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歸龍潭
蠻妤被公子末送回了家,等她回家之時。襲媜已經在屋子裏呆著了。她什麽話也沒說,也將近子時。和衣臥下出神地望著窗楞。眼角瞥過在廳堂裏閑坐的眾人,忽然覺得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一些真相了。知道了真相才能全心全意的幫助自己。若是把什麽話都講不清楚,那行事來也是寸步難行。想到這裏,蠻妤重又坐了起來。
“小姐,可是要換下衣裳,再睡”月姈揭開珠簾走向蠻妤。滿臉笑意,卻略顯疲憊。
“叫所有人都做到廳堂裏去,我有話要跟大家說”蠻妤靜靜的說著,臉上一絲表情都不存在。月姈愣了愣,很快點點頭,揭開珠簾又走了出去。
珠簾清脆的聲音響徹蠻妤的腦袋,隔過層層晃動的珠簾,蠻妤的表情瞬間變得惆悵萬分。
等人都做好了,蠻妤才慢慢地朝著廳堂走去,坐在了八仙桌旁。月姈端上來一杯茶盞放在蠻妤麵前,而後坐在襲媜跟前。
看了下麵人幾眼之後。蠻妤把注意力轉移到茶盞上,那是一隻藍花青釉瓷碗,也被人叫做青花瓷。青花瓷喝茶與其他茶杯喝茶,茶香會變得不同嗎?也許,隻有水知道了。
“大家又沒有想過,我這個二小姐是假冒的呢?”蠻妤看著茶盞,最後一瞬重重的看向襲媜月姈。
襲媜一驚,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什麽。月姈則是莫名其妙的看著蠻妤,想必心裏順序也是有了答案,至於寶珠寶盈幾個,倒是一臉決絕的說道“小姐怎麽會是假冒的呢?不會的”
古月安靜地坐在一旁,仿佛這件事不管她一樣,她是知道的。
看著這幾個人神色各異的麵孔,蠻妤忽然很想笑。不管這是什麽滋味,那始終會讓自己心裏多點熱度。
“不管是真是假,隻要我認定的小姐,那便是我的小姐”月姈也在一旁發表者自己的意見,臉上帶著一點驚恐。或許是被這忽然一問給亂了方寸。
蠻妤看向襲媜,襲媜一直都沒有說話,緊閉著唇。眼神望著地下,任何表情都看不到。跟其他人相比的,倒顯得的出一份冷靜。
蠻妤笑了起來,忽然覺得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每個人都將入戲,每個人都會在入戲之前苦苦針紮。可是他們不明白。那些個兒入了戲的人才是幸福的。他們不懂得怎麽樣避諱,他們完全不用考慮後果。
或許結局早已寫定。大家隻不過是走個場,哭幾聲,埋怨幾聲。愛恨情仇在演繹一番,這一生便就這樣度過了。
這一瞬間,蠻妤忽然有了釋然感。何謂人生,三杯淡酒,邀花賞月,舞劍嚀詩是一生。金戈鐵馬,血雨腥風,愛恨情仇也是一生。何不如讓自己淡然一些呢。蠻妤眯著眼睛,心裏卻笑出了聲。
“你們一直以來都相信錯了人。今夜我就講話說清楚,我不是什麽二小姐,而是一名江湖劍客。之所以來將軍府,是受了公子離的安排,接近公子末。話以說清楚,你們自個琢磨,是要走出去人人訴之說我是假冒的,還是繼續呆在北院替我辦事。
我一向不喜歡留活口,特別是那些知道我秘密的人。誰也沒有見過我的真麵目,因為看見我麵容的隻有死人!
雖然我從來都不會聽取別人的話語。話說道這裏,你們應該明白了。你們到底要怎麽做呢”蠻妤此刻活像個女羅刹,冷著眼睛橫眉一掃,便覺得寒冷非常。細細打量著這幾個人。皆是麵色一震,話很明顯,服從便是生,離開便是死。
“奴婢說過,隻要是奴婢認定了小姐,那小姐便就是小姐”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仍是月姈,滿臉堅定。蠻妤滿意的一笑看向其他人。寶珠寶盈,宇生宇福四個愁眉思索一番之後,也驚恐地說願跟隨小姐。
“小姐既然如此挑明真相。襲媜倒是沒有想到過。但跟小姐接觸來看,小姐應該不想他們口中傳言的那般冷刹。襲媜年幼喪母,被人拋棄,過的心酸隻有自己知道。既然現在的主子是如此的強大,奴婢何不借了小姐的東風成長一點。至少也會讓自己舒服一點。若小姐不嫌棄,襲媜願為小姐獻犬馬之勞”襲媜跪倒在地,一字一句認真的說著。
“爽快”蠻妤得意一笑。滿意的看著下麵的這幾個人,覺得自己又收了幾個得力大將。“既然說出了這些話,後麵你們該做什麽應該很清楚。大概不出半月左右,醜奴兒上官燕兒都會回來。到時候你們會知道你們的任務,夜深,歇了吧”蠻妤也不管下麵的人是何表情,自個站起來徑直朝著床榻走去。襲媜月姈急忙跟上,伺候著蠻妤更衣洗漱。
要想做大事,一個人的力量太弱小。要想辦法抱成團,聚大眾之力,這樣辦起事來自然輕鬆一點。
新年過的無比煩悶,每天聚在一起不是吃飯便是聊天。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適合蠻妤。但是沒有辦法,裝也要裝的像一點。公子末自那麽離開之後,不隔幾天便遣人送來各樣的玩意給蠻妤。一旁的陸玖又是一陣唏噓羨慕。蠻妤倒覺得心安理得。
這日帶上襲媜月姈出去散心。兩個人老實的跟在蠻妤身後一聲不吭。街上白雪皚皚,但也不是白雪紛紛。春天應該快來了,新的一切會不會也同樣開始呢?
“小姐,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呢?”月姈好奇的看著蠻妤隻是不停的走著,卻從來不光顧周圍的小攤。隻是走著,仿佛沒有感情的走著。
“你們可有聽說過,這幾日蜀城來了一幫不尋常的人。或許我想找的人就在那裏”蠻妤看著底下的雪,默然許久才說道。
“小姐原來是要找人啊,蜀城這麽大,找人可不容易。不知小姐要找什麽人。奴婢幾個知道了,也好替小姐留心”月姈漸漸走到蠻妤的左側,滿臉好奇。
“一個故人,一個友人,一個親人”蠻妤看了一眼月姈,嘴角輕輕一笑。
“奴婢聽說,蜀城最近來了好多自稱天山派的武林俠士。難道小姐找的是他們?”襲媜向前一步,站在蠻妤的右側。低著頭,但是聲音陳懇。
“天山派,是個久違的名字。哎!”蠻妤忽然長歎一聲。繼而說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恢複以往。或者一切都隻是可憐人的空幻癡夢。當年的風華早已不在,該逝的人沒有去,該高高在上的人卻不見了蹤影。這世間或許真的得經曆過一些大波大浪,才顯得真誠”這句話似乎是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對每個人說。蠻妤想到過往,不覺心頭淒涼。
“小姐,人都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麽可能每一步都會完美呢。十全十美隻不過是那些春江詩人自個兒的杜撰而已。朝前看,才是真實的。過去的始終是不會再回現了”襲媜靜靜地說著。讓人聽到一絲悲哀。
“月姈不知道那大道理,但月姈知道。抓住了便珍惜,抓不住了就釋然。痛苦是鴛鴦蝴蝶夢,就像詩人杜撰一樣,其實是自己舍不得丟棄。即然這樣,何不如把自己傷的痛痛的,這樣,下麵再大的傷痛也不會覺得痛苦了”月姈認真的回答著。她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或許是心早已深深地痛過了。她是個知足的人,也是個滿足的人。
蠻妤不說話,但心裏卻在捉摸這兩人說的話。或許沒錯,一切的自怨自艾,都是自己給自己累積的。
此時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雪再一次飄落下來,這或許是最後一場雪了。因為春天即將來臨。
“走了這麽遠,也是饑腸轆轆了,我們何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去找”蠻妤望著四周,仿佛沒有什麽可以讓自己留戀的東西。便提出先吃飯在幹活。
襲媜月姈點點頭,帶著蠻妤朝前麵一家酒樓走去。
“客觀,裏麵請”站在門口的小二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肩上擔著一塊白色棉巾。看著蠻妤幾人走來,連忙熱情的招呼進去。
挑了塊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戶上糊的是碧紗,略有點寒冷,但是可以看得見外麵的風景。
“幾位要什麽。小店最近新出了幾道花樣。白墨歸龍潭,脆芹落百花。保準讓小姐歡顏”店小二在為自己店內新出的菜係作者介紹。襲媜連忙點點頭,說道“新出的都上來吧,再加點易飽的來”
“得令來,幾位稍等”店小二歡喜的朝著後堂跑去。
隻是吃個飯而已,何必聽他說那麽多新菜名呢。
“小姐,喝點茶,先暖暖胃”月姈端過茶杯放在蠻妤麵前。蠻妤點頭,看向窗外。
不出幾分,小二便端著菜上來。“這是白墨歸龍潭。這是脆芹落百花,這是晴絲碧螺遊—”小二指著菜一一介紹一番,在招呼下一位顧客去。
白墨歸龍潭其實就是一鍋魚湯。至於脆芹落百花,就是白菜跟辣椒。還有晴絲碧螺遊,是粉條跟綠菜。這就是新菜。名字起得倒是比看相還要美麗。
襲媜夾了菜放到蠻妤碗裏。看到蠻妤開始動筷。才跟著月姈吃起來。名字不錯,看相也算可以,這味道確實比名字看相還實在。其實這樣的飯菜,何不讓名字清淡一點。蠻妤計較的似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