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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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答應了?”

“沒有。”柳時鑫這次沒有賣關子,“我讓任勇跟綁匪說容他想想辦法。畢竟我還沒得聽過說過誰能那麽輕易的就能拿出五十萬來,如果綁匪認定我們是在敷衍他,或者綁匪本來就有一種仇富的心理,任玉錦可能會被撕票。所以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孫瑾點點頭,說:“好吧,先上去看看。人都在?”

“就隻有我和丁宣,”柳時鑫邊走邊說,“局裏調派了些人手,老大過去開會了。”

“嗯,上去吧。”

一進門就感覺到任家的低氣壓,任玉繡守在電話旁邊一動不動,任先生唉聲歎氣,陽台上幾乎都是他抽省的煙蒂。

出了這樣的事,估計一家人早就不得安生了,真是作孽呀……

丁宣看見柳時鑫進來,眼睛忽然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這似乎有點不符合他們兩個的相處風格。

“綁匪剛才來了電話,說無論如何今天他要五十萬現金,並且……”丁宣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猶豫的說:“綁匪要求任玉繡‘親自’到固定地點去交送贖金,不許任何人跟著。你的意思呢?”

柳時鑫聽完了這番話,一張白皙的小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還有麽?”

“沒有了。”

“我去。”任玉繡站起來,臉上有著堅決的表情。她說著,衝進屋子裏拿行李箱,出來的時候,她手上還拿著一把槍。我頓時嚇傻過去,丁宣見了那把槍,一個箭步衝上去扭著她的手腕。他們兩個人拉拉扯扯半天,那支槍就在兩個人的手裏擰來擰去。我嚇得躲到沙發後麵,生怕那支槍走火傷到自己。

丁宣和她拉扯半天,終於把那把她手上的槍搶到手裏。任玉繡還想動手去搶,任先生被自己女兒的樣子下了一跳,嗖的一聲躥起來,一巴掌打在任玉繡臉上,怒斥她說:“玉繡,你瘋了!你想幹什麽?”

“我沒瘋!”任玉繡紅著眼睛,朝著我們幾個大喊:“要是救不回玉錦,我就跟他拚了!”

丁宣把她的槍收到自己槍套裏,臉色很難看的說:“小姐,你是不是美國電影看多了?這裏是中國,你現在的行為是私藏槍支,你信不信我能立刻把你帶局裏去?胡鬧。”

“你放屁!”任玉繡將手邊的行李箱一腳踢開,看那架勢似乎想跟丁宣幹上一架,“你有能耐任玉錦早就回家了,他!我爸爸!為了玉錦的事一晚上老了十幾歲!我媽媽,為了玉錦的事操碎了心,她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裏!你是瞎子麽!你都看不見麽!你說我胡鬧?你憑什麽說我胡鬧!”

丁宣像是動了怒氣,揪著任玉繡的衣領,一字一句的跟她說:“你以為自己很孝順,很有擔當?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你不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你是死是活他們不會那麽在意。任玉錦和你,對他們來說都是孩子,誰出了事對他們都是打擊。你憑什麽說自己跟人家拚了?你有資格嗎?”

任玉繡死死的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就是不肯哭出來。

柳時鑫看了看丁宣,又看了看一臉委屈的任玉繡,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啊,那個那個……我給老大打個電話匯報一下,你們聊。”

說完,這個缺心眼難得機靈的躲開了台風眼,閃到陽台打電話去了。

丁宣麵無表情的站在任玉繡麵前,可我還是能看出來,他看到任玉繡哭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心軟了。

孫瑾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她轉身走向柳時鑫,不知道在陽台說了點什麽。任玉繡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砸。我看著不忍心,抽了張紙巾湊到她身邊遞給她:“別哭了。”

任玉繡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一邊抽噎一邊跟我較勁:“我……嗚嗚,我哭又怎麽了?礙著你們什麽了?”她似乎不解氣,又狠狠的踢了旁邊的旅行箱一腳。可就聽“卡”的一聲,任二小姐的腳趾頭似乎傷到了……

她心裏似乎更氣,哭的更凶,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摔上門,再也不理我們這些人了。

我搖了搖頭,看向坐在沙發上更顯得疲憊的任先生。

的確像任玉繡說的一樣,這一段日子,這位精明幹練的商人變得蒼老了許多。我坐在任先生身邊和他說:“任先生,你不要著急,總有辦法的。”

任勇苦笑搖頭,抬眼看我的時候,他眼底那抹青色讓他整個人更顯老態:“我隻想要玉錦好好的回來,錢沒了還可以掙,人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至於任繡……我隻希望她能像她姐姐那樣懂事一點,讓我和她媽媽更省心一點,這就夠了。”

我點點頭,有些黯然。

“丁宣同誌。”他抬頭,言語裏有掩飾不住的懇求意味。

丁宣抿了抿嘴角,也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您說。”

任勇臉上有一絲濃濃的無奈,他問:“私藏槍支是不是犯罪了?”

見丁宣為難,畢竟是他發現了任玉繡的槍,他似乎不想告訴任勇這件事的處分方式,我隻有開口接過這個話題:“刑法有這個規定,也許會被判刑。”

任勇轉頭看我,似乎有些失落:“小周律師,罪行嚴重麽?”

“一般來說,違反槍支管理規定,非法持有藏匿槍支的,要被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如果情節嚴重,也許會判七年……”

任勇徹底沉默下去,他看向丁宣,似乎在考慮事情轉圜的餘地。

我的眼睛就在他們兩個之間轉悠,明明隻是任玉錦被綁架了的案子,怎麽又平白搞出那麽多事呢?

“任先生,現在先解決綁匪的事情吧。我怕在這麽下去,任玉錦就危險了。”丁宣很巧妙的講話題帶開,省的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就尷尬。我想丁宣也在考量,到底如何處理槍支這個問題。

任勇的眼睛在丁宣腰間的槍套上掃了一眼,然後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提起精神問:“嗯,丁宣同誌說說。”

“既然綁匪有要求任玉繡親自去送贖金,我們就不能繞開這個問題了。”丁宣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任先生能做這個取舍麽?”

任勇低著頭,不知道心裏如何盤算。

我有些覺得坐立難安,雖然我不是當事人,可身臨其境,也不能無所感受。

柳時鑫掛了電話,也和我們坐在一起說:“剛才給老大打電話,老大說讓咱們的人在附近埋伏起來保護任玉繡的安全,不過還是要按照綁匪的要求讓他和任玉繡單獨見麵。這次就要看大家配合了,說不定能夠一舉將這個綁匪抓住。”

任先生聽到白邱的吩咐,立刻站起來,表示配合:“我先讓秘書準備五十萬,不管怎麽說,如果抓不到綁匪,隻希望綁匪收到贖金之後能夠放了玉錦。”抬起頭,任玉繡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在門口,紅著眼睛,叫他一聲:“爸。”

任勇勉強扯出一抹笑:“玉繡,以前爸爸忙,從來沒有配過你和玉錦。現在她出事了,我卻要讓你來冒險,爸爸……對不起你們。”

“爸!”任玉繡傻在那裏,流著淚,看著任勇,“我和姐沒怨過你,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任勇苦笑一聲,“玉繡,你先跟丁宣同誌他們商量一下待會兒的計劃,我去聯係公司調一筆錢出來。”

“嗯。”

任玉繡這次一反常態的安靜坐在沙發上,似乎整個人也平靜不少,她說:“我都聽你們的安排。”

“好。”柳時鑫難得沒有嬉皮笑臉,現在的情勢已經讓人開不出玩笑了。

“今天這種局勢我已經有所預計,所以今天我們可以這樣安排。”丁宣似乎白邱有一定的默契,“按照老大的說法,我們有兩個任務。一,保護任玉繡安全,掩護她到約定地點,而我們幾個人卻不能被綁匪發現。二,與老大的隊伍匯合,封鎖綁匪的可以逃走的幾條路。”

孫瑾了然的點點頭,顯然和他們已經配合的十分默契了。反倒是我,無所事事,一點忙也幫不上。

我有些尷尬的問丁宣:“那我呢?”

丁宣愣了愣,顯然沒有好好規劃我這步棋。或許說他似乎決定讓我留在任玉錦家,他看向我,似乎在征詢我的意見:“小周律師如果不想留下,就跟我們一起去吧。呆在車子裏也不會有危險,你的意思呢?”

他們都在外麵出生入死,反倒是我一個人嫌在這裏,要真是那樣估計我是肯定呆不下去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了,我還能說什麽,隻有欣然接受:“隻要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了,幹點什麽都無所謂。”

一個小時之後,任勇的男秘書送來了準備好的贖金,他進了任家大門掃視一周,又跟自己老板說了會兒話才走。

丁宣、柳時鑫、孫瑾還有我四個人開一輛車緊跟在任玉繡的車子後麵。

按照綁匪的要求,我們讓任玉繡自己開車,沒人跟她在一起,也好消減綁匪的疑慮。車子停在市中心的廣場上,我們四個人離的遠遠的,丁宣緊盯著任玉繡,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走出我們幾個的視線。

柳時鑫在一邊給白邱的打電話等待指示,孫瑾在一旁翻閱筆錄查找漏洞。

“小周律師。”柳時鑫忽然叫我。

“嗯,怎麽了?”

“老大說讓你過去給任玉繡拿局裏撥下來的跟蹤器,”柳時鑫嘿嘿一笑,“你看我們幾個人裏就隻有你一個長的不像個警察,就隻好委屈你了。”

我掃了他們三個一圈,除了對柳時鑫本人的刑警形象感到懷疑,其他兩個可都是標準的刑警臉,嚴肅認真的嚇人。

“行,我去。”正好下去逛逛,也總好過和他們幾個人在車裏帶著發黴。

柳時鑫跟我一塊跳出車門,朝著裏麵說:“丁宣你去長凳上坐著監視綁匪,我去那邊溜達溜達,孫瑾就在裏麵準備接應吧。”

“嗯。”

“行。”

我領了任務,朝著柳時鑫跟我說的方向走過去。

沒想到局裏還真有跟蹤器這類的設備,真先進。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果我是綁匪的話,我肯定先要求受害人家屬不許報警,不然就是要些查不出帳來的錢,沒看電視裏都演麽,綁匪鄭重警告受害人家屬:“不許報警,還有,現金不要連號!”等等等等。

嘿嘿,沒想到這個綁匪那麽傻。隻要刑警隊根據他的消費記錄一查鈔票邊角上的編碼,就能立刻確定他的身份了不是麽?

我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走到第二個路口的時候我忽然感覺不對,仔細一想,心裏卻已經知道大事不妙。我掏出手機給孫瑾打了個電話,腳下已經轉了步子往回跑。身邊撞了幾個人在我身後罵,我心裏急,腦子嗡嗡直響。接電話,快點接電話!

孫瑾終於接了我的電話,問我:“怎麽了?”

“孫瑾,你快看看任玉繡還在不在!綁匪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錢!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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