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在哪裏跌到,在哪裏爬起

A市雖然也是一線城市,但比起帝都和魔都,還是缺少些國際化大都市的風采,但卻有自己獨特的風味,留住時光在這個城市就屬於風格獨特的會所,大廳裏有時會傳來鋼琴聲,但有時也有古箏和長笛。

圖書策劃部的晚宴選在了這裏,大家知道陸子川要來,女同誌個個都費了翻心思,恐怕別人把自己比下去,每個都像嬌花軟玉一般。而在這些人裏麵,陸子川卻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那個身影,他控製住自己的落寞,恰到好處的說了一翻話,掌聲過後輕描淡寫問李主任:“策劃部的同事都來了嗎?”

“大家都去嗎?”

“策劃部的同事都來了嗎?”薑紫琳把這兩句話連在一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陸總在暗示著什麽。

江一米也同樣再次光顧了“留住時光”,上次是來分手的,這次是來相親的。生活還真是戲劇,這算不算在哪裏跌到,在哪裏爬起呢。她不知道,她在一層,而同事們就在二樓的包廂。

到了約定的位子,那男的還沒來,江一米最討厭遲到,尤其是相親的時候男士遲到。大廳裏一位男士在背對著她撫琴,她不懂什麽“宮商角徵羽”,聽不出好壞。那男人彈完卻徑直朝江一米走來。

那男人懶散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傲慢地說:“本來我是不想來的,我師弟非讓我來。我覺得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了結婚而坐在一起,很尷尬。”

江一米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人家接下來說:“不過,我師弟倒是沒告訴我,原來你這麽漂亮。”

老兄,你這是在誇我嗎

看著對麵那人,江一米腦海裏麵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判斷句:“這人是想偽裝成藝術家,拿著醬油當可樂的屌絲。”

“江小姐是做什麽工作的?”

江一米福至心靈的想起一個書上的段子,扭扭捏捏地說:“我是在寫小說的……”

那人明顯的表現出驚奇:“在網上寫小說嗎?縱橫還是起點,是大神嗎?能賺著錢嗎?網名是什麽?”

江一米想,難道這人的追求和自己一樣,業餘時間都打發在這些網站上的小說上麵了。

“其實,我想你應該聽過我的筆名,我和筆名是……瓊瑤。”

“咳……”,那人成功的被嗆了。

“噗……”江一米好像又聽到上次那種笑聲,她以為是自己幻覺了,聽錯了,沒向上次那樣到處看,免得像上次那樣尷尬。

會所裏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那男人卻談興正濃,江一米卻快哈欠連天了。當個剩女真心不易,極品每個時代都有,怎麽就這個時代特別多呢。

江一米實在忍不下去了,找了個理由去洗手間,翻遍了手機,不知道找誰來救場,她看著喬平安的號,想了一下最終她對自己好像有微妙的敵意,終於沒打。

回來的路上,酒店有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上燈光昏暗,她聽到樓梯拐角處有些許動靜,禁不住循著聲音走過去,一幕梨花帶雨的場麵猝不及防的出現她麵前。

那男人極盡優雅又深沉的抽著一支煙,身上著白色的襯衫,從領口能看見古銅色的結實肌膚。女的紅衣盛妝,妖嬈性感,留著大波浪,黑色的絲襪勾勒出起伏的線條,整個身子幾乎都伏在男人身上。

別以為這是香豔刺激的場景,這場景不太對勁,因為那男人漫不輕心的抽煙,眉頭有點兒微鎖。女人在嚶嚶的哭泣,男女的背影都有點兒熟悉。仔細看卻吃了一驚:

那男人竟然是——陸子川。

而那梨花帶雨的女人竟然竟然是——薑紫琳。

“陸總……不,子川,就今天晚上我這樣叫你,可以嗎?為什麽我發短信你不回,打電話不接……我真的那麽讓人討厭。”

陸子川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薑紫琳,麵無表情,起身向包廂走去,薑紫琳卻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就今晚,可以嗎?你真的很像他,特別像他……我想他,我真的想他,我真的非常非常想他,就今天一晚上,你讓我放肆一回,然後我老老實實嫁人,永遠不打擾你,陸總。”

我勒個去,薑紫琳姑娘還真是二十幾年如一日的瓊瑤啊。

陸子川的聲音透著格外的冰冷:“策劃部同事都回去了,薑小姐,你請回。你知道,要不是你是我公司的職員,就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多和你說一句話的。你自重!”他不屑的甩開薑紫琳的手,向包廂走去。

薑紫琳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上還掛著淚珠。薑紫琳會哭,這很奇怪,從小那丫頭就強勢的很,平常倒真是很少掉眼淚。太亂了,她想什麽呢,楊一朋怎麽辦?

看見陸子川朝包廂的地方走去,江一米從幽深的長廊轉過來,在另一個拐角處卻意外的又看見了他。

他好像專門等在那裏,手指裏夾著煙,嘴角裏揚起淡淡的一抹微笑,在長廊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有魅力。

他就那麽笑著看著她,卻什麽都不說,江一米忽然覺著他這樣笑著看自己,什麽也不說的樣子,讓她心裏莫名的長出一些複雜的情愫,橫亙在心頭,剪不斷,理還亂。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陸子川低頭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卷兒,笑著調侃:“怎麽了,不會是剛才吃醋了吧?”

說著,用手碰了一下江一米的頭發,微蘊著溫柔。江一米卻一下子閃開了,陸子川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突然的惱怒,聲音也立刻變冷了:“怎麽,嫌我的手髒,你也未必那麽幹淨。”他吐了一口煙,拉起江一米的手上了二樓,在大大的窗玻璃下麵,能看見那屌絲男津津有味兒的在吃著東西。

陸子川用手一指問:“那是誰,你了解人家嗎,就約會。什麽樣的男人你都找,你想男人想瘋了嗎?”

陸子川最後一句話並沒有提高聲音,卻讓剛才那種有點兒曖昧的溫情脈脈的氣氛一下子飛走了:“你是誰,有什麽資格管我。隻不過是仗著老子有兩個錢風流快活的寄生蟲罷了,也有資格說我。”

陸子川並不理會江一米的憤怒,很平靜地說:“我到處風流快活,那是因為你不要我。你能接受這樣屌絲男的約會,為什麽不選擇做我的情人呢,我比他帥,比他有錢。”

江一米從牙齒裏麵擠出兩個字:“無恥”。那個在他家裏和自己認真談話,似乎是一場夢,在夢裏陸子川嚴肅但認真,但夢醒之後,他依然是那個青麵獠牙的怪獸。

江一米轉身要走,陸子川用手牢牢的抓住她,聲音裏麵突然有一絲霸道:“你不要去。”江一米掙開他的手說:“陸總,你今天喝醉了。”

正來回推脫之間,從包廂裏走出來一個人,笑著問:“表哥,大家等你打麻將呢,怎麽還不進來。”邊說邊輕輕的笑著,一聽卻是蕭陽的聲音。

蕭陽走出來,一看到江一米卻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江一米含糊地說:“來見一個朋友。”

陸子川說:“蕭陽,你把下麵那個人打發走,江小姐和我們一起去打麻將吧。”蕭陽略一沉思說:“一米,你回去吧,你那個朋友我會照顧她的

江一米拒絕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的,不勞陸總大駕。”

蕭陽向下麵一看,大致明白了情況,說:“別傻了,江一米。這個時代相親,金龜會裝成土龜來試探你,因為他怕你隻看上他的錢。隻有真正的土龜才會說成金龜,出來招搖撞騙。你可別上當了。”

江一米跟他們進了包廂,裏麵燈光昏暗,但卻也不像她想像中那樣煙霧繚繞,在中間的桌子上圍坐著幾個人,也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一個男子笑著調侃道:“陸總,怎麽出去了一趟,就把女伴從性感火辣變成知性美人兒了,你這口味兒可變的夠快的啊。”

陸子川笑笑不作聲,江一米覺得更加尷尬了,蕭陽示意她坐,並很紳士地替她倒了杯茶,在她身邊坐下來,小聲道:“他們這群人都是玩笑習慣了的,你別作聲就行了。”江一米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笑。

“蕭少挺憐香惜玉的啊,對美人這麽照拂,也不怕你的女伴吃醋。”另一個人端著長腳杯,裏麵暗紅的**優雅的晃動,笑著說蕭陽。

江一米朝那幾個女伴望去,燕瘦環肥,珠環翠繞,個個如嬌花軟玉一般,但都維持著優雅的客氣,舉頭投足之間皆有些許閨秀作風,一人帶來一個女伴,屋子裏人並不多,但卻有亂花漸欲迷人眼之感。

有一個紅衣長裙燙發的女子正背對著江一米在唱歌:“盼不到我愛的人,我知道我願意再等,疼不了愛我的人,片刻柔情他騙不了人,我不是無情的人,卻把你傷的最深……”

聲音有點兒嘶啞,卻分外熟悉,再仔細看看背影,江一米差點沒跳起來:“喬平安,是喬平安,她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