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她就是王富有的小情人

“大姐姐,給你花”一個紮著蝴蝶結的小女孩跑到米一晴的身邊,手裏有一大把潔白的雛菊。

米一晴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粉嘟嘟的小臉就像一個天使,雙手遞過花兒,一雙大大的眼睛撲閃著,正緊張地盯著米一晴。

米一晴的眼睛濕潤了,她微笑著接過花。

“大姐姐,媽媽說,喜歡雛菊花的人永遠都會幸福快樂的,你不要難過了。”

米一晴把花放到鼻子底下,那淡淡的花香充滿了整個身心,她笑了:“謝謝小妹妹!”

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跑開了,嘴裏高興地唱著兒歌“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

圍著的人群看見米一晴沒事了,漸漸地散開。

米一晴看著手中的雛菊,小小的花兒在陽光下開得多麽燦爛,米一晴,你絕不要向困難低頭,這世界上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心裏漸漸恢複了勇氣,回去吧,然後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去上訪,G市不行,就去省裏,省裏不行就去首都,米一晴心裏暗暗有了主意,渾身也充滿了力量。

想想從市裏打車回去要幾十塊呢,米一晴決定做大客車回去。

五十人的大客車已經座無虛席,人擠著人,肩挨著肩,車廂裏彌漫著酸臭的汗味。

米一晴拚命擠到後麵,身上已經出了一身透汗,無力地靠到椅子背上,大口地喘著氣。

“米一晴,你也坐這趟車啊?”一聲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

米一晴順著聲音看去,一個燙著栗色頭發的女人正坐在車的後座上,米一晴認識,她是狗蛋手下的會計王曼麗。

這位曼麗小姐在煤礦可是風雲人物,人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唱歌,跳舞樣樣行,人稱煤礦一枝花,也是那些礦工的夢中情人。

可是王曼麗小姐隻對礦長王富有情有獨鍾,有事沒事就去找礦長談談心,匯報工作。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王礦長的眼裏隻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米一晴,對別的女人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米一晴也聽說了這件事,有一次對狗蛋提起王曼麗,笑著說“我看王會計人也不錯,長得好,性格也活潑開朗,你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

狗蛋當場就和米一晴翻了臉:“你不要把我當破爛一樣扔來扔去,你不嫁給我,我這輩子就當和尚。”

嚇得米一晴不敢再提這件事情。

王曼麗也知道王礦長喜歡的人是他這個一晴姐姐,有一次特意去食堂看看米一晴,米一晴靜靜地站在那裏,睜著烏黑發亮的眼睛,透明的皮膚白皙誘人,簡單廉價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是那樣清爽好看。

王曼麗一句話也沒說,黯然離開了食堂,從此再也不糾纏著王富有。

如今看見米一晴臉色蒼白無力,虛弱地靠在椅子上,王曼麗的心裏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她故意大聲喊著:“米一晴,王礦長出來了嗎?”

這輛車是去煤礦的專車,車上大部分人都是礦區的人,昨天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早已傳遍了整個礦區。

剛才還喧囂的車廂裏頓時聲息全無,人們順著王曼麗的眼光把焦點聚集在米一晴的身上,大家好奇地看著米一晴。

米一晴紅著臉站在那裏,雙手不停地來回絞著著衣角,茫然無措,不知道怎樣回答。

旁邊已經有人竊竊私語。

“她就是王富有的小情人,煤礦食堂的。”

“長得挺漂亮的,聽說王礦長為她可沒少費心思。”

“人漂亮能當飯吃啊,聽說她媽媽跟人跑了,媽是婊子,女兒能好到哪?王礦長的媽一直不同意,為這事,母子倆都成仇人了。”

米一晴渾身哆嗦著,真想從窗戶上跳下去。

王曼麗尖細的聲音就像一個響雷在耳邊炸響:“米一晴,我聽說王礦長這次進去是因為你啊。”那化著濃妝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就這樣死死地盯著米一晴,眼裏露出了不屑。

王曼麗的話語再一次掀起了狂風大浪。

“那天我下班回家路過咱礦上那片棚戶區,看到王礦長拿著棒子正和一個穿西服的男人打架,那個男的那氣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穿著,那氣派,就是我們市領導來視察工作也沒他的氣場大。當時我就看呆了。後來我看到那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了,我在後麵跟著,隻見他進了一輛銀灰色法拉利跑車,那輛跑車太酷了,少說也得幾百萬啊,那是我這輩子看到的最好的車啊。”

“怪不得廣源煤礦被關閉了,看來王礦長得罪了大人物啊!”

“可是王礦長怎樣得罪他了呢?王礦長雖然比較嚴厲,可是為人仗義,不應該惹下這樣大的禍啊?

“那你得問那個人••••••”

“啊?”

“有人看見她從那個男人的車裏出來啦,而且我聽棚戶區的人說,那天,王礦長就是因為看見她和那個人在那個就急了。”

“你這人怎吞吞吐吐的,到底哪個啊?”

“就你和你媳婦常幹的那個。”

“睡覺啊?”

“你可真是,親嘴!”

車廂裏哄堂大笑。

米一晴的臉剛開始是紅,後來是白,如今已經變得煞白夾雜著青,卻沒有一點血色,渾身抖成一團,她覺得有無數個鋼針在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髒。

“古話都說女人是禍水,這話一點都不假啊,看著她長得清清純純的,原來骨子裏卻是這樣一個**。這次,王礦長是真栽了。”

“王礦長栽了不要緊,可是廣源煤礦說馬上就關閉了,而且聽說來頭不小,一下子就關閉了五所煤礦,這下可好,我們借他們的福,礦工的日子更難過了。”

“媽的,我要殺了他們。”人群裏已經有人罵了起來。

“臭娘們••••••”

“行了,行了,不要和婊子計較了,和她動手都怕髒了我們的手。”

挨著米一晴的人居然自動讓出一段距離,就像她是一個瘟疫給大家帶來災難一樣。

王曼麗站起身,衝著米一晴狠狠地啐了一口:“呸,騷婊子,賤貨!”

米一晴從沒有覺得時間在此刻走得如此的緩慢,從沒有覺得活著竟是如此的屈辱,不能哭,米一晴你不能哭,那最後的尊嚴不允許你放聲痛哭。

她在發抖,緊攥的手心已經濕漉漉的,緊緊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睛裏滿含著淚花,可是她控製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控製著。

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人群自動給她讓出了一條路,鄙夷的眼神像瘋狂的潮水一樣簡直就要把她淹沒了。

米一晴踉踉蹌蹌地跑下了車,身子發軟,腿肚子打著顫,她真想趴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倒下,她不允許自己倒下。

身體已經搖晃,絕不能停下來,她咬著牙,天地間已經模糊,大滴大滴的淚不知何時已經掉落下來,四周就好像有無數嘲笑的聲音在耳邊高喊:“小妖精,你是小妖精!”

“**,賤貨!”

“不要臉的女人,婊子!”

米一晴緊緊捂住耳朵,倉惶地奔跑著,趕緊逃離吧,逃的越遠越好。

快到家門口了,一盆冰冷的涼水衝著她就飛了過來,不偏不正的正好從她的腦袋上澆了下米一晴呆呆地站在那裏,冰冷的水順著她的頭發,臉,身體不住地往下流著,衣服濕漉漉的,緊緊包裹著那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體。

風兒吹過,冷徹心扉。

“還有臉回來,不要臉的**。”女人刻薄的聲音從房門裏傳來。

“可惜了王礦長了,多好的一個人,怎就眼瞎了呢,偏偏看上她!”

米一晴木然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現在已經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淚了。

邁著僵硬的腿,無力地走進自己的院子,那幾盆雛菊狼狽地倒在了地上,花盆已經碎了,可憐的小花已經被人踩踏得支離破碎,白白細嫩的花瓣已經散落了一地,枝幹也被碾碎。

米一晴蹲下身子,哆嗦著撿起地上那已經麵目全非的枝葉和殘根,再也忍耐不住,跌坐在地上。

“一晴,一晴。”爸爸焦急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假肢磕磕碰碰的聲音越來越近,“撲通”一聲,伴隨著痛苦的呻吟。

“爸爸,爸爸!”米一晴猛地從地上躍起,衝進了房間。

爸爸正躺在地上,無力地掙紮著。

米一晴一把抱住爸爸的身體:“爸,你沒事吧?”緊張地查看著。

“丫頭,我沒事!”米光耀心痛地摸著女兒憔悴的臉蛋,眼淚流了下來。

這些年在女兒麵前,米光耀從沒掉過淚。看著堅強的爸爸老淚縱橫,米一晴的心慌了起來。

“爸爸,你怎麽了,是不是很疼啊?”

“丫頭,爸爸對不起你啊!”米光耀顫顫巍巍地抱著女兒,那不聽使喚的手哆哆嗦嗦地撫摸著女兒單薄的後背。

抱著爸爸的身體,米一晴再也控製不住了,她委屈地哭著,淚水浸濕了爸爸的衣襟。

“哭吧,哭吧,丫頭,哭過了就好了。”米光耀口齒不清晰,可是米一晴知道爸爸說什麽。

這個世界上隻有爸爸最了解自己了,也隻有爸爸這一個親人,如果沒有爸爸,米一晴真要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自殺的,離開這個人吃人的世間。

不知道哭了多久,米一晴哭累了,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倚在爸爸的懷裏。

米光耀一直輕輕地拍著她,就像哄著磨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