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走過咖啡屋
江一米和陸小海都知道,張浩被打的事情絕不會無聲無息的結束。
張浩也放出狠話來:對陸小海,他要見一次打一次,跪地求饒也沒用。把他打出小鎮不是目標,目的是讓他血濺小鎮,血債血償。聽聞他還聯絡了當地的黑社會,總之是布下了天羅地網,直等抓住陸小海和江一米這兩個毫無還擊之力的待宰羔羊。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在這樣的情況下,江一米同誌說不擔心那都是讓自己心安的借口。
識時務者為俊傑,三十六計,還是走為上計。為了勸陸小海離開,江一米什麽說辭都羅列出來了。但陸小海依舊淡定的生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江一米的勸說也不為所動。
小鎮學校裏的老師本就對張浩厭惡已久,在這件事兒對江一米和陸小海大都持同情態度,在警察取證的時候,證據倒是對陸小海有利的,但對張浩對江一米的傷害都是私下裏說,不願意出來指證。
雖然這件事在小鎮傳的風風雨雨,但實際上,兩個人的生活除了丟了工作,其它也沒什麽改變。張浩隻是嘴上逞強,但也沒有行動。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那個江湖傳說中“表妹”的到來。
表妹還沒來的時候,挑釁還是先來了。
先是江一米洗過的衣服晾在院子裏,會神神秘秘的消失,而江一米確信她自己根本就很少離開自己的院子。衣服莫名其妙的就在眼皮底下消失了。而陸小海的電動車也丟了兩輛了。
對方好像開始行動了。詭異的是,陸小海丟的這三輛電動車分別是在三個地方,有一次去市裏百貨商廈,停了十分鍾就丟了,江一米說好像有人專門在陸小海身上安裝了GPS定位係統,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蹤著他。
陸小海搬到江一米家裏去住了,江一米同意的那天,陸小海邊收拾東西邊開玩笑,神采飛揚的樣子。
江一米說:“你心咋這麽大呢,你總共才掙幾毛錢的工資啊,丟了三輛電動車還能笑得出來。”
陸小海說:“你不是學什麽哲學的嗎,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道理都不懂。“
江一米說:“我哪有你懂啊,你怎麽也是喝過洋墨水的。“
陸小海說:“好好說話,別泛酸,沒喝過洋墨水也知道這個道理……來小鎮的時候,父親非讓我開車。他送我的那輛車太招搖了,我不喜歡。你說要是開了那輛車來,還能這麽淡定嗎?“
江一米悟了似的,點點頭說:“這麽說,你還賺了,怪不得這麽高興……嗯,不過,還是自己開車方便,你開慣了車,自己再騎電動車還習慣嗎?“
陸小海擺好小菜,開了兩瓶啤酒,笑著問:“怎麽,你會覺得我習慣開車嗎?什麽時候我們兩個這麽沒默契了……“,他開了啤酒,喝了一口說:”你一定以為我來這個小鎮,都是因為你吧。“
江一米臉紅道:“誰這麽認為啦,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別瞎揣度。”
陸小海笑道:“你看,被我說中了,還惱了……其實,我來這裏的原因,的確是因為你。”
江一米笑道:“去,說不定現在咱屋裏外麵就有人在盯著,你還有心情說這個。”
陸小海接著說:“不過……你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不習慣陸家的那種生活,其中小鎮的生活讓我更自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大部分都在小鎮度過。而一個人前二十年的經曆可以涵蓋人的一生……在我的意識裏,這裏才是我的家……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小米,我很鄭重的告訴你,我比陸子川更適合你。“
陸小海眼神很堅定的望著江一米,並要求江一米不要回避躲閃,他說:“小米,我可以給你帶來幸福。但陸子川,他不一定。”
江一米暗想,難道這就是古人要求“門當戶對”的科學依據:生活環境類似的人更容易溝通……前二十年的經曆可以涵蓋人的一生。
那次談話不了了之了,雖然兩個人住在一起,但像小時候一樣純潔,陸小海不是不想,而是每次想有親熱的舉動時,江一米就逃之夭夭了,他有的是時間等,所以因為深愛,他也不會有一絲勉強,否則,和張浩有什麽區別?
轉眼到了農曆的七月,七月十五是民間習俗鬼門大開的日子,黃昏的小鎮籠罩著一絲詭異,陸小海出去買完東西回來,發現江一米有點兒不安。
陸小海說:“傻丫頭,你還會怕啊,你別怕,這麽多人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
江一米說:“你腦子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哪裏有這麽多人陪著我?”
陸小海笑道:“出門向南,半裏地不到就有一片鬆林,鬆林裏那麽多墳墓,那些人天天在那裏躺著,好不容易盼開鬼門大開的日子,還不都出來溜溜,隨便逛逛就逛到你家來了。”
江一米拿起沙發上的枕頭就扔了過來:“鬆林裏住的大都是女鬼,還是色中惡鬼,最喜歡你這樣的小白臉上,當心晚上來找你。”
陸小海說:“我是不是小白臉……你要不要試試?”
兩個人說說笑笑,突然外麵傳來一聲貓叫,聲音尖利,像有誰掐住它的脖子一樣,叫的聲音從尖利到嗚嗚咽咽,後來氣若遊絲。聽在江一米的心裏,也像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樣,有種窒息感。
她推開窗,月上柳梢頭,給小鎮灑下一片銀白色的光輝。窗外風吹柳條,街上一片寂靜,看不出什麽異樣。
她正準備關窗,忽然驚呆了,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點沒像剛才那隻貓一樣尖叫起來。
窗根底下,影影綽綽的人,手裏都拿著家夥。江一米推窗隻向遠處看了,卻沒看近處,而她推窗遠望的時候,就有幾個人仰著頭,仔細盯著她看。她看不清那眼神兒,但毛骨悚然。
江一米一下子坐在沙發上,捂著胸口。陸小海見狀,也到窗戶前望了一眼,悄悄的握了下江一米的手說:“別怕,有我呢。“
陸小海不見有絲毫的懼色,但江一米並沒有因此安心多少:“現在該怎麽辦?“
陸小海喝了口茶說:“以靜製動,敵不動,我不動。“
江一米暗想,什麽以靜製動,不會是你也害怕了吧。
這樣擔心受怕的過了一個時辰,隻聽外麵響起尖利的口哨聲,窗外一聲亂哄哄的聲音,吵的江一米頭疼。
但那陣喧鬧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大街上恢複了寂靜。
第二天早晨,江一米去屋子外麵看,地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順著這條街上一直到鬆林那裏。
不到一天的功夫,小鎮上便多了一個傳說:張浩聯絡到當地的黑社會,本來說七月十五的月圓之夜,要給自己報一箭之仇的,家夥什都準備好了,隻等引陸小海出來,對他迎頭痛擊,打的他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但是,沒成想,七月十五鬼門大開,那夥子正遇到外出的鬼,有幾個長的特別高,穿著奇特的人,對張浩找的那些人一個扇了一個耳光,那些人就被瘋了。那些穿著奇特的高人,有的人沒有腿,是飄著走的,有的人沒有臉,白發飄飄的……最後,都進了鬆林……
這個傳說,後來被添油加醋,小鎮的人本來就對張浩的做法看不慣,現在更沒有人敢靠近他了:連鬼都看不下去了,誰還敢幫他,那不就是明顯的和鬆林裏那些鬼大人做對嗎?人在明,鬼在暗,小小整你一下子,你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在這個傳說愈演愈烈的時候,江一米也有點兒害怕了:“難道真的有鬼……陸小海,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陸小海說:“我哪有那個本事,能支使得動鬼大人……對了,你能不能不叫我陸小海,聽著怎麽這麽別扭。”
在小鎮有關鬼的傳說還沒有塵埃落地時,江湖傳說中那個能在小鎮叱詫風雲的“表妹”出現了。
表妹很理性,也很時尚。在雙方沒對簿公堂之前,準備先和談,而且約到一個舊式的咖啡屋。
咖啡屋裏放著一些很古老的音樂:“每次走過這間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腳步,你我初識在這裏,揭開了相約的序幕……”
由情侶變成陌路,美麗的往事已模糊……咖啡屋的情調很好,難不成“表妹”是那咱小姿情調的性情中人。
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穿連體褲子的美女,文藝範的呈45度角仰望著窗外,江一米看那身時尚的裝扮和小鎮的姑娘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估摸著她就是表妹了,於是走過去,問了聲:“你好,你是張浩的表妹吧?”
“表妹”波浪大卷的頭發一甩,扭頭綻放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感覺千伶百俐的樣子。
“是你!”
“怎麽會是你?”
“表妹”和江一米同時愣住了。但“表妹”看到江一米身後的陸小海時,表情十分之錯愕。。
表妹竟然是……薑紫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