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妃

晚起,小窗半合開,懶落斜椅中。發髻三尺下,豔陽映生輝。玉梳垂番下,青絲越顯長。相向暗生時,垂眸更低眉。

華博亭剛走到輕竹居住的小院便看到這樣一副景象,莫名的感覺一陣靜溢。

輕輕咳了一聲,跺步走過,輕笑道“輕竹,昨夜睡的安好?”聲音溫暖的似大雪初晴。

躺椅上的女子聞言緩緩轉身,滿頭墨發隨意的披在肩上,絕美的臉上有些病態的蒼白,看上去慵懶而柔弱。“還好,多謝。”單獨拿的語氣如風幹的落葉隨風而去。

微微一笑,白色的長衫在風中輕輕拂動,邪異的俊臉上滿是柔情道,“你何需這麽客氣,對了,這小院還沒有名字,你提個名字如何?”

“我……”輕竹微微遲疑。卻漫步走出房門,看著小院前麵幾誅開的正旺桃花,眸中突然閃過袖口邊繡著桃花圖案的男子,神色微迷,心底略過層層漣漪。喃喃道,“就叫莫尚居如何?”

“莫尚……莫殤……真是好名字。”華博亭目光一閃笑道。聲音卻有些莫名意味。

輕竹輕輕頷首,卻主動避開這個話題道“華公子來此不會是給別院提名這麽簡單吧!”她本是性子冷淡之人,禁不住有些壓抑的氣氛出聲詢問。

華博亭眉目不悅的凝起,“難道沒事就不能來嗎?”聲音竟有些怒意。

輕竹愕然,我又怎麽招惹你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呐呐道,“我不是那意思。”

華博亭卻打斷她道,“還別說,我真有事找你。”

“什麽?”輕竹問道。

“我要去布莊,你和我一道去吧!”

“我?”輕竹訝然,嫩白的小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模樣看上去嬌俏可人。

華博亭故意沉下臉,“不願意嗎?”

輕竹無奈,隻好點頭道,“好吧!”

華博亭沉著臉聞言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

“不過……”

華博亭心底一緊,緊張道,“又怎麽了?”

輕竹苦笑,“我需要換身衣裳。”

“好,我等你。”說完才感覺到這句話多麽曖昧,兩人相視一望,最後在輕竹麵紅赤耳的跑進去。

華博亭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笑著喃喃自語道,在你麵前裝黑臉還真不容易呢。

說話間,輕竹的身影緩緩逸出,白色的紗衣勾攏的身材更加欣長,隨著走動的蓮步顯得有些縹緲,墨發被一根墨色的發帶隨意的束起,簡單卻帶點出塵,神色淡漠,眉宇間愁色縈繞,似乎有什麽解不開的思緒。

華博亭邪異的臉上驚豔一閃而過,他看過很多女人纓纓燕燕,肥瘦各異,雖談不上個個國色天香,但也算的上各有千秋。可現如今比起她來倒有些自慚形穢了。

覺察到華博亭奇異的目光,輕竹別過臉,卻紅了半邊。淡淡的道,“我好了。”

華博亭幹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忙轉身前行。

輕竹眸光一閃,緊跟著上去。

兩人同坐一輛馬車好不容易搖搖幌幌的到了目的地,輕竹由於第一次坐馬車被顛的有些臉色蒼白,到目的地時,休息了半天才緩過勁來。華博亭先下了馬車,親自撐起轎簾,伸出大手道,“還能走嗎?”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輕竹垂眸,並沒有去搭放在外麵的手,淡淡的道了聲不用,徑自下了馬車。

華博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就被理所應當所代替。

下的馬車,輕竹感覺一陣暈眩,止不住後退兩步,身子抵在車身上,這才看清,他們到了一家鳳承祥的布莊,占地麵積很大,幾乎占了整條街道的三分之二,氣勢輝煌,裏麵人影忙碌,不多時從裏麵出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雙眼被肥肉擠成兩條縫隙,一笑就像直接畫上去的兩條線一樣。很是滑稽。但一見華博亭就兩眼發光道,“少爺,您怎麽來了,你怎麽也不通知老奴一聲就過來了,老奴險些見不著你。”

華博亭卻微微一笑,“無彷,這幾日新來的布料都在嗎?”

中年人道,“都在呢。”嘴上這麽回答,心中卻奇異的想,奇怪,今個少爺怎麽親自盤問起布料的事了?以前一向都是由他處理的。

微微點頭,伸手一拉輕竹腰枝緩步往裏走去。這時,他才注意到跟在後麵的輕竹,黃豆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少爺又換女人了?不過這個好像很特別啊!

輕竹惱怒的瞪了一眼攬住自己腰枝的男人,可是某人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輕竹感覺渾身別扭,眼神示意了幾次被直接忽略後,也就無奈的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不悅。

兩人在那個中年人的帶領下,走到裏麵放著十幾匹布料的地方。華博亭也鬆開了攬著她腰肢的大手,坐在一旁椅子上道“選幾款自己喜歡的顏色吧!”

輕竹霍的抬頭,驚訝的道“我選?給誰?”

華博亭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女人,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一彈笑道“廢話,當然是你啊!”

輕竹一愣,忙回身看去,上麵櫃台上放置的十幾款布料一看都不像凡品。心底陡然升起一陣感動,原來他記得的。低頭,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布料上的花紋,不禁紅了眼眶。但還是道“為什麽?”

華博亭笑道“下個月初五的中秋宴,你得趕製兩件衣裳出來,不然別人會笑話從我府上出去的女人竟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的。”

輕竹垂眸,麵顯掙紮道“可是這太貴重了。”

華博亭麵色陡然一冷,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輕竹茫然的抬頭忙道“不是的”

“不是?那為什麽不接受我的好意,還是你怕欠我太多。”

輕竹一愣,“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就選兩款自己喜歡的顏色。”

輕竹無奈,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著想,也不再推辭道“就那款紫色吧!”話剛說完,輕竹麵色就像火燒一樣的紅了起來,慌亂的低頭,佯裝看布上的花紋來掩飾自己的不堪,可是越掩飾就越讓人覺得可疑。

華博亭佯裝怒意的眸子猛地一沉,卻前妻一絲勉強的笑意道“紫色就紫色吧!再加上白色和紅色兩款。”

輕竹抬頭,想說什麽卻突然感覺那麽艱難。

華博亭好像沒發覺輕竹的麵色變化一樣的道“你喜歡什麽顏色?”

“桃..”話還沒說完,輕竹首先捂住了小嘴道“什麽都好,我不喜歡太細碎的花紋。”

華博亭眼角卻閃過一絲諷刺,說話還真是有些前不搭後語,先前開口分明就是桃花,可是後麵又說自己不喜歡太細碎的花紋,或許不掩飾他到感覺沒有什麽吧!

突然一聲嬌媚的生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尷尬。“本宮說今年的布料怎麽遲遲不曾送進宮,原來是你小子在這裏金屋藏嬌啊!”

華博亭聽到這個聲音麵色一變,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躬身道“見過蘇妃娘娘”起來時忙拉了輕竹的袖子一把,用兩人隻能聽見的聲音道“這是皇宮裏得寵正盛的妃子蘇妃。”

輕竹隻是微微凝眉,並未行禮,驀然抬頭,看著緩慢走來的少婦,身著綠衣,身材纖瘦,但玲瓏有致,麵帶桃花,卻麵頰含笑,頭上翡翠鈴鐺直響,悅耳至極。整體看上去充滿了嫵媚迷人的氣息。

在她打量蘇妃時,蘇妃也在打量她,一襲白裙,不施粉黛,看上去有些柔弱無骨,但總有那麽一股子清冷味兒。

華博亭看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麵上了,急忙又拉了一下輕竹的衣袖道“快行禮啊!”

輕竹訝然,但還是躬身道“見過蘇妃娘娘”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這是第一次行禮,自然顯得生分很多,蘇妃見了,迷醉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繞過輕竹,直接走道十幾匹布料跟前,雙眼閃過一絲喜色。“華公子,剛剛你說的那些款式本宮要了。”

輕竹眉目微凝,卻並未說話。倒是華博亭麵顯怒意道“娘娘來的好不巧,那些剛剛已經被人訂了。”

“哦?定金呢?本宮可是在門口聽得分明,這些布料分明還沒有人要吧!”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忽略了輕竹,顯然是對輕竹的不屑。

輕竹心底冷笑,她算是看清楚,這蘇妃分明是來找茬的。

華博亭聽見對輕竹明顯忽略的話也不禁怒從心頭起,道“蘇妃娘娘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些布剛剛已經被我給了輕竹了。”

“哦,是嗎?那麽本宮如果要強要呢?”

“給她,我不要了。”華博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輕竹冷聲道。

華博亭大呼一聲壞了,在宮裏,蘇妃可是出了名的呲牙必報啊!輕竹這麽說肯定會得罪她的。

果然,蘇妃還沒說什麽呢?她身邊的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丫鬟已經啪的一個巴掌打在輕竹臉上,道“娘娘和華公子說話,你個賤婢插什麽嘴。”

輕竹怒從心頭起,卻也明白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這蘇妃擺明是來找茬的,自己隻有受了,否則,華博亭也會跟著受連累。

華博亭可不幹了,隨手一巴掌就打在那丫鬟臉上道“本公子的女人也是你一個小小的丫鬟能打的嗎?”他這下下手很重,那丫鬟的半張臉整整腫了一倍不止。

蘇妃麵色一冷,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呢?她的主人就在自己這裏,竟然當著自己的麵將自己的人給打了,能不生氣嗎?再說,打她相當於弗了自己的麵子。可是她也是心機深厚之人。

麵色一變後,看也沒看倍打的丫鬟的臉腫的又多高,冷喝道“冷翠,還不給華公子和華夫人道歉。”

名叫冷翠的丫鬟委屈的看了一眼蘇妃,卻見後者給她使了個眼色,不禁大喜,但臉上還是不服的道“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動手打華夫人,還請華夫人見諒。”她一口一個華夫人。

輕竹聽的暗暗觸眉,她總感覺有什麽陰謀在針對自己。看著她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也隻是淡淡哪的回了句“算了吧!”

冷翠心下卻怨毒的要命飛,臉上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謝了恩。

就連華博亭心底也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