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

“好”惜字如金般的咬牙說了出來。清冷的眸子異樣的陌生情緒緩緩升起。

夏侯羽聞言也是一愣,冰冷的雙眸更見寒澈,似乎要將這裏的一切凍結。“哦?那麽你想怎麽做?”嘴角掀起嘲諷的笑意,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幽寒。

輕竹離得遠遠的就感覺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輕竹臉色被凍的白了幾分。但依舊倔強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從紅唇吐出三個字“殺了你”

一語出,滿場皆驚,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人瘋了。就連站在他身側的華博亭桃花般的眼眸也閃過深深地驚駭,心中的第一反應是她在找死。夏侯晉隻是驚訝的張大了嘴,畢竟見她的瘋狂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夏侯羽雙眸寒冰一凝,冰冷蔓延了整個場地,許多人敢怒不敢言,隻好灰溜溜的溜走,而損失最大的萬花枝老板似乎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默然的看著這些,即沒有出來打圓場,更沒有一絲一毫要管這事偶的架勢,好似這些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一樣。花枝招展的裝飾在她身上竟然顯出一絲不否和風月女子的冷冽殺伐之氣。

“是嗎?”低低一笑。“這話,本王聽過很多,可結果本王還好好的站在這裏。”說這話的時候,一股自信油然而生,這一刻的風采讓人沉醉,萬花枝許多老手都毫不掩飾的對他露出傾心之意。

輕竹微微不適的凝眉,緩緩的道“是嗎?羽王爺,借劍用用。”語氣平淡,像是尋常好友聊天一樣。

抽氣聲四處響起,這個女人絕對瘋了,想殺他竟然借劍,不適腦子壞了就是瘋了再就是不想活了自尋死路。

出奇的夏侯羽冷冷的一笑,紫衣無風自揚,墨色的青絲整齊的排在身後,袖口邊繡著幾株桃花,看上去鮮豔奪目卻又不失尊貴。揚聲,聲音傳遍四周“晉兒,給她。”

“大哥..”夏侯晉急道。他知道輕竹傷不了他,隻是自取其辱罷了,他不想再看著這個女子在自己大哥手中一次次的狼狽,卻一次次的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對抗,最後傷的體無完膚。

夏侯羽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麵色一沉,仿佛整個天色都陰暗下來。“給他,本王的話不想說第二遍。”語氣裏警告味十足。

夏侯晉狹長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掙紮,看向那個滿臉漠然,鳳眸卻始終清冷如一的女子,艱難的張口“皇...輕竹..你..”

輕輕一笑,似百花綻放般明豔,眸中卻是若隱若現的淚光,看上去有些梨花玉露。“無妨”淡淡的兩個字顯示了自己的決心。

夏侯羽臉色又是一變,夏侯晉苦笑,緩緩的解下腰間佩劍,慢慢的將它遞道輕竹麵前,無奈道“當真不可以嗎?”

緩緩搖頭,漠然道“有些事或許武力會可靠一點”說罷垂眸,可是我的什麽都不及他啊!隻是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夏侯晉張了張嘴,知道勸不住兩人,後退兩步,將場地留給兩人。

五指如鉤,緩慢的拿過佩劍,劍身有些沉重不過還在承受範圍之內,寒光閃閃,映襯著她的倒影更加單薄,緊咬銀牙,輕輕的在自己眼前幾劃,樣子有些笨拙,但又看上去有些輕靈。微微垂眸,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滑過劍鋒,很淩厲的感覺,劍上甚至還有些溫熱,大概是長久練武所致。

心神輕輕的顫抖,但臉上卻是一片平靜,她不會武功,更不會殺人,隻是想嚐嚐割開自己最恨的人的喉管的時候那種感覺,不得不承認,她是大膽的,同時又是膽怯的。興奮代替了恐懼。抬眸,做了個看起來出手方便一些的姿勢,清冷的眸中難得的閃過絲絲的緊張,蓄意待發,此時的狀態很好。

可是於她不同的是夏侯羽冷靜的可怕,要不是空氣中陣陣傳來的絲絲寒氣,幾乎有人懷疑他的存在。冷冷的看著那個在自己麵前劃來劃去的女人,嘴角竟然染上了一絲戲謔。

舉劍,沒有任何猶豫的刺去,眼前霎時變得單調起來,除了他那強勁有力的大動脈以外,輕竹的感官主動忽略了所有的人和物,鼻尖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心裏早已被汗液侵蝕,但臉上依舊平淡如初。

見有劍刺來,銀亮的劍身沒有絲毫的真氣,完全是憑自己的力量發揮,這對於他來說微不足道,但他還是麵色微微一變,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想殺了他。

抬臂,格擋,劍尖還沒碰到夏侯羽身上,甚至連他的衣襟都位曾沾染,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半空,冷冷的一笑“果真是很恨我呢?可惜你的力量不夠。”說話間麵色詭異的一笑,接著長劍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有了裂縫,隻聽“嘭”的一聲完全裂開,輕竹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猛地向後飛去,狠狠的撞在樓梯口上,緊接著又滾了幾下直到滾到平坦處才停了下來。

鮮血不要錢的拚命的吐出,雪白的衣衫支離破碎,原來是殘碎的劍片大多湧到了她的身上,鮮血順著殘片流下,染紅了雪白的衣襟,遠看像是雪峰上殷紅的梅花緩緩綻放,美到極致,美得人驚心動魄。

感受著嘴裏腥甜的血沫,輕輕一笑,淩亂的頭發垂下遮住了半邊俏臉,是能看見一陣若有若無的血絲順著青絲流下。

夏侯晉大驚,忙上前抱她起來,慌忙道“你怎麽樣?”神色間的關心讓人一暖。

側頭,使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調笑“想穿件幹淨的衣裳怎麽就那麽難呢?”聽上去那麽心酸,她的要求竟然如此的低。

夏侯晉愣住,華博亭麵顯愧色,而夏侯羽第一次寒冰般的雙眸有了絲絲裂縫,不知為何,看著她躺在別人懷裏巧笑如花,他的心裏閃過一絲莫名的不舒服。轉身,有些不敢看她奪目的淒美,生硬道“還不走嗎?”

夏侯晉欲言又止,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華博亭將她交與華博亭懷中,低聲道“照顧好她”說罷遠遠離去。

一切得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嚇的噤聲就是嚇的瑟瑟發抖的。

華博亭麵色複雜的抱著輕竹,道“我送你上去”

輕輕頷首,微微的閉上了美目,看上去很是疲憊。華博亭欲言又止,但看到她疲憊的摸樣還是忍住不說。有些話她不說也問不出什麽。

房內,輕竹緩緩的坐在浴池,淚水終於順著臉頰爬了下來,褪下身上那件千瘡百孔的衣服,看著自己被傷的有些體無完膚的身子,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長發淩亂的披在肩上,看上去那麽柔弱,那麽脆弱。身上有些傷口還在流血,她卻渾然不知。浴池的水不知不覺依然換了顏色,那種觸目驚心的顏色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哭的累了,這才開始簡單的清理自己的傷口,眼淚再次順著臉頰爬下,隻是再沒有了嗚咽。在傷心無助麵前,她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她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痛苦,也沒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過徒增傷悲和笑料而已。

羽王府,夏侯羽一來就到了後山,看著山洞裏柔美安靜的紫衣女子,第一次有了心亂如麻的感覺,臉上的冰冷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疲憊,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床上女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跡的臉色,俊臉難得的有了一絲慌亂,他的心似乎亂了,在撫摸床上女人的時候,第一次感覺有些變化,這讓他有些惶恐。因為他的心似乎少了些什麽,又多了些什麽,他有些理不清頭緒。

閉眼,腦海中全是輕竹滿身血跡,卻依舊笑顏如花的臉孔。身上的寒氣緩緩的注入床上女子的體內,深深地凝視著床上的女人,喃喃自語“紫萱,你要是活著那該有多好,有你什麽都好。”麵色卻越發蒼白。

夏侯晉本來氣憤夏侯羽下手太狠,一回王府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可聽丫鬟說夏侯羽一來就去了後山,別人不知道就罷了,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生怕再出什麽變故,匆匆往後山趕去,後山濃鬱的寒氣源源不斷的從裏麵傳出,外麵附近的花草從黏上一層厚厚的冰屑。眉目微皺,大驚之下,忙顧不得寒氣的陰冷,直接去了山洞。裏麵寒氣濃的已經變成了白霧,以至於看不清裏麵的東西。夏侯晉惱怒異常,忙道“大哥,你在那裏?”聲音聽上去很是急迫。

半天不見動靜,夏侯晉心下有些六神無主了,忙一寸一寸的慢慢的挪了過去,寒氣順著全身毛孔絲絲深入體內,夏侯晉臉色蒼白下來。

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麽,凝神一聽,才發現是離自己不遠處傳來的,大喜忙上前兩步,隔空摸了兩把,道“大哥,是你嗎?”

“晉..兒..”夏侯晉這次聽清楚了,忙上前一把拉住離自己不遠處的男子,使勁的往山洞外麵拉去。為今之計,隻有出去了才能沒事。否則自己還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墳墓。

好不容易到了外麵,才發現夏侯羽的身子已經被凍僵了。眸中擔憂一閃而過,卻聽一聲微弱的聲音“救..她.”卻不知到底在說誰。

夏侯晉卻身子一顫,雙眼閃過興奮的光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