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話』 轉機
其實也怪不得虞姑娘不厚道,能在關鍵時刻出聲提點,已勝於車上那一群“行屍”了。再說了,這麽顛來倒去的折騰個沒完,別說是姑娘家的小神經,就算是多鐸那粗疙瘩也得喊受不了。
場麵一片混亂,無良司機還真是發動了車子要開溜了,不知那姓王的到底被矮子拍中了沒有,竟半晌沒有倒地,反而左右開弓和群賊扭打一氣,牛氣衝天的摔著膀子幹架。
不論如何扒手們人多勢眾,襯著公車愈來愈遠的背影,姓王的漸漸落了下方,虞小倩早在他們開打的第一時間就用力拽著躺在地上的多鐸,一方麵怕這些人踩得他五官移位,另一方麵看有沒有機會帶著這大塊頭雙雙開溜。
事實證明後一種想法純屬白日做夢,多鐸少說也有七十公斤,加上暈厥的人特別沉,能把他移到一邊已是奇跡,根本就別想拖著他逃跑。
虞姑娘也真是仗義,即便明知女生落在壞人手裏比男人的下場慘得多,卻仍是沒法棄他不顧。
突地一聲悶響傳來,姓王的被大餅臉踢了個正著,打了個趔趄幾乎跌坐了下來,群賊頓時蜂擁而上,看樣子“持械擄人”的罪名比偷雞摸狗重多了,否則這些慣犯怎麽會狗急跳牆!
虞小倩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恨不能吃罐菠菜就投入戰鬥幫幫手,可惜事實如此殘酷,除了下意識狠命掐著多老爺的手臂,她還能做什麽呢……
突然之間,那爛泥一樣的男人動彈了兩下,其間還夾雜了兩聲類似抱怨的咕噥,小倩駭然落下眼簾盯著他瞧,突地見得他又動彈了兩下,死灰一樣的心房頓時瘋狂搏動起來,此時此刻哪管“有良”還是“無良”,立馬摩拳擦掌拿出吃奶的勁兒來,準備再下手搗鼓搗鼓,哪知還來不及“下毒手”,便猛地被一股拔地而起的力道衝向了一旁。
虞小倩呆呆的仰視著幾經變故的現場,不敢相信衝入敵陣的硬派小生就是剛剛那死豬一般躺倒在地的多鐸,更不敢相信他三下五除二就已放倒了花T恤和遮陽帽……
想那豫王一世尊養,幾時受過這樣的鳥氣?那幫子扒手令他嚐到了今生兩世最爛的一個苦頭,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們。且聽“劈劈啪啪”的一陣悶響,掄起拳頭揍得不亦樂乎,不過看起來應當仍有保留,否則非得出人命不可。
姓王的家夥得來一猛人助陣卻一點也不知道感恩,一張臉拉得老長,每每空隙與多鐸對視,總是一副憋著謾罵的表情,小倩觀摩著二人強強聯手的好戲,愣是沒明白姓王的是啥意思。
哪怕知道內情的一整車人早已離去,不明就裏的圍觀者也揣度出了打鬥的因由,或是那幫扒手在這條線路上作惡多端,在姓王的家夥和多鐸完勝之際,人群裏並發出了一片叫好的聲音。
一群扒手如殘兵敗將一般,橫七豎八的睡了一地,多鐸撿起自己的人字拖拍了拍灰套上腳,來到虞小倩跟前朝她伸出手說道:“還撒腿兒坐地上幹嘛?不嫌丟人啊?完事兒了,走人!”
小倩愣愣的遞上小手,由他拽著自己站起了身,溜著目光掃了一掃,拍拍裙擺上的灰塵,壓低聲音說道:“就……就這麽走了?”
多鐸渾身上下沒一塊幹淨的地方,想起不久前倒地那一幕,頓覺丟人至極,哪還能有什麽好氣,隻沉著臉說了一句:“那不然還怎麽地?”
“對了!你不是不省人事了嗎?怎麽說醒就醒了……”虞小倩眨巴著眼睛,心中疑問太多,也不管合不合適宜,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絮叨!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多鐸不耐的揪起眉頭,拉著她的胳膊就想往外衝。
“等等!”姓王的追上前來一把按住了多鐸的肩,口氣雖生硬表情卻是溫和的。多鐸無心辨別他是惡意還是善意,倏地回過身來拂開了他的手,神色不善的說:“你是否君子我不知曉,但你最好謹記跟我‘動口不動手’”
姓王的見多鐸一副拒人千裏的表情,頓時也來了氣,沉下臉來說道:“你明明沒著這些扒手的道,為什麽遲遲不出手幫忙?”
他這麽一說可好,多鐸的氣比他更大,鐵青著臉嗬斥道:“你如何知曉我沒著道?那我問問你,你帶著鐐銬顯是公差出生,為何遲遲不表明身份任由賊人作惡?”
這“鐐銬”、“公差”什麽地一出口不止姓王的愣了、虞小倩愣了,連近旁的群眾都愣了……
然而多鐸還意猶未盡,眼看著他嘴唇開啟,不知還要蹦出什麽離譜的詞兒,好在姓王的插了口,略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承認是我失職,不管有什麽樣的理由都不應該把你們置於危險中不作為,現在解釋都是多餘,但我能向你們保證,十年之內這幫子混蛋不會出現,咱們碚縣到市區這條線路又可以安寧很久了。”
多鐸微微一怔,神情和緩了下來,卻也不肯鬆動太多,隻板著臉敷衍了兩聲,“即是如此便好,敢情今兒這虧吃得值當了,罷了,散了吧。”說罷拉起虞姑娘就開走。
“等等!”姓王的再度叫住了他,在多鐸扭頭看向他時,頗多疑慮的說道:“常人麵對險惡多少都會有些怯弱,可你好像連一絲膽怯都不曾有過,再說了常人麵對榮耀多會樂於接受,你卻退避三舍急於逃離,這是什麽道理?”語落眼看多鐸一副打算反唇相譏的神色,立馬搶白道:“算了算了,我沒功夫探究你是何方神聖,隻是想請你們二位跟我回去做個筆錄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麻煩配合一下!”
雖然多鐸不太明白“做筆錄”的準確意義,但自古量刑定罪都需要證據這一點不假,想想就大抵就明白了,沉吟一番,文不對題的問了一句,“既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是公差不假了吧?敢情剛才一直盤踞不動是為了等那夥賊人下手擄人?”
姓王的眨了眨眼,不明就裏的點頭道:“雖然你的稱呼聽起來怪怪的,不過意思是一樣的,也就是你說的那麽回事兒。”
虞小倩隻覺滿頭的黑線,不禁輕輕拽了拽多鐸的衣角,擔心他還會說出什麽驚為天人的癡話來。
多鐸的眼底拂過一線光來,一改急於退席的毛躁,悠悠說道:“如此這般,我再問一句,依你所說,你為了讓那幫子賊人定罪更高,便采用了一種越權的極端方式?”
姓王審視了多鐸兩眼,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差不多是吧。”
虞小倩莫名其妙的瞅著多鐸,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麽,那廂自顧自合計著什麽,看也不曾看她,末了朝姓王的微微勾了勾嘴角,“好吧,咱就隨你走一遭,就當我好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