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鏡湖映月孤芳憐
出了子衿宮,納蘭蔻卻並未走遠,一是自己穿著寬鬆的寢衣不雅,二是自己還要等著青兒進宮,她找了一處清靜地,拂掉了石凳上了灰塵,坐了下來。
迎春花臨水而栽,嫋娜地垂下細長的花枝,鵝黃色的花瓣靦腆地開滿枝條,隨著微風拂過水麵,宛如少女攬鏡自照,欲語還羞。明媚的陽光透過盛開的櫻花樹,灑下碎金般的親吻,斑駁的樹影蕩漾在河麵上。一縷淡淡的春風帶起似雪的櫻花,飄飛,旋轉……漫天飛舞,最後依依不舍地飄向遠方。若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空氣中,引人遐思;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剔透歡快。
納蘭蔻手撐著石凳,聳肩眺望著櫻花飄零落入水麵蕩起的一圈一圈的漣漪,看著看著,竟是雙眼紅紅了起來。
落花漸欲迷人眼,往事無端上心頭,並肩王府也有這樣的一個湖泊,也有這樣的櫻花開枝頭,也有自己癡怨孤坐清秋。
隻是,如今的自己在一座更大的牢籠。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該如何,才能徹底把那名桀驁不馴的男子忘記,才能堅定自己的複仇之路。
水中粼粼水波隨風泛起陣陣漣漪,納蘭蔻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手拂著略顯稚嫩的臉頰,還好,不是夢,多少次,自己都以為自己在夢中,自己是那個孤坐窗前的女子,怎麽又會回到過去。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上,讓她驚喜惶恐不安。
預知了未來,卻又改變了未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自己的錯位導致許多事情偏移軌跡,這樣,是好,還是不好?這是一場上天的鬧劇?還是注定要碾壓曆史的齒輪?
而一想到自己將成為那個一手碾壓曆史齒輪的人,納蘭蔻心裏的驕傲就泛濫了起來,誰能與自己一般,兩世為人……
縱使你是天縱之姿,也敵不過我兩世為人,縱使你是母儀天下,也敵不過我重生複仇而來的人。
納蘭蔻顰眉一笑,湖中的倒影被一陣清風,亂了韶華。
“衛兄說,明日他會請旨離開大靖國,到時,他希望你能相送。”
後宮之內無男子,納蘭蔻被身後男子的聲音嚇了一跳,這絕對不是公公的聲音,驀然回首,立在自己身後的,居然是雲軒澈。
那個讓自己曾經癡戀如今恨意決然的男子,就這樣,風輕雲淡的站在自己身後,納蘭蔻紅了的眼眶不知怎的突然一酸,兩滴淚水掉了下來。
強悍的納蘭蔻會落淚……雲軒澈不敢相信,直到確信確非自己眼花之後,他掏出了袖中的手帕,遞給了納蘭蔻。
本是好意,卻換來了納蘭蔻怒目相對撒腿就跑。
之所以會跑,是因為納蘭蔻覺得懦弱丟臉,更因為雲軒澈那一刻深邃的眼神還有遞給來粘滿了他身上香味的手帕。
雲軒澈握著手帕的手還楞在當場,對納蘭蔻的無禮,他更驚的是那兩行清淚,在王府的時候,她倚窗暗傷,現如今,她望流水癡怨,看見自己便潸然淚下,這是為何?雲軒澈自認自己也無招惹她的地方,也沒什麽值得她神傷的地方。可為什麽每次她看到自己,都會擺出一副惡狠狠的姿態,拒絕自己所有的好意,抗拒回答自己所有的問題,直接沒有原因的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今日皇兄封妃,母後召他進宮,衛胄托他向皇兄與納蘭蔻傳達此話,他路徑此處本是要去子衿宮,沒想到在這遇到了納蘭蔻。
像她這樣倔強的女子,居然也會暗自神傷?難不成是宮中有人欺負她?
………………
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也撞見了自己最不想見的人,納蘭蔻不得不感慨後宮很小,乏味的拖著步子回了子衿宮,雲釋天已經離開了,幾名宮婢正站在宮門口閑聊,遠遠的見著納蘭蔻回來,墨痕趕忙驅散了聚在一起的宮婢們,回到了各自的崗位。
納蘭蔻走進,眸間遇到這幾位宮婢,勾了勾唇角,輕啟薄唇道:“晚上太後舉辦宴會,替我把子衿宮的衣物拿出來,我要挑一件。”
封妃之事籌備了半月,這些東西應該早有準備,總不至於讓她們帶著嫁妝衣物進宮,要說嫁妝,納蘭蔻便想起了如今在邊關看守的老人,他寄回得書信中,給了自己一個翡翠扳指,這算是她唯一的嫁妝。
“是,主子。”露薇、紫煙、霜華應了一聲,便進了內室,頃刻之後露薇捧出了一個匣子,其中都是按照妃嬪品級打造的首飾。紫煙、霜華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上都是折疊整齊樣式華麗的宮裝。
顏色鮮豔,樣式華麗,這樣的宮裝,納蘭蔻忍不住跳著眉頭,實在不是自己之愛。
“放下吧。”手捧著讓自己一件件的挑選確實夠累,納蘭蔻對這些虛物並不看重。
手撫摸著針線密繡、錦帛柔滑的宮裝,納蘭蔻搖了搖頭,在一堆宮裝裏選了一件最清素的,但還是太華麗鮮豔,與平時自己的著裝,差了不止千裏。
夏堇、雪影欲要替她更衣,被她婉言打發守在了室外,納蘭蔻隨意挑選了幾根流蘇翡翠簪子,又覺得麻煩,遂叫秋夕把這一匣子全部搬到了梳妝台,好讓自己看著著裝一一挑選,這是自己入宮後第一次以新的身份麵見太後,一定要在太後心裏留下好印象。
太後不是皇上,君,以色誘之,母,以賢惠待之。
花枝招展,不過是花瓶一隻,後宮中從來不缺這樣的花瓶,太後自己也是一步步爬上去的,肯定不喜別人在她麵前太過張揚,刻意討好也隻會讓她反感,自己要做的,就是做真實的自己,不可以在宴會上圖一豔驚人,不在皇上麵前柔情似水,安靜的用最普通的法子引人耳目。
早就聽聞太後喜音律,這,不是自己擅長的麽……
寬鬆的蔚藍色寢衣被拖下搭在屏風之上,納蘭蔻換上了那身淺藍色紗衣,肩上披著白色輕紗,淡紫衣飾裹住玲瓏剔透身段,腰係嫩綢,錦繡梅花荷包鬆垂,幽香暗傳,遍及全身。輕紗曼攏,腰身玲瓏.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一頭青絲散散披在雙肩上,略顯柔美,未施一絲粉黛,緩緩走到梳妝台前,她對著銅鏡莞爾一笑,綰青絲,插釵環,墜纓絡,雲髻堆翠,環佩鏗鏘,靨笑春桃,唇綻櫻顆,榴齒含香。
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現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
銅鏡中的人兒,淺笑如往,疏離淡漠,透著絲絲冷漠,卻不失禮節。這樣美而不豔的打扮,隻會給宴會上的佳人當陪襯,這就是納蘭蔻要的,一個無欲無求的女人,在宮中不安全,但在太後眼中,卻是喜歡的。
夜來得很快,納蘭蔻在宮中等著青兒進宮,一直等到了卯時,青兒才在一個公公的帶領下提著一個包裹進了宮。
青兒撅著嘴左瞧右看她家的小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納蘭蔻細問,才知道是青兒念及進來納蘭蔻總是神出鬼沒,把她丟在將軍府,讓她覺得委屈受了冷落,如今又進了皇宮,讓她一直期盼替小姐找個姑爺的夢想直接破碎,早早的與一些等著進宮的宮女等在宮外,到了卯時才有幾位公公把她們領進宮。可是一進宮,她便看到了子衿宮的一夥宮婢,頓時心裏那種失權地位不保的感覺就衝上了腦門,以至於一直到一天沒見的納蘭蔻,就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
“沒事了,這是宮中的規矩,你還是我的青兒啊,她們以後都歸你管行了吧。”納蘭蔻聽完青兒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的哭訴,對她一會兒白癡一會兒比誰都靈光的腦子無奈又無語,。
在這宮裏,青兒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昨夜,自己想讓青兒自己在宮外找個婆家嫁了,她抵死不從,死活要跟著自己進宮,硬是拿著細長的銀針刺進了自己的手臂,好在青兒也是認準了納蘭蔻見不得苦肉計,隻是演演戲。
納蘭蔻是家中獨女,與青兒從小如姐妹,對青兒的感情比對父親的還要深,她是有目的進宮,而青兒,是因她進宮決然進宮,這份情誼,早就超越了主仆。
“別哭了,以後我的生活起居,你一手監督行了吧。”見青兒還是止不住的哭,納蘭蔻伸出了手,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被納蘭蔻這樣一勸,青兒破涕為笑,粗魯的擦掉臉上的淚水道:“小姐,你說話算數。”
納蘭蔻擦拭的手立馬往青兒腦門一敲,沒好氣的道:“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她們都在這,我的話她們都聽到了,現在你可以放心的去管教你的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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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塌之上,他說:“溫玉岫,取悅我!”
可她愛財,愛死磕,更愛紅杏出牆。
這一生,她芳華在世,玲瓏耀目。不願為任何人所擺布。以天下望族為棋局惹盡爭端,討厭心機權術卻百般設計,隻為不負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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