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春桃推門而入，林辰星起身坐在了旁邊椅子上麵。春桃將我扶起坐著，又是哭又是笑，“大小姐，你可醒來啦！”隨後讓皇甫子星和張大伯進來。
春桃說：“你嚇壞我們啦。林公子在叢林中找到你的時候你你正在發燒，昏睡兩日才醒。”
皇甫子星笑了，瞥了林辰星一眼，“知己，這藥未免忒毒了吧，逼別人就範啊。”皇甫子星稍彎著壞笑，“別人日日在床邊守著你呢！你還搞不定……”
我一下子急了，“真該把也拖下去的！”
皇甫子星故作嚴肅，“若不是我拉著，別人早就跳了。”
我趕緊看林辰星，他還是望著地麵。“我白跟你交代了？”林辰星不抬透，也不做聲。
皇甫子星：“呀！別人剛給你點甜頭你就這麽凶了？溫良賢淑，都沒啦？”
我斜眼望著皇甫子星：“你少搬弄是非！他若幹了那樣的傻事誰來救我呀？”
皇甫子星得意地望著林辰星道：“我當時也是這麽說的，讓我說準了吧！嘿嘿……”
皇甫子星突然轉頭望著我，“誰能想到去那地方找你呢？那會兒看辨認那樣子是不找到你不罷休。你若在那地睡一宿，肯定成了野獸的食物！”我被嚇呆住了，張大伯說：“金公子，別再嚇我家大小姐了！”
皇甫子星得意極了，“好好，不說啦，反正你的命可是別人救的！”
我笑著，皇甫子星壞笑：“看上去是打，其實是揉的方法我也會的。”又提“打”我就皺著眉。皇甫子星：“你看你又小看了別人，就算你打別人，別人也隻覺得是捶背……”
我喊：“你是不是不想逼死我？”
張大伯忙道，“大小姐，可切莫再說死了！別說林公子連我也被嚇著了！”
我微笑著對張大伯說：“真抱歉，害大家擔心……”
張大伯長歎一聲：“隻要，大小姐沒事就好！”
……
我笑著，“看樣子大家都未休息好吧！”
春桃道：“其他人都輪著睡過，除了林公子，守了兩日兩夜，也未吃什麽。”
我望向林辰星，他依舊沒反應。我道：“春桃，快端點吃的進來。”
春桃連連應著。皇甫子星壞笑著，：“是你要吃還是……”
我瞪著他，“總之不會給你吃的！”皇甫子星陰笑。我轉過臉問張大伯：“那日些人還為難你們沒？”
張大伯氣呼呼的，“他們不敢！你跳崖之後，便有人討論是不是真弄了人了，如此明大義的人怎麽可能那樣心狠手辣。然後他們離開了。我真該在了那帶頭的家夥！”
我趕緊道：“這也不怪他們的……這裏離你老家還有多遠？”
張大伯道：“隻要大小姐身子一好，隻要兩日路程就能到。”
“你找輛馬車去，明天便出發。在你老家總比在客棧好點！”我可真不知道從前的大小姐還害過多少人，不敢保證不會又有人來尋仇，到張大伯的老家住著，肯定比在客棧待著安全。
春桃端著盤子進來，將盤子放到桌上。皇甫子星走到一旁道：“夫人，來和相公我共度美好時光，我們不打擾人家了”張大伯也嗬嗬的笑著，“大大小姐，林公子，你們多吃點。”
說完都出去了。
我望著林辰星，他無動於衷。等了好一會兒，我歎息，“好，餓死我算了！我不會怪你的……”
他垂著頭，起身，把食物端到床前，在床邊坐下，但還是望著地不抬頭。盤子裏是粥跟餅。我道：“你先吧粥吹涼，再喝一半去剩下的再給我好了，我沒力氣端不起這麽一大碗……”
他端起粥，乖乖吹了半晌，喝了一半再將碗遞給我，我喝完又將碗遞給了他，他將空碗放回桌上，便又沒反應了。我笑著，“這餅要如何吃呢？”他還是沒反應。
“你將餅掰成一塊塊的，我們一人一口吧！”他依舊不動。“好好，把我餓死……”他老實的照著我的話做了，並將一小塊餅遞給我，我道：“還是你先吃吧。”他無奈的搖搖頭，吃了一塊，又遞一塊給我，“我沒力氣，抬不起手。”他羞著臉將餅遞到我嘴邊。他的食指碰到了我的唇的時候他身子顫了下，我沒說話。
我們人便這樣吃了塊餅，我說吃夠了，他將剩下的放回原處，又坐下，望著地麵。
“你先睡去吧，我沒事了。”他沒反應。“你可不可以望著我？”他終於抬起了眼，一臉疲倦。
“你可不可以笑一下？”他稍稍皺下眉，我趕緊說：“不強迫你啦，隻要你開心點，我就開心。”他稍稍點點頭，起身，停了會兒，衝我笑了笑然後出去了。笑容看上去有點勉強，有點苦澀。望著叫人心酸。
次日張大伯雇來輛車，春桃用被褥將我裹住，上路了。
兩日後到了張大伯的老家。張家其實算的上鄉裏的富裕人家。院落很大，四周都是田地，門前有一條小溪。
來到院子的門前，張大伯的雙親出來迎接。張大伯的爹以是古稀之年，頭發花白，瘦骨嶙峋，但是卻沒彎腰駝背，望著也是習武的人。他娘親身體有些胖，白發蒼蒼，駝著背。二老見了張大伯，他爹一臉嚴肅，張大伯上前行禮，叫著爹，老頭兒勉強笑著：“幺兒。”我得知張大伯排老幺。張大伯剛叫一聲娘親，老嫗便開始抽泣：“幺兒啊，娘還怕見不了你最後一麵了，你都數年才回家一趟，這次帶娘子回家沒？”
張大伯一臉尷尬，趕緊介紹大家。我下了馬車，一路奔波，我的衣衫都皺了，頭發也飛散，張大伯說：“這位是我家大小姐……”老嫗大驚道：“嗯？大小姐？這樣子怎麽跟逃了難似得？快，快來人！”
我被帶到客房，春桃照顧我沐浴，洗完睡了會兒，到吃晚膳才醒，感覺神清氣爽。春桃將我的長發在脖子後鬆鬆紮著。我特意換上林辰星挑的那見粉色女裙，裙擺隨著我的步子蕩漾著。
春桃挽著進了屋，其他人本來都坐在席上聊天，見到我便安靜下來。接著張大伯的娘說：“原來你們家大小姐換身衣裳就這麽美了啊！”張大伯忙說：“娘親！我們家大小姐是天生麗質。”
老婦有點傷感地望著張大伯，：“幺兒，她娘以前便是這樣子。這麽些年過去了，你也得放下了吧！”
張大伯看上去很窘迫：“娘親，您在說什麽啊？”
老婦歎了口氣。
我坐到林辰星旁邊，他稍側著臉望著我。他也梳洗過，盡管還是那件白色粗布長衫，卻俊俏多了。神色裏有些憂鬱，望著叫人心酸。我望著他，笑一笑道：“謝謝你選的衣裳。”他眸子裏閃過一道光，但又轉過臉，望著桌子，不開口。我暗喜，來日方長。
老婦說：“幺兒，你當著你家大小姐說句實話，你當年是不是為了她的娘才改名換名將自己賣到她家的？我們家當時可大戶人家，比他們家還富裕呢。現在，她娘也走了有些年了，你仍不娶媳婦，怎麽對的起我們？”
張大伯喝著：“娘親！夫人對我有恩，我隻是為了報恩才到府裏為奴的。您別亂說！”
老婦望著我，“我家幺兒也為你們家操勞了多年。大小姐請幫個忙，幫他討個妻子，我才能死的瞑目啊。”
張大伯又說：“娘，別勞煩我們家大小姐。”他不敢望著我。
張大伯的父親盡管表情十分惱怒，但沒阻止老婦，我猜他應該也同意老婦在我麵前將話攤開。張大伯若再這樣不娶妻，大家便都會認為他心裏還有我娘，所以他也不得不娶個媳婦。他爹娘將督促他的任務教給我，真是用心良苦。我從前盡管感覺到張大伯對夫人很好，可不知道他竟這樣癡情。
我連連笑著，“大娘，請放心，我定當……”
皇甫子星壞笑，“某人自己的事還沒著落呢，還跟人家打保票呀？”
我瞥他一下，繼續道：“我定當找個溫柔賢淑，細心的人給張大伯，好好照顧他。”
老婦很激動，“大小姐你說得真好，能娶到這樣的好媳婦詩人一輩子的夫妻？幺兒他爹，你說對不？”老頭沒理會她。
皇甫子星翻著白眼。我不甘示弱：“春桃便是個好媳婦兒，你得到了，就要了解好處！”
皇甫子星笑嘻嘻的，“我自然了解這好處，但是不知明不明了。”
張大伯眉頭緊鎖，我趕緊笑著道：“張大伯，你俠義心腸，豪氣衝天，不知會讓多少女子心動。我隻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以後若有看得上的人，又或者別人對你有好感，你都要試試，給別人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張大伯沒作聲，不過眉頭舒展開來了。張大伯的爹緩緩道：“這位大小姐所言甚是。”張大伯恭恭敬敬的，“是！”
皇甫子星大歎，“知己，你這樣一說，別說張大伯逃不跳，就連那京城第一才子，也被圈在其中。”
我緊緊咬著牙小聲說：“你明明知道別人心高氣傲，你如此一說，別人偏不這樣做怎麽辦呢？”
皇甫子星大笑，“你將路堵死了，這下別人連退路都沒有了！”
“你若再這樣顯擺，那我就不理會你啦！”
說罷我厚著臉皮望著林辰星，他沒反應，哪怕是睫毛也沒抖一下，但嘴角便好像有一點淺淺的勉強的笑。皇甫子星一陣賊笑。
在家中睡覺就是和在客棧裏不同。盡管是在別人家，可還是感覺比客棧親切多了。被套散發出淡淡的皂莢的清香，小桌上擺著瓜果甜點，梳妝鏡前有少女用的胭脂水粉。這是離家後兩個多月啦，頭一回這麽舒服的睡上一覺。
躺下後，一想到林辰星那絲苦澀的笑，心裏就如波濤翻滾。我知道自己生病時林辰星一直守著我，但我希望有人給我說幾遍，最好將他的所有行為一一將述，每分每秒的行為。但偏偏這兩天在途中，老是擔驚受怕，怕又碰上尋仇的人，所以也沒和春桃聊天。
我輾轉反側，春桃問我哪裏不適，我隻說是剛剛睡的太多。我不能在春桃麵前掉鏈子，主動去問林辰星的事。怎麽說我都是比她大八九歲（至少心理上）的人，不能在這小女孩麵前示軟。我便與春桃聊天，故意逼她聊皇甫子星，最後她終於將話題轉移到了林辰星身上。
春桃輕笑，“大小姐以前總說林公子不可能喜歡的，可那日林公子是真要隨你去的，還好皇甫子星反應快，一把住了他，不然他已經跳了。”當她說到皇甫子星，語氣中露出自豪。
我心裏都樂開花了，可還是盡量表現的平靜，“他僅僅隻是想想看看我如何跳水而已。”
春桃：“大大小姐，你還不信呀！林公子找到了你，之後又一直在床邊守護著你，這還不算喜歡麽？”
我心裏笑得更厲害了，但嘴上還是說：“這說通麽，他應恨我才對。”
春桃嘿嘿的笑：“大小姐，你怎麽還這樣說？大小姐為他做了那麽多，他不會恨大小姐的。”
我收起笑容，“當初林公子為奴，若你家原來那位大小姐待他好點，他也許會看上她吧。”
春桃沉默許久，終於猶豫開了口：“這個，我不知怎麽表達。那日去林府提親，林公子得知是為丞相千金來說媒的，隻看了大家一眼，我感覺他看出了哪位是大小姐哪位是丫頭，因為，他當時的言語似乎是特意告訴大小姐他對她沒好感。”說著，歎了口氣，“不說是大小姐，連我都能感他語氣的冰冷。之後，大小姐花錢買他，他被綁著跪在地上，很狼狽，但臉上依舊高傲，都沒看大小姐一眼。當初就算大小姐能放下架子好點對他，他也未必會正眼看大小姐一下。大小姐對他投懷送抱他都沒理會……他令大小姐顏麵盡失，又如何會對他好？可打他依然沒用，起初，大小姐叫他跪著，打到他不省人事，大小姐將他潑醒後又讓他跪在地上，但他就是能讓人看出他依然看不上大小姐。後來……”春桃長歎，沒繼續說了。
我心心裏沉痛，“其實他從一開始就對那大小姐沒好感，就算沒後來的事恐怕也不會對她產生好感。可我現在就是你家大小姐的模樣。”
“可是，我了解林公子，他肯定不愛以前的大小姐的，無論她待他好還是不好，他都不會愛的。盡管大小姐的外表沒變，但人不一樣，林公子肯定喜歡的。”
春桃一席話令我有種想報林辰星恩的感覺。林辰星那麽清高，從第一眼就不喜歡那位大小姐，我跟那位大小姐的長相一樣，還笨手笨腳的，除了性情好點外，其他的都趕不上她。春桃說他看上了我，我的確想不出他會看上我哪點。
又聊了半天，春桃先睡下了，我躺在枕邊又亂想了一會兒。若原來的大小姐是恬不知恥，那我真找不出一個詞表達我計劃過的各種招數，總之我已經決定用盡全力讓林辰星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