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肯定是有什麽被我遺漏了，我一路上暗暗想著。春桃看我在沉思，也沒說什麽了。
我細細地開始從我剛來的時候跟春桃的對話，總覺得答案就可以找到。不知不覺想到天色已經暗了，我也已經找到我要的答案看，被這個答案嚇得膽戰心驚。
那天早晨，我跟春桃說我不是來替這個身體還怨氣的，春桃就說過：“但是大小姐已經跟林公子在……”那時候林辰星的身體劇烈抖動，我也打斷了春桃的話。
現在想來，我大概能猜到春桃的話了！原本的大小姐不過是個未出嫁的女子，應該沒見過男子的**，可當時林辰星渾身赤裸！春桃也是年輕少女，卻對男女之間那麽懂。這說明什麽？如果這大小姐要是不懂男女之事，為何又把林辰星拿給下人羞辱？
我壓低聲音問：“春桃，我來之前你家大小姐到底跟林公子發生過什麽事？”春桃低下頭來不言語，我心底那一點點希望也不存在了。
半晌，我轉身看著春桃，春桃低著頭不敢直視我，不知多久才吞吞吐吐地對我說：“大小姐以前在林公子剛來的時候就強占了他……”
盡管已經能大概猜到，可聽到這答案，我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終於搞清楚這個中原因，這個時代的女子隻要在未嫁之前失去貞操，那她的一輩子也就毀了。這大小姐居然對林辰星現出自己的貞操，看來已經對他如癡如狂。那時的林辰星是下人的身份，而她貴為丞相之女，兩人在一起肯定是不被允許的，她的行為，到底算是什麽？事實上，在她主動獻身後，林辰星應該也了解她的一片心意，也不會那麽絕情地對她，隻是因為心中的驕傲作祟，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不能接受。隻要大小姐耐心等著他醒悟，不要強逼，肯定能得等到他的回應。可沒想到她居然用了那麽激烈的手段……
不過，我也能了解那個大小姐的怨恨。那同樣驕傲的大小姐一直沒能享受到親情的關懷，因此對愛充滿了渴望。一直也沒有能讓她傾心的對象，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對象，並且甘心情願地獻上自己最珍貴的貞潔，無一不說明她的認真，可沒想到對方卻對自己置之不理，得不到對方的答複。被拒絕的羞辱讓她失去理智做出這些失控的行為。其實，沒有愛，哪來的恨呢？所以最後才想讓林辰星也嚐嚐受侮辱的滋味，直到死吧？
我歎氣，“所以她之後對林辰星那麽絕情！”
春桃點了點頭，繼續說：“從那次以後後，林公子還是不肯說什麽話，所以大小姐就開始對他……”她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繼續說下去了：“百般折磨，還讓我幫她看著林公子，每次都把林公子折磨到暈過去，很記得那次，大小姐割去林公子身上的一塊肉，當時林公子就暈了。再到之後，林公子就不能……大小姐還說林公子已經不是男人了，應該被……之後大小姐就把他賜給下人了。”聽到這兒，我站起身子朝前走著，春桃也不再出聲，隻是跟著我後麵走著。
原因就在這裏吧！林辰星之所以躲著我，就是因為這個吧！盡管知道了我已經不是那個她了，卻無法麵對這張臉，他內心還是怨恨的！因此，他一直不肯開口說話，任憑大哥和爹怎麽說，也是為何他會獨自在水邊心事重重的原因了。我本來還認為是因為他不可以原諒我，可照現在這樣子來看，原諒與否對他來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他受的傷。他內心陰暗的那處，他自己也無法參透吧。
想通這一切，原本對他的抱怨也消失了。怪不得張大伯在草坪那裏大叫著要他不要害我，那瞬間他看到那個帶著仇恨的人了嗎？那奪走他一切希冀的人？事實上，我認為他不會真正動手傷害我的，因為他已經了無心願。但是當時他可以什麽都不用管的，可他仍然還是救了我，這說明他內心還是很善良的。
我歎了口氣，過去的大小姐對他這樣百般折磨，到這個身體的我不是一樣欠了他嗎？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償還他，能為他做的隻是盡量離他遠些吧！看到我，他就會想起那些折磨吧！本來這道理我我也懂，可仍然覺得他的傷好了而且他點了頭表示願意同行，以為我就以為他已經不介意與我相處了。可沒想到他居然被害得這麽慘！這傷看是永遠都不會好了。也許他那時候隻是因為好心，因為了解我想四處走走的心情，所以才勉強自己吧！但他這樣天天勉強自己也隻是讓自己更加痛苦啊！甚至連飯也不肯下咽，我真不應該還賴在這裏！
想到這兒，我轉過身就向張大伯他們那邊跑過去，春桃緊緊跟隨著我。跑到他們麵前，我直視著張大伯說：“張大伯，我跟著你們也是麻煩人。而且我本來也不應該出府的。況且我又不擅於騎馬，還白白浪費你們的時間。我還不如跟春桃一塊回去府中吧……”雙眼突然瞟到林辰星的身子抖了一下，幾不可見地低了下鬥笠。看到這兒，我忽有種難以表達的憂傷，心裏也突然一緊，剩下的話居然梗在嗓子眼。
張大伯緊張地看了看我才說：“說不定大小姐是因為今天被嚇著了，我們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然後明天再討論這個好嗎？”猶豫了一下，我點頭答應。
在沉默中，我們幾個在夜幕下慢慢地往回走。路上隻能聽見張大伯衣服摩擦的聲音還有林辰星極笑的步履聲，和春桃在我背後輕輕的呼吸聲……
星稀月明，春天夜裏清爽的風，讓人覺得溫暖而怡人，但我的心裏卻是一片荒涼。
一整夜我都睡得非常不安穩。翻來覆去的時候，總能聽到有人的歎息聲。原本我還以為是我的幻覺，以為那是我自己的歎氣聲，可後來了解並不是的。但每當打起精神時，四周除了安靜還是安靜，哪裏有其他聲音。
第二天起床後，我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向來多話的春桃這時候也不敢說話了。早上她對著鏡子幫我梳頭發的時候，我在鏡子裏麵看到自己的很難看，雙眼微腫，看起來十分難受。
邁出房門口，就看見張大伯在走廊等著，在他身邊的林辰星還是一襲黑衣，而且也已經戴好鬥笠，看不到他的表情。張大伯向我們問候早安，春桃和我也回了早安。隻有林辰星一直未曾開口過。
我心中難過，勉強自己微笑著對張大伯說：“張大伯以後不需要等我們一起了，你們先去吃早餐就好了。”低著頭，我根本沒勇氣再看林辰星一眼。
張大伯堅持地說：“不行，還是跟大小姐一起用餐比較好，人多熱鬧，胃口也會好點兒。”
我歎氣著說：“你說什麽熱鬧，說不定會煩得讓我胃口不好。”剛說完就後悔了，張大伯是在說他自己？大家？還是林辰星呢？誒，我怎麽會以為他說的是林辰星，還把我心裏想的就這樣表達出來了？
張大伯好像沒有聽到，轉身就朝樓下的飯廳走去，林辰星站著沒動，知道我和春桃從他的前麵走過去，他才在我們身後跟著下去了。
到了飯廳，張大伯挑了一張僻靜的小方桌處，我就先坐了下來，張大伯坐在我旁邊，才又對林辰星說：“林公子也請坐吧。”林辰星坐在了張大伯身邊，也就是我的正對麵。盡管沒在我身邊，可跟他坐正對麵，還是讓我心裏不太好過，因此，我微偏了一下身子，把臉轉向對著他旁邊的春桃，心中感到無奈，卻又有種喘不過來氣的滋味。
張大伯讓小二端上來了早餐。這時候的早餐不外乎是稀飯跟饅頭。饅頭一起放在桌子中間，每個人都有一份稀飯，然後又端來些許小菜。
張大伯拿起個饅頭擱在小碟子上麵，然後才把碟子擱到了林辰星麵前，最後又吧桌上的餐具都一一擺在林辰星。而林辰星隻是靜靜坐在那裏看著，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我歎息，這大家庭裏的人跟我本質上就不一樣啊，就算是在遇難的時候，還是能被伺候得理所應當，那架子還是在那裏。
春桃正要像張大伯一樣做，我就自己動手了，我不喜歡別人伺候，可能人人平等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吧！拿起了筷子，我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但我了解按照規矩來說主子跟下人是不能坐在一個桌子上的，現在在外麵也就不用講究這麽多了，可主人還是要先舉筷子，所以我趕緊開始吃早餐。看我開始動筷了，春桃和張大伯才開始吃起來。餘光瞟見林辰星也慢慢抬了手開始吃飯。我這才放下心來，要是他還是不肯在我麵前吃飯的話，我可能馬上就轉身離開了。
大家都埋頭吃飯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叫喊：“好哇！你們吃飯也不去喊我一起，難道想把我甩下？”我頭也沒抬，了解到這是昨天那個皇甫子星不是，他拿出銀子放在桌上，接著就拿了個凳子坐下，在張大伯旁邊，二話不說拿起饅頭就開始吃了，嘴裏還喊著：“小兒呢？再來碗稀飯！”
春桃氣急：“吃個飯還要大聲嚷嚷，說話的時候嘴巴還含著饅頭，你不知道閉著嘴巴嚼嗎？”
皇甫子星顯然不聽，還是邊咀嚼邊回答：“那又怎麽樣！大丈夫不拘小節，我就喜歡這樣，你管我的？以後我天天都這樣，遲早能氣死你，哈哈！”
春桃回嗆道：“就你啊！你死心了吧！今天，我就跟大小姐打道回府的，以後再也相見！”春桃越說到後麵越生氣了，還真是生氣了，聲音裏麵好像還隱約帶著些哭腔。詫異著，我抬頭看了看春桃，春桃趕緊低下頭來吃飯。餘光掃到林辰星也已經放下餐具，看他桌上的東西還剩很多，他根本就沒吃多少。
皇甫子星突然大聲嚷嚷著：“啊？不會吧？”
我看了看皇甫子星，隻見他滿口吃食，大聲嚷嚷的時候渣子都跑出來了。頓時，我也吃不下了，放下餐具對他說：“真的。”然後轉頭對張大伯說：“張大伯，我和春桃等會兒就回府了。這裏離城也不算遠，你就不需要擔心什麽了。一路上我總是給你們惹麻煩，真是不好意思。”這也算變相地對林辰星的道歉吧！瞥見林辰星似乎低下他了的鬥笠，看到這兒，我心裏頓時不痛快起來。
張大伯和春桃也都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才想起來我停了的話他們也就不可以再吃下下去了，趕忙又拿起筷子說：“誒！我還沒飽呢，你們繼續吃啊！”張大伯正準備說話，皇甫子星就叫著：“這是什麽啊？你贏了就想走了？就不給我翻身的機會了？真不仗義啊你！虧我還花這麽多錢跟你們一起！”
我本來就不痛快，看了看他擱在桌上的那些銀子，說著：“就那麽點錢？你就心疼成這樣。”
春桃聽完克製不住地笑起來了，皇甫子星拿起身邊小兒手裏的稀飯，灌起來，稀飯很燙，他被嗆著了！林辰星輕咳幾聲。
皇甫子星放下碗，接著抬眼瞪著我，“不行，我還沒輸過呢！就沒如此狼狽過！我一定會贏過你的！”
春桃笑著對他說：“你想得，我家大小姐念了那麽多年書！你想贏，哪來那麽容易！”這話在我心裏很是感動，一直以來，從沒人像春桃這般崇拜過我呢。要在現代的時候，隨便啦一個人都上過十幾年學，更不用說我。但是在這兒，這就是難得的才華了。怪不得穿越來的人總會比別人機遇好那麽多了。
皇甫子星瞪大雙眼看著我，張大伯也轉頭看著我，我趕緊擺擺手謙遜地說：“別這麽看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皇甫子星大叫著：“你騙人的！”
我呆了呆：“你知道什麽？怎麽了解我沒全部忘記了？”估計沒人能說我有才吧。
皇甫子星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摸樣，“你才幾歲啊？！怎麽可能從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能念書！這下知道你的弱點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騙自己說自己多厲害……”
春桃急起來：“我家才沒有撒謊呢？！她本來就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