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自華博亭走後,輕竹像失了魂一樣,軟綿綿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看著遠處開的正旺的桃花,微風吹過,花瓣隨風飛舞,一片殷紅,很是好看。卻突然悲從心來,起身朝桃花滿天飛的地方走去。

素手輕揚,桃李紛飛,隨著隨意一動,花瓣隨著帶起的衣角旋起一圈紅暈,很是豔麗。突然舞興大起,輕輕折下一支桃花,腳尖一點,輕輕旋轉起來,桃花枝垂放在肩頭,腰枝盈盈一扭,緩緩的旋轉起來,風帶起一片落花,似乎給她整個人燃上了一層粉紅色的色彩,炫爛多姿。

募的,輕竹身形一滯,仰頭,神色虔誠無比,似乎在禱告又像是在祈求,腳尖輕點,雙臂猛然張開,好像是在擁抱全世界,又似乎是將本身融入空氣,神聖的光暈如佛光普照般緩緩從頭頂散落,漸漸散布全聲,整個人有種空靈的氣息……

猛然,睜睜,複雜無奈一閃而逝,花枝墜落,在空中劃下優美的弧度,卻為那一抹素白平添了幾分春色。五指猛然張開,平伸向前,臉上是乍聽驚雷的驚恐和難以置信,身子盡力彎曲,似乎想要竭力的抓住什麽,一次…兩次…輾轉幾側,除了空空如也的氣流從指縫溜走之外,什麽都沒有……

深深的悲痛和絕望湧現,無助的後退…後退…幾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伸出去的手拿了回來,眼前失笑的看著熟悉的雙手卻是那麽陌生,接著深深的捂住臉孔,欲哭無淚,低笑出聲,再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捂住胸口,心痛欲裂,悲嗆出聲,更為用力的抓住胸前衣服,深深的凝起,她很想將那個痛的快要破碎的心髒揪出來,然後直接毀滅,那樣就不會痛了。

可是,無能充斥了心間,彷徨,無助,傷心,卻折磨的她痛不欲聲,揚天悲嘶,嚎啕大哭,卻是吐出一口心血,血染紅了大地,喉嚨又是一陣蠕動,又是幾次幹嘔,雙手捧著被染過的泥土癡癡的笑了,那麽鮮豔,那麽觸目驚心,眼淚肆意橫流,突然起身朝遠處跑出,她要逃開,要掙脫,勞籠般的愛情她不要,卻遇見他,一襲紫衣,一個眼神,就此沉淪。卻是有心算有心,心心相印?鮮血橫流,她虛弱的倒在床上,他過來,狠狠的一巴掌煽在臉上,不故她虛弱的快要送命的身子。

那一刻,她沒有哭,隻是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他,那種眼神死誌明顯,卻冷漠的沒有一絲感情。恨意叢生,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起,指甲刺近皮肉裏,殷紅的血順著手掌紋路緩慢滴下。頹廢的坐在地上,活下去,唯一的目標,因為恨,恨離者守恨生者。

突然,她的所有動作一凝,什麽時候起恨變了味道呢?緩緩站起,風輕雲淡的掃落身上的落花,好像先前的情緒流露者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心思流轉,對了,因為紫萱,兩個從未有交集的人結合成仇,也因為紫萱,所有的恨轉化為淡淡的歉意和無奈。

遙看天際,依舊蔚藍,隻是多了一份思鄉之愁,跨越時空的愛戀,事事不如意著,自然而然想到了遠在另一個時空的親人,原來自己也有這麽依戀家人的時候。

輕輕擦幹臉上的淚痕,苦笑低吟道:

天非天,地非地,何時陰陽逆乾坤,竹奉香來燃燈盡。

此時舞,彼時舞,舞時不過千萬緒,蒲柳隻想探娘親。

吟罷長歎一生,話語裏處處透露著濃濃的思親之意和無處話淒涼的悲哀。

突然,“弟妹真是好雅興,好詩賦。”一個陰柔如女子的聲音無孔不入的傳了進來…

輕竹聞言忙慌亂的拾起自己的情緒,全身卻被這聲音弄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緩緩的轉身,讓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實波動。依舊冷漠,微微欠身,“見過瑞王爺。”

瑞王卻陰沉沉的笑了笑,如熾熱的嬌陽突然被雲層擋住,有種遮天敝日的錯覺。

不舒適的凝眉,卻聽夏侯瑞慢慢的道,“五皇弟真是豔福不淺,明明家裏放著個美人,還要去外麵。”這話說的很是輕挑,大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

輕竹卻暗自惱怒,隻是臉上依舊平靜,雙眸卻是微微一縮,冷茫跳躍。她不傻,自從那日夏侯羽兩兄弟說起他,她就暗自留神了,再加上他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總感覺有條毒蛇時常暗暗的偷窺她,讓她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眉目一挑,輕竹緩慢道,“瑞王今天來不會純粹是為了調侃本宮吧!”

嘲諷一閃而過,沉聲道,“當然不是,隻是來看看,父皇都為之上心的女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不過,確實不錯,豔豔冠絕,無裝粉黛,詩詞歌賦,驚才獨豔…”

輕竹不悅的皺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可不會傻到認為眼前氣質陰柔如女子的家夥會看上她?看上才不正常了。“瑞王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輕笑,卻比不笑時更加令人頭皮發麻,緩步走了過來,輕竹心下一沉,隻見她走到與輕竹隻有十幾公分的距離悠然停住,他本高大,站在輕竹對麵直接堵上了她的視線,俯身,兩人的距離近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臉上的毛孔,溫熱的呼吸撲在臉上,不舒服的感覺隨之而來,後退兩步,身子靠在桃花樹上,冷漠道“瑞王請自重”

輕笑又上前一步,這次直接堵死了輕竹的退路,陰陰的一笑“要不你就跟了本王吧!”身上傳來的冷氣卻讓輕竹不習慣的凝眉。如果說,夏侯羽身上的冷是一種純淨的冰寒,那麽夏侯瑞身上就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陰寒,那種陰寒隻有長期生活在陰暗下的人才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輕竹心頭微震,這讓她想起了殺手。盡量平伏跳的很是厲害的心髒,側頭冷笑道“瑞王爺說笑了,妾身蒲柳之姿怎可入得了王爺的法眼,還是早些讓開,免得羽王爺回來影響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哦?是嗎?你似乎很怕我?”說話間嘴角閃過一絲戲謔。“本王說,他會把你送給我,你信嗎?”

輕竹被他壓迫的喘不過氣來,但還是斬釘截鐵的道“我不信”

“是嗎?”說話時拉出長長的尾音。猛然直起身來,轉身,卻滿臉春風的道“五皇弟,你說呢?”

輕竹好不容易有了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感覺,大口大口的吸了兩口空氣,這種壓抑的而感覺她不想再嚐試第二次。可是一句五皇弟,卻使輕竹玉臉血色盡褪。

這世上,隻有一個五皇弟,那就是夏侯羽,他看見了。輕咬紅唇,卻沒有移動半步,隻是靜靜的站著,因為對於這個答案,她同樣很是期待。

“二哥喜歡,送你便是”一句話平凡的就像送一隻阿貓阿狗。

“聽到了嗎?”夏侯瑞輕笑道。他沒有回頭,輕竹卻知道他在說她。

神色一震,淡淡的嘲諷從臉上緩慢的攀爬起來,欲哭無淚,我是該謝恩呢還是?冷冷的看著那個不遠處一句話說你就決定她命運的男人,恨如翻江倒海班襲來,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隻是他**的玩具,想要了通知一聲,不想要了誰要給誰,連個青樓女子尚且不如,銀牙暗咬,全身都感覺有些**起來....

但是夏侯羽接下來的話卻讓輕竹一愣,“你隻要問過父皇就好”聲音依舊冷漠,卻聽在輕竹耳中一時間成了天籟之音,那麽動聽。

夏侯瑞同樣為這樣的回答臉上的表情一凝,接著輕笑出聲“五皇弟真會開玩笑。”

“二哥也不錯”語氣依舊冷漠聽不出任何感情波動。

幹笑兩聲,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對麵的紫衣男子,嘴角抽了抽“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不送”冷漠的聲音從夏侯羽口中蹦出,似乎還有些下逐客令的味道。

夏侯瑞隻是淡淡一笑,仿佛並未聽出他話裏的深意,像個幽林般離去..

小院寂靜無聲下來,兩人相識而望,很有默契的沒說一句話,空氣似乎都為之一凝,深深相望,好像彼此眼中隻有彼此,但是詭異的兩人眼中都是冰冰冷漠,不像情侶,也不像仇人,更像是陌路。

最終,夏侯羽打破沉寂道“你在這裏做什麽?”他本來想說的是外麵風大,還是進屋休息,從不會說甜言蜜語的他話道嘴邊就成了傷人的話。

輕竹卻倔強的不肯低一下頭道“不用你管”說完眼圈卻紅了一下。

夏侯羽氣結,這個女人好不識好歹,但看到她玄玄欲泣的模樣心又軟了下來。“外麵風大,回屋吧!”這是他第一次在言語上給了她柔和,終於不再像其他時節充滿諷刺。

輕竹聞言,卻險些哭出聲來。道“你不是要把我送給瑞王嗎?我死了又與你何幹?”

夏侯羽凝眉,冰冷的臉龐似乎有融化的跡象,但依舊沉下臉道“本王的話從不說第二遍”

輕竹卻哽咽出聲“我就不,要你管?”說話時竟然有些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撒嬌。

夏侯羽卻有些頭痛的看著這個斤斤計較的女人,大步走過,直接蠻橫的將她抱起,轉身像房間走去。

輕竹卻使勁掙紮,眼裏的怒意更是能噴出火來。

“別動,在動本王就將你扔下去。”本來是一句很平常的玩笑話,卻成了點燃輕竹的導火線。淚水終於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留下來,粉拳更是毫不客氣的打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哭道“為什麽那麽討厭我?”

夏侯羽無奈,看著懷中梨花雨露的女人,心底竟然有了一絲心疼,低吼一聲“別動”直接抱著她走到房間。接著快速的轉身,沒有絲毫留戀的回身走出,卻突然想起一句話,唯小人與君子難養也....

輕竹臉上表情嘲笑,什麽時候也淪落到靠別人命令來施舍自己了?

出的門來,夏侯晉已經在等了,一見夏侯羽出來,忙道“他果然下手了”

微微點頭,“他想從那個女人入手”說話時俊逸的臉上一片嘲諷。

“她沒事吧!”夏侯晉擔憂道。要知道夏侯瑞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很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