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蔣曼生日
這麽多年來，蔣曼每年過生日，都隻是在家裏和家人吃個便飯，由顧江天掌廚，今年也不例外。
“爸，我來幫你吧。”放下東西後，顧小夏笑眯眯的蹭到了廚房，眼見著就要拿起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清理。
“哎，你別搞亂，哪次不是越幫越忙啊，出去看看電視吧。”顧江天急忙攔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接著又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媽快回來了，出去等著吧，和她說說話，知道麽？”
悻悻的縮了手，顧小夏收起了笑，點點頭，“那我出去了。”
“去吧。”顧江天心裏無奈，麵上卻不顯。
和鍾佑和在客廳坐了沒多久，顧小夏就聽到了開門聲。
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顧小夏拉著身旁人站了起來，瞧著門口。
蔣曼推著顧歆出現在了視線中，顧小夏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眼睛微微睜大，緊接著抿緊了嘴唇。
鍾佑和睨了她一眼，伸手按了按她，自然他也看到了最後麵的霍凡。
客廳裏的氣壓一下子就低了下來，顧小夏躊躇著要說些什麽，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男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就已電光火石。
就在這個時候，顧江天突然從廚房探出了身，“小夏，你媽回來了？”
顧小夏一驚，條件反射般就想把霍凡擋住，誰知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啪……”的一聲，顧江天手裏的勺子滑落，掉在了地上，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下，顧小夏更緊張了，感覺心都要跳到喉嚨口了，剛想說話，鍾佑和卻拉住了她，示意別急。
昨天之後，蔣曼本就心情好不起來，又懨懨的，這會兒見顧江天這樣，裏麵就皺起了眉，有些火氣，“江天，你幹什麽呀？”
顧江天幹笑，飛快掩去自己的震驚，“沒……一下子手滑了。霍凡也來了啊，你們坐著吧，馬上就能吃飯了。”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
然而，顧小夏卻是沒有忽視他撿起勺子時微微顫抖的手，以及臉上一閃而過的酸澀。
霍凡，你為什麽要來呢？
“怎麽不吃啊？嫌我做的不好吃啦？”飯桌上，顧江天微側著頭，裝著神情無比自然的問著兩邊的人，隻是還是時不時偷偷的瞄瞄默不作聲的霍凡。
“沒有啦，爸，你做的菜永遠都是那麽好吃，我這不是在糾結先嚐嚐哪一道嘛？”顧歆說著，一雙大眼睛快速的掃了一邊餐桌上的菜，接著伸手，夾了一筷子酸辣土豆絲，“唔，爸，又酸又辣，就是這個味兒，我在S市都吃不到，總覺得沒你的好吃。”
顧歆說完，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遞到蔣曼碗裏，“媽，今天你生日呢，多吃點，爸特意做的。”
蔣曼點頭，臉上終於不是剛回來時那副嚴肅的樣子，“恩，還是小歆心疼媽媽。別光顧著我，你自己也多吃點，看看你，瘦了多少啊。”隨即又想突然看到霍凡似的，熱絡的招呼著，“霍凡你也吃啊，別客氣，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家，又不是沒來吃過飯，客氣什麽？”而她又特地在“把這裏當自己家”放重了語氣。
顧小夏夾菜的手在聽到蔣曼說的話之後突然就頓了頓，之後嘴角一閃而過一抹苦澀的笑容，接著蒙頭吃著自己的菜。這一瞬間，她覺得很是委屈，蔣曼心裏眼裏似乎都永遠隻有顧歆，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生她下來？
這次，自己給她買了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按摩足浴盆，可她看到不看一眼就扔在了角落裏。顧歆也買了足浴盆，蔣曼卻當寶貝似的，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嗬……
顧小夏在這邊想著心事，那邊蔣曼更加熱情的招呼霍凡吃菜，“霍凡啊，快點吃啊，你啊有多久沒來阿姨家啦？真是個臭小子，小夏在的時候跑的那麽勤，一去S市了你也就不見了，阿姨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你過來吃飯的。”
聞言，霍凡狀似無意的瞥了一眼不曾抬頭的顧小夏，玩味的說道，“怕是以後再也吃不到阿姨家的飯菜了。”
終於，顧小夏聽不下去了，活生生的咽下了還沒咀嚼好的北京烤鴨，語氣生硬，“媽，要我說多少遍，佑和才是我男朋友，要來吃飯也是佑和過來，你老提以前的事做什麽？我都說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有霍凡，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她是真的氣急了，媽媽不待見自己也就算了，可憑什麽非要當著鍾佑和的麵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以前的事？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就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選擇麽？她就沒有幸福的權力？
隨著顧小夏的這句話，飯桌上很快就沉默了下來。
哪知，蔣曼突然重重的撂下了筷子，眉頭緊蹙，一雙鳳目緊緊盯著顧小夏，“你這是什麽話？有你這麽跟自己媽媽說話的麽？我今天就當著霍凡的麵把話放著，你是霍凡的未婚妻，這點不會改變！”
顧小夏一聽，不禁提高了聲音脫口而出，“那你有當我是你女兒麽？憑什麽我連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還要你批準？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說完，她的胸口不斷起伏著，壓都壓不下去，顯然情緒波動太大。原本靈動的眼睛，此刻充滿著委屈，若不是身旁的鍾佑和及時拉住了她，她真的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蔣曼還待說什麽來教訓一下她，卻無意間瞥到了鍾佑和那雙沒有情緒深不見底的眼眸朝自己掃來，身體猛的一震，原本打算借著霍凡在這能給自己撐腰的氣勢也弱了下去。
這在這時，一直繃著臉沒說話的顧江天怒吼一聲，“好了！吵什麽？！像什麽樣子！”隨後，他扔下筷子，按了按跳的發疼的額角，繼而擺擺手，聲音又低了下去，若仔細聽，還能嗅出那抹若有似無的痛苦，“小夏你先別說話，我來跟你媽說。蔣曼，你怎麽就說不聽？小夏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你再耿耿於懷過去的事又能怎麽樣？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要太過偏心行麽？好好的生日，一家人聚在一塊吃飯，提那些不該提的幹什麽？你是希望這是我們家最後一次在一塊吃飯？”
結婚這麽多年來，蔣曼還是第一次看到顧江天露出這樣的神色，不禁有些慌了，隻是還在強辯著，“可江天，說到底，她和霍凡都是訂過婚的，我們能打霍家的臉麵麽？”
她以為隻要再提一提霍家，事情就可以有轉機，哪知顧江天隻是痛苦的瞧了她自己一眼，然後無比堅決的說道，“小夏未來的老公，絕對不能是霍凡！這是霍老爺子親口說的！”
此話一出，各人神色各異。
蔣曼茫然的看了看霍凡，十分不解，“怎麽會？”
同茫然的還有顧歆，隻不過她比蔣曼更敏感，直覺告訴她這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是不管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而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顧小夏，心中不由拂過一抹強烈的不安，心突突的跳著，忍不住抓著鍾佑和的手抓的緊緊的。
身旁的鍾佑和，嘴角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玩味的笑，眼睛瞥向對麵的霍凡。他知道，今天以後，很多事都會不一樣了。
最後，霍凡不急不緩的拿了張紙巾擦了下嘴角，然後懶散的站了起來，直直盯著顧江天還想躲避的眼神，狀似輕快的說道，“絕對不能是我？為什麽？就因為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