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二皇子,抓藥的那個人已經出現了。”
安之府書房內,北落潛之龍飛鳳舞般的在寫著毛筆字,一揮一散總是不滿意,他搖了搖頭,有些煩躁的將紙揉成了一團丟棄在地。
掌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不過是奉命前來稟告而已,隻是碰到了錯的時機。就在昨晚,四皇子來了安之府中。
皇位之爭麵前,親情總是被拋棄的,北落潛之與四皇子一向親近,這場爭鬥他也隻認為大皇子三皇子才是自己的對手,沒想到四皇子也插了一腳,將自己置在了不尷不尬的局勢。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留之何用。”雙眸一緊,一道寒冽的殺氣落在了掌櫃身上,驚得他雙腿一軟癱跪在地。
“小的一腳派人跟著了,二殿下盡管放心。”掌櫃哆嗦著不敢再看北落潛之,隻是低著頭跪著,就連這等可以邀功的事都說得沒一絲底氣。
“與李勤近說,讓他帶些人過去一趟,若是辦不成這是,就不要回來了。”盛怒之下,北落潛之眼裏容不得沙子,而淩茗瑾的出現與存在,就是讓他今天最不爽的沙子。
掌櫃出去後,北落潛之依舊怒氣難消,想到四皇子北落鏡文離去是得意的模樣,握在手中的筆漸漸彎曲,宣紙上的一點漸漸散開,化成了一片黑色的渲染,親我者,我必親之,叛我者,我必斬之。雙目一擰,安靜的書房內啪的一聲響起,一支花了工匠半個月時間雕就的象牙狼毫筆,就這麽的被折成了兩段。
“霍北,備轎,我要進宮。”
昨晚的是,現在一定是人盡皆知了,這個時候進宮請安,是最好不過的了。被喚做霍北的男子恭敬的應了一聲就匆匆出了書房,去了後院。
與此同時的長安城北的一處客棧內,喜滋滋回到淩茗瑾發覺了不對勁,找了個包裹將藥材緊緊綁在背上後,她裝作若無其事的下了樓,與掌櫃結了房錢出了客棧。
自從出了藥鋪後身後總是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跟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派來的了,他們遲遲不動手的原因該就是援手沒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淩茗瑾掏光了自己身上大半的銀子買了一匹馬,避過了鬧市出了城。
布莊內,常景德麵色鐵青,昨晚的事長安人盡皆知,宮裏應該也聽到了風聲,鬧出這許多的事也就罷了,偏生北落潛之還絲毫未傷的活著,剛剛已經有人來報北落潛之坐上了進宮的轎子,好好的差事被自己攪渾使得大皇子立於劣勢,也不知道上頭會怎麽處罰自己,反正遲早是要處罰的,那幾個辦事不利的東西,也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太陽漸漸升高溫暖大地,長安真正的貴人們,也開始出門了,雖說皇上抱病兩日未上朝,但要上報的折子還是要遞上去的,今日要進宮的人似乎比前兩天要多一些,昨晚的事,讓一直苦等著大皇子把柄的人喜了,不管是親近四皇子還是五皇子還是北落潛之的人,都激昂頓挫的連夜寫了本折子,就等著時辰一到就進宮參他老娘的一本。
一直到鬧市開起,布莊才走進了幾個顧客,這三個顧客有些狼狽,進了布莊後就去往了後院,情緒低落的幾人互看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的緊張不安後握緊了拳頭進了那間已經來過一次的屋子。
“戎歌呢?”常景德皺眉不悅。
“戎歌昨夜入了安之府刺殺,去向不明,昨晚動靜很大,該是被安之府的人追殺到了城外去了。”子絮抱拳單膝跪地,有些擔憂淩茗瑾與戎歌的現況。五人之中,數他們三人最親近,長安不比邊塞,二皇子是何許人也,他是皇子最寵愛的皇子,擔任著都察院的院長,負責全國官吏的監督與檢舉,這也是大皇子與三皇子會暫時拋下怨恨迫不及待的聯手要除掉北落潛之的原因。隻是讓她不解的是,為何大皇子三皇子兩人要的不是二皇子死而是暴病,其中到底還有什麽辛秘?
“那茗瑾呢,你們幾人中,就數她最有時間概念,怎的今天,她卻是沒來。”常景德厭惡的扯動了嘴角,一手肘著椅子扶手斜坐,一手拍打起一旁的幾案麵來。昨日在吏部尚書的時候尚書大人就交代了這是要做得幹脆,若是失手,不能再留活口。
“許是聽見風聲,尋戎歌去助他一臂之力去了。”子絮不安的瞟了一眼那隻在幾案上拍打的手,心裏一陣冰涼,每當常景德做這個動作,就說明他要下一個大命令了,以他以前的行事作風,再加上一顆初到長安急欲向上爬的心,子絮額頭冒出了汗水,右手下意識的摸往了腰間。
“要你們刺殺二皇子,確實是有難度,現如今我平步青雲,你們對我已經沒用了,這是九霧的解藥,你們吃下吧。”
常景德揚手,隻聽咻咻咻的三聲後,子絮等三人的手中,已經多了一粒黑色的小藥丸。
小藥丸與昨天常景德給他們的一樣,隻有半顆,殺手多半嗅覺靈敏,聞著與昨日解藥有些許異味的藥丸,子絮暗咬嘴唇,極力控製著身體的顫栗。這一枚應該就是常景德要殺死自己三人的毒藥了,隻是眼下身處長安,又在他的布莊,自己能逃出去嗎?
常景德見三人遲疑,拍打桌麵的手一頓,緩緩說道:“怎麽,我給了你們一心想要的解藥,你們還不吃了?”
陰暗的小屋子內,三人唯唯諾諾的道了聲不敢,抬起了手。
他要往上爬自己等人應該對他還有用,也許,這不過是他的試探,子絮死死盯著手上的藥丸,閉上了眼,張開了嘴。
但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兩側襲來兩股陰風,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兩人,選擇在這一刻出了手,兩把泛著寒光的匕首,直刺常景德。子絮一個旋身後退兩步,再反身欲拉住出手的兩人。
可她的身手與兩人不相上下,雖說她反應速度很快,但在高手對決的電石火光之間,已經落下了差距,兩人的匕首,還是直直的刺向了常景德。
常景德依舊厭惡的笑著,在兩把匕首接近他身體的那一刻,他單腳一跺地麵,硬是使得椅子向後飛退了兩丈,再凝視兩把匕首的時候,他厭惡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陰冷,站在一旁的子絮隻覺四周溫度驟然下降,人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也就是這一瞬,勝負已分。
常景德一腳踢在一人脖間,一腳踢在一人小腹,然後向後一仰,避開了匕首。隻聽兩聲悶哼,兩人歪歪斜斜倒地。
“不要忘了,你們的功夫,還是我送去大宅子裏練的。”兩人倒地之際,常景德向後翻身,離開了椅子穩步落在地上,冷冷的看著兩具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屍體說道。
子絮一對上這道冷冽的目光,渾身一抖癱軟在地。
“培養你們五人,用了我十年的時間,到頭來居然反被你們用匕首指著,子絮,以後你就跟在我身側,若是你安分,我自會對你好,若是你也有了這樣的心思,這兩人就是你的下場,聽明白了嗎?”常景德抖了抖灰色外袍襟擺,看都未再看一眼地上的屍體一步步接近了子絮,冰冷的話中不夾雜一絲情緒。
為他賣命了十年,死了連一絲憐憫都得不到,子絮倒吸一口冷氣,料想到了自己對他再無利用價值後的場麵。
“明白。”
“明白就好,將這兩句屍體清理一下,午時就去我府上找我吧。”說完常景德撩開了門簾,揚長而去。
常景德一走,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清新了許多,子絮大口的吸了兩口氣,壓下了心中的驚慌,走進了地上的屍體,十年相伴,一朝陰陽相隔,子絮蹲下身,替兩人撫上了眼皮。
你們放下,等來日我有了能力,一定替你們報仇。子絮緊咬著嘴唇,任憑鮮血淋淋之下也不鬆開牙,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恨,她這一生隻經曆了兩次,一次是在父母死在蠻人刀下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她還活著,但她知道常景德斷不會放過淩茗瑾與戎歌的,從小到大相伴的五人已經死了兩個,可自己卻什麽都不能做,她恨常景德,更恨自己的無能。封子絮,你一定要記住今日的恨,來日一定要讓常景德加倍奉還。
………………
天下腳下光天化日,布莊內發生的殺人之事卻是永遠掩蓋在陽光背後的秘密,布莊之外,百姓依舊熙熙攘攘的來往著,為了生活奔波勞碌的他們,無暇顧及也不會去顧及那些有權有勢之人所做的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在長安裏活得更長久的秘訣。
長安外,一匹馬狂奔而過卷起陣陣黃塵,驚起路旁林中的麻雀,漫無目的的隻往偏僻的地方去。
在這匹馬走了大約半響過後,十個多騎著紅棗馬的漢子出現在了這處大道上,原地轉悠了一陣後,他們向著官道而去,突然的十多匹馬出現,驚得兩旁擺攤的小販們趕忙收起了攤子,有幾個動作慢了幾分,就被馬蹄踢翻在地,上次淩茗瑾進京時與她糾纏的小販也在此列。但這次任他如何咆哮怒吼,也沒能讓一匹馬停下來。他用淩茗瑾給的錢在別處買了一擔小橘子,本想賣個好價錢,誰知…………看著滿地被馬蹄踩癟的橘子,他想起了上次淩茗瑾提醒他的話癱坐在地,能這麽猖狂目無法紀的,鐵定時長安中達官貴人的手下,自己一接賤民,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