說,餘天不敢有片刻的遲緩,立刻前去帳房取帳本。

這大皇子查賬還是頭一遭,一定是誰在大皇子的麵前黑了他一道,不然的話,怎麽會這麽突然?如果剛剛那老家夥沒有送來辛鳶的畫像示好,那這個戳他脊梁骨的人,除了他,不做他想!

“大皇子,這是......”前腳剛進門,後腳還未跟上,餘天直直的愣在那裏。

“去把這人給本王找來!”此刻,大皇子李沁楓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手中的畫像。

“大皇子,這是醉香閣的頭牌辛鳶姑娘!”滿是絕望的望著畫中的女子。

仿若未曾發生剛剛那一段,待大皇子帶著畫像離開,書房內隻剩下餘天一人時,他絕望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一會兒,又像發瘋似的站了起來,朝著醉香閣而去。

“餘老板,怎麽今天這麽早......”

“滾開!”怒火而斥。

老鴇媽媽倒也沒說什麽,畢竟有銀子的是大爺,她和銀子沒有仇。

“鳶兒!鳶兒!”一路叫著辛鳶的名字。

“餘老板!”早候在房中的辛鳶,整理好心情,出門來迎,給足了他麵子。

“鳶兒,你跟我走!馬上跟我走!”

“餘老板,發生什麽事啦?你弄疼我了!”開口問道,雖然緣由早就了然於胸。

見餘天由一進門的瘋狂,到漸漸的焉了下來,辛鳶知道,機會來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啦?”扶他至桌前坐下,溫柔的開口問道。

“鳶兒,剛剛有人送來你的畫像,可是那畫像......那畫像剛好被大皇子看見了。”隻這麽一句話,他話裏的意思,她都準確的接收到了。

辛鳶沉默了好一會,站起身來到窗前,背對著餘天說道:“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是當真正麵對的時候卻這麽的難!如果不曾遇見你,現在不管是怎麽,辛鳶也隻當自己已經死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讓鳶兒在有生之年認識你?”

“鳶兒!你快別這麽說!說的我的心都揪起來了!”餘天上前拉起佳人的手。

“事已至此!也隻能聽天由命了!”恰好的從他的手中掙脫開。

“鳶兒......”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又能說些什麽呢?

“餘老板有鳶兒的畫像,可是怎麽就剛好被大皇子看見了呢?”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不著痕跡,可是辛鳶知道,這句話直擊餘天的內心。

腦海裏閃過剛剛發生的一連串的事,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他命人送來畫像,向來不會前來的大皇子又正巧來查賬,看見了畫像,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如果不是巧合......

辛鳶看著餘天‘豁然開朗’的離開,心中暗喜!

本來也隻是‘碰碰運氣’,因為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木易鴻的記憶有沒有出錯,如果那個印章是錯的,那一切都是白費功夫,還好!

至於大皇子,那就更好辦了!像他這般在權利頂端的人,生性多疑,隻是給了他一點點訊息,說是天盛酒樓和保興齋的老板餘天,私吞油水,賬目不明,他必徹查不懿!

......

“堂主!”木易鴻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留意著人群裏餘天的一舉一動,現下終於見他有了動作,

傅逸予也一直盯著餘天,不待木易鴻提醒,便站起身,在原來的位置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