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試探
這邊唏噓,那邊輕探。
小小的福熙閣本少有人問經,此時卻好不熱鬧。
“奴婢溶月奉景妃娘娘之命前來探望蘇美人,這是娘娘小小心意,還望美人笑納。”溶月保持著一慣的柔笑,福身向蘇洛汐行禮。
蘇洛汐上前親手將溶月扶起,拉著溶月的手微笑凝視。將其引至首座坐下,而自己卻未座上主位,而是坐於溶月身邊笑道:“久聞景妃娘娘德被六宮,嫻淑得體。如今見到溶月姑姑這舉手投足般的氣度,果真是名不虛傳。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
“美人過譽了,溶月不敢當。娘娘時常教導我們下人溫厚知禮,不能仗著娘娘受寵便盛氣淩人。”微頓,溫柔的看著蘇洛汐道:“娘娘早說要來看看各宮新人,無奈事忙無從分身,這才打發溶月前來看看,不知美人入宮以來可還適應?若是缺了什麽隻管告訴奴婢便是。”
“嬪妾多謝景妃娘娘關心,宮中之物一應俱全,日子自是比在家中優渥。”蘇洛汐垂眸微笑答道,也看不出是何表情。
溶月端莊而坐,關切的看著蘇洛汐道:“奴婢方才聞到一股子藥味,不知可是美人娘娘身體不適?可傳太醫看過?”蘇洛汐聞言微怔,轉瞬笑道:“溶月姑姑果然細心入微,不過是日前受涼身子有些疼痛。一點小病本該是藥到病除,不想禦藥房缺了幾味藥材,才拖延至今,多謝姑姑關心。”
溶月聞言,秀眉微挑笑道:“深冬已至,宮中藥材難免緊缺,況且各宮娘娘均有滋補,偶爾缺了幾味藥材也是在所難免。若是美人日後再遇到類事,便打發了人到我那知會一聲,璟琮宮應是都有的。”
蘇洛汐笑道:“那洛汐在此先謝過姑姑了,日後不免要去叨擾一番,還望景妃娘娘與姑姑莫要嫌洛汐煩才好。”
溶月掩口柔笑道:“美人哪裏的話,還望美人多保重身體,日後才有機會好好侍奉皇上。”言罷笑看蘇洛汐。微頓,自袖間拿出一物笑道:“前些日子奴婢無意中拾到一隻步搖,見款式和材質想必是新進宮的娘娘所有,不知是不是蘇美人的。”伸手將步搖遞於蘇洛汐。
蘇洛汐接過步搖,細細看去,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笑道:“正是我所遺失,不想竟被姑姑拾了去,洛汐在此謝過姑姑。”言罷起身欲禮。溶月見狀急忙起身托住蘇洛汐道:“溶月不過是一介宮女,怎當得起美人如此大禮?莫要折殺了奴婢才是。”
蘇洛汐笑道:“姑姑拾金不昧實屬高風亮節,況且這步搖也算洛汐心愛之物。”既已起身,溶月順勢道:“溶月這便先回去向娘娘複命,還請美人多多保重身體。”福身一禮。
“那我去送送姑姑吧。”蘇洛汐作勢欲行。“天寒地凍,美人大病初愈,怎敢勞動美人相送。”溶月麵上仍是慣有的溫柔。“那初夏便替我送送姑姑吧。”,“是,姑姑這邊請。”
待一行人出門後,蘇洛汐坐回原位,一手托著香腮,一手舉著那隻銀步搖微笑的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溶月與初夏二人自宮內步道而行,一前一後,話語無多。溶月突然看到前方一抹淡綠閃過,那身形極為熟悉,想來是寧妃身邊的映雪。隻是看她所去方向有些不解,莫不是與自己一個目的?心下冷笑,宮中都說寧妃冷清孤傲,到頭來還不是要扶植新人。
初夏久聞溶月大名,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大氣也不敢出。心中想著今日自家小姐也不知為這溶月姑姑留何印象,如何才能讓這溶月姑姑為自家小姐在景妃麵前美言幾句,若是得到景妃的推薦,承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心電轉念間,隻聽溶月似是無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初夏急忙恭謹答道:“回姑姑的話,奴婢名喚初夏。”,“初夏?唔,倒是個清新脫俗的名字。”,“奴婢賤名,怎及得上姑姑的名字雅致。”
溶月聞言笑道:“聽說除了蘇美人外,剩下各位新進宮的娘娘均住在各宮偏殿,看來你們主子在皇上心中還是不一樣的。”初夏聞言麵帶喜色道:“姑姑謬讚了,主子說不過是自己運氣好而已。”溶月看著映雪消失的方向,幽幽道:“可不是誰都能有如此好運的。”
至璟琮宮門前,溶月柔笑道:“我這便進去複命了,若是日後你們主子有何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初夏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宮殿,看的有些癡了,聽到溶月的話方才回過神來,急忙答道:“那我便代我家主子謝過景妃娘娘和溶月姑姑了。”
溶月微笑點頭,轉身欲走。初夏輕咬朱唇,喚道:“溶月姑姑且慢。”溶月聞言轉身笑道:“還有何事?”,初夏走上前去,自袖間拿出一個鐲子放於溶月手中道:“這是我臨出來時主子交待的,初次見麵未曾好好準備,一點心意,還望姑姑莫要嫌棄。”
溶月雖不算久居深宮,但對此事早已習以為常,柔笑道:“蘇美人當真是客氣了,你回去告訴蘇美人,溶月知道該如何辦事。”,“姑姑大恩,初夏銘記於心。”言罷轉身離去。溶月看著初夏離去的背影,有看了看手中的鐲子,搖頭笑笑,轉身入內。
璟琮宮內,寂靜無聲。
溶月匆匆而歸,見屋內空無一人,便於門前靜候。門外落雪三丈,房門始開。慵懶之聲自內傳來:“溶月進來吧。”,“一中午不見你,怎的不在你家主子身邊好好服侍?”聲音雖是淡淡,其中卻含有一絲威嚴。
溶月聞言心頭狂跳,沒想到這大中午的皇上竟還未離去,隻得尷尬道:“奴才叩見皇上。奴才…奴才…”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解。“是顏兒讓她去辦些事情,怎麽,難道墨郎不是來看顏兒的麽?”嬌柔慵懶之聲自帳內傳來,讓人覺得心癢。
“不過是覺得她服侍你這麽多年較為和你的心意罷了,看你想到哪去了?”楚墨無奈笑笑,言語中的威嚴盡失,充滿了無限的寵溺。
“還不都是為了你,若非如此我才不操這心。”景妃嘴角微瞥,粉拳輕捶楚墨胸膛,走向妝台,語氣中帶著一絲醋味。溶月見狀急忙起身上前,為景妃梳妝。楚墨輕笑走來,修長的手指接過溶月手中的玉梳,示意溶月退下。
“哦?那小生可是要謝過娘子了。隻是不知娘子這是在為小生籌措何事?”楚墨見房中隻餘他夫妻二人,也便放下了平日皇帝的架子,學著戲台上的書生陰陽怪氣說道。俊朗的麵容竟被那台上粉黛還要漂亮,生疏的舉止和唱腔引人發笑,卻又讓景妃看的芳心直跳。
景妃強忍笑意,佯裝氣惱道:“還不是為了給你選人,今日去太後處請安太後和寧妃姐姐均提及此事。唉,即便是我再不願意將自己的夫君雙手奉上也別無選擇。午間讓溶月先去看了看,若是有乖巧柔順的就便宜了你。”
楚墨聞言,修眉微揚,尷尬笑道:“若是顏兒不提此事朕當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微頓,輕撫佳人雙肩俯身於耳畔道:“朕有了顏兒還看那些庸脂俗粉作甚,自然是沒放在心上,隻是不曾想勞煩了顏兒,待朕見過使者回來好好向顏兒賠罪可好?”
讓人安心的熱量自肩頭的手掌中傳來,輕聲絮語伴隨著男性氣息傳入鼻尖,熱熱的嗬氣打在耳後的絨毛上,這一切惹得景妃雙頰微紅,輕啐道:“就會油嘴滑舌,也不知他日遇上可心的這話又要對誰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